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 别 音 乐
纪慎言
小时候常听母亲说“哪个庙里也有屈死鬼”。但母亲从来没有说过到底是哪个庙里有哪个屈死鬼，现在想起来问问，母亲早走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之前母亲说的没错。
这些日子，我一直想写一篇小文。从自带音响在广场或人多的地方嚎歌，自我欣赏并强迫别人聆听的角度，说说国人真正增长的其实就是脸皮的厚度。脸还是要的，只是不害臊了。无论怎么样的嗓音，无论怎么样的吼叫，无论怎么样的烦人，这些厚脸皮的人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自我感觉良好。
终于有一天，我跟老伴一起遛弯到城市广场，一连碰到几个嚎歌的男女，我问老伴，他们唱的怎么样？老伴说，有的不行，有的不错。我啊了一声，知道在我这个庙里有屈死鬼了。
去年秋天，我那个尚未完全失聪的左耳，突然听力明显下降，不仅听别人说话觉得很远，而且听自己说话也像是在瓮里一样。住了四十多天的医院，中药、西药、针灸、理疗等等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效果甚微。配了助听器，也只是能够听到声音了，但别人的说话内容却大多听不清。再听电视上或者音响里播出的音乐或戏剧中的唱腔，经常是走调、变调、不成调的感觉。说来说去，不是人家唱的不好，而是你这个接受声音的家伙（耳朵）有毛病了。
知道是自己的毛病了，再遛弯时见到有摆摊自娱自乐的嚎歌者，就赶紧把自己的耳朵捂起来，别浪费了人家的好声音。之后，就有意识地告别了世间那些美好的音乐，开始了告别一切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