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小燕子去哪儿了？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电视少儿节目里飘来这首家喻户晓的儿歌声，让我的心里一下子欢快起来。我眯上眼，想象记忆里那曾经满天飞舞的小燕子......。“姥爷，咱们去看小燕子吧？”外孙女的提议又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好，抽机会我们去！”我一边机械的回复，一边却在想，现在去哪儿能找到小燕子呢？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燕子，受大人的教育，我知道它是益鸟。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对小燕子好，没人把它当外人，它也愿意与人结交。我一直觉得它是所有飞禽走兽中唯一主动自觉与人在一起的动物，燕子与人，是“人和物”和平共处的典范。
记得小时候，老家有一窝燕子，筑巢在堂屋正当门的二檩子上，下面是一张八仙桌。桌上和地面极少见到燕子遗落的垃圾，更未曾见过燕子掉下过它的排泄物。奶奶说，燕子干净，大燕子不在屋里拉屎，还会把小燕子拉的屎衔到外面去。奶奶说的是否真实，我没考证过，但却曾有小块污物曾经掉下来，甚至有一回是落在碗里。然而我对此从没心生怨恨，只是去掉周围那一小部分，其余照吃。我不愿意相信那就是燕子的排泄物，再说，是又何妨？脏又何妨！
燕子的干净是出了名的，就像农村刚过门的新媳妇，总是从头到脚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整，把家拾掇得平顺熨贴。燕子稳重大方，自然淳朴。我不记得燕子曾有灰头土脸的模样，我喜欢它的美丽、优雅，很绅士的样子。当第一次看到“燕尾服”这三个字时，我便立马断定那一定是小燕子尾巴样式的服装，当然接着就知道，还真是。
燕子从不与人爭食，人在下边吃什么，它看都不看。你给它吃，它也不吃，就是屋里没人，它也不会去偷食，或是不屑吧？后来知道那个不吃“嗟来之食”的故事，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对燕子很敬佩！
看燕子飞来飞去，听燕子叽叽喳喳，半个春季和整个夏季，燕子就好像我们的家人一样不可或缺。我曾经在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的时间里，认真观察老燕子引导小燕子“初飞”的盛况。我会赶跑地面上那只觊觎小燕子的猫或老鼠，记得这时候的老燕子可厉害，有其它鸟儿想靠近小燕子时，老燕子就会挺身而出保卫小燕子，即使面对比它身躯大十几倍的猫类，它们也是毫不退缩，勇敢且拼命的用喙去啄，用翅膀去拍，直到把入侵者打跑。
农村漂亮的小鸟有很多，农家人却独独偏爱燕子，这不仅仅是因为燕子与人相处得和谐，还有更触动人心的东西，这就是“小鸟依人”。自然而然的，叫“小燕子”的闺女就多，把姑娘比作小燕子的，更多。人们亲切的把住在自己家里的燕子称作“家燕”，虽然是“家燕”，但它是不能够“家养”的，养也养不活。记得邻居发小曾经把一只燕子养在笼子里以为好玩，但好像是仅仅待了不到两天吧，燕子就死了。大人说它是急死的，因为它见不到它的孩子和男人或老婆。现在想想，燕子被“气死”的成分或更多些，因为人类不讲信用，违反了千百年来已经默认的“互不侵犯条约”。
并不确切记得从什么时候就很少和再也看不见小燕子了，但半个世纪的时间是有了吧？那正是我离开故乡老家的时候。
那么，小燕子去哪儿了？
仔细想想，主要原因无非就是人类搬迁和环境变化，而这对于燕子来说都是致命的。燕子因此而没有了“宜居”之处，没有了“吃了不死”的虫类，就连一年一度的南去北来也不行了，因为江湖险恶，征途上机关重重。因为这些，燕子的数量自然就会大大减少。现代人，尤其是都市人，能见到燕子的机遇几乎没有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名字叫“燕子”和被比作燕子的人，恐怕也要接近没有了。
从动物减少和灭绝的规律来分析判断，好像可以这么说，几乎所有的动物只要远离人类，都会活得更好。可是燕子呢？唯一自古以来自觉自愿与人共舞的燕子呢？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什么时候，《小燕子》的歌声能伴随着“小燕子”的叫声再次飘荡在美丽的春天里，田野里......
——二〇二二年三月二十二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