除夕黄昏街上的两对女人

除夕黄昏街上的两对女人

纪慎言

离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开始还有4个小时的时候，我悄悄地离开正忙着包饺子的老伴和儿子、儿媳及正嬉戏的孙子们，出门到大街上去遛弯。一年到头了，往日车流如织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出现了难得的清净。此时，该买的买了，该送的送了，该收的收了，一切都成了定势；单等鞭炮一响便吃饺子过年了。

沿着风景区的湖边逆时针踽踽而行，广场上的一切都显得安然静谧。包括被千千万万人们踩踏过的道路，此时也显得如此清净和轻松。走到那个造型就像个茅台酒瓶一样的大酒店再往西看，就是我们这个城市的“长安街”。我看见，连平时热闹非凡的人民医院也失去了以往的喧嚣，变得门庭冷落车马稀了。见惯了熙熙攘攘、沸沸扬扬的我突然有了一种失落的异样感觉。

这时，在同样清净的人行道的护栏边，我看到了一个席地而坐的妇女。她的身体由许多层各式衣服包裹着，从她那满是污垢的脸上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而她那一双迷茫的不知凝望着什么的小眼睛所表达出来的是我唯一能够读懂的表情：在这除夕将至新春即来的时刻，她和她身边那三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注定是最亲近的“伙伴”了，而当万众注目的春节晚会开始的时候她或许不会离开这里。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口袋里中等面额的纸币还有几张，可从我走近到走过她面前的全过程中，她的脸和眼都雕塑般地保持着固定的姿态。我以为我就只能这样走过去了。但是我错了。大约相隔百米的基本相同的地方，又一个基本相同的女人坐在那里。所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看见了越走越近最后走到她眼前的我——一个白发老人，可是她依然没有向我伸手。在不是“一步三回头”而是三步一回头的过程中，我那凄酸的心里又突然有了一丝宽慰：那两个孤独的女人除夕夜里很可能要在一起“欢送”金虎“喜迎”玉兔了……

天色渐暗，抓紧回赶。当走近当年城市名胜“服装城”中一棵老槐树跟前时，我发现一中一老两个妇女正在那儿上供焚香，那意思是在祈祷“树神”保佑，为自己祈福。而从她们的干净利落的穿着和红扑扑的脸色来看，她们起码不是城市中的“低保户”。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刚才在路边见到的那两个女人；于是心里不由得暗自思忖：谁更应该祈福呢？而真正的神灵又在哪里呢？

此时，耳旁有了爆竹零落的响声……

（德州五中宿舍楼3-4-1东户  邮编253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