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杏
纪慎言
从小爱吃杏,酸的、甜的、红的、白的、青的、黄的都喜欢。不是因为杏有多么甜蜜美味,也不是因为杏有多么廉价便宜,而是因为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我们老家的人们能够见到的可以称得上水果的吃物就只有这个杏了。
我们老家地势低洼,三年两淹,有时候是运河分洪,有时候是下雨大了就淹了。那方水土不适宜种植高品质的水果,只有杏树可以在我们那样的土地上生长。所以我们老家人们的院子里除了有一两棵枣树之外,偶尔也可以看到一棵土杏树。我叔父家就有一棵。是我叔在麦子地里发现后,用铁锹铲一个大大的土台,然后搬到粪筐里背回家,栽种在北屋的东窗台下,慢慢长大的。记得在散文《小杏树》里,我写过相关的情况。俗话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还钱”。四年后叔家的杏树开始结果,是那种比杏核大不了多少的土杏。四邻八舍的孩子们有事没事就往叔家跑,咽着唾沫数那树上还绿着的毛杏到底有多少。婶子生过几个孩子都没有养活,所以对我很亲,她家每年摘杏的时候都让我去吃几个解馋。
吃杏还有一个机会,就是过麦时走亲戚。我们那里时兴走麦亲,就是在麦收时节娘家人去亲家家里看闺女。结婚头一年的娘家人还要给闺女送隔挡蚊蝇的竹帘子。走麦亲需要带礼物,一是白面馍馍,二是咸鱼,三是甜杏。我从小跟奶奶长大,所以奶奶每次走麦亲看我姑的时候都带上我。这样,等看完姑再往回走的时候,奶奶就会把压篮回来的甜杏先让我吃几个。小时候吃杏剩下的杏核也是孩子们的一种财富,许多孩子把自己吃剩的或者捡拾的别人吃剩扔掉的杏核积攒起来,几个或者凑一起玩弹杏核的游戏。为此我专门写过一篇《弹杏核》的小文。
长大进城之后,乡村里有的和没有的城里的商店里全有。所以每年的5月末6月初,水果店里就摆出来麦黄杏。从小爱吃杏的我不论酸甜,就要买一些尝鲜。今年买的更勤,小的大的红的白的,见什么买什么,不光我买,老伴也经常买,家里水果盘里那些还没吃完,就又买了新的来。昨天我对老伴说,咱们吃了这么多的杏,可把杏核全扔了,多可惜啊!要是小时候,有这些杏核可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