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部之家

日志

777、第五卷:短篇小说集【1——58篇】)

皎洁   0
2013-10-08 19:29
                                                    短篇小说【58篇】)
目录:
1、《草丛迷案》
2、《惊心动魄的一幕》
3、《活捉潘二麻》
4、《智捉逃敌》
5、《难忘故乡情》 
6、《红鸡蛋嘭的一声碎了》
7、《活捉潘二麻》(缩写)
8、《捉舌头》
9、《偷枪》
10、《神丹妙药》
11、《痴情梦圆》
12、《情梦谁圆》(缩写)
13、《私奔深夜》
14、《半段情》
15、《梦中有只追你的狼》
16、《密林失踪》
17、《热心人与蒙面人》
18、《五元姻缘》
19、《看宅先生》 
20、《魔控儿女》
21、《春风四十年》
22、《争“卡”》
23、《静夜桂花香》
24、《鼠运有别 》
25、《生日》
26、《寿“验”》
27、《糊涂娘》
28、《飘动的玫瑰丝巾》
29、落户南村 
30、味道
31、送柴
32、腰带
33、
久违笑容
34、傻二哥
35、

门牌“21”号

36、托福

37、

骂大娘

38、

捉迷藏

39、

干净媳妇埋汰婆

40、

替父还账

41、小仙出道

42、四两白糖

43、

牵手幸福

44、过小年,看大戏

45、

送鸡蛋

46、

怪病

47、

天河夕阳红

48、

门外天使笑

49、

借钱

50、

迟到的军功章

51、

真假老潘

52、

一碗水饺

53、

弟子归
54、
满脸桃花开
55、
相逢姊妹花
56、

大门牙

57、治病

58、

醉入三国奇遇记
                               第一篇:草丛密案                          
                                  一、冤家路窄

      狗子又失业了,房东逼着他卷铺盖走人。他信誓旦旦:三天把房钱交上,一个子也不少,少个子是王八。

     “我再相信你这一次。”房东说,“到时再不交,哼!”

      三天的时间,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可他的工作还没着落。傍晚,他还像无头的苍蝇,在街上东一头西一头的乱窜。

      “老伙计,干嘛呢?”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他为找不到工作,又无钱还房租的危机当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他耳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惊喜的狗子看 到说话的人后,“啊”的一声,掉头就跑。

      你道这人是谁?原来是,前几天和他一块犯过事,狗子总想躲开他,不料,今天又碰上了他,真是“冤家路窄”。他在前边拼命地跑,那人在后 面紧追不舍。                                

 二、回家打工

       最后,狗子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气。那人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兄,你。。。。。。你跑啥?我还吃了你。。。。。。不成。”

      狗子指着那人说:“你。。。。。。你爱上哪发财。。。。。。就上哪发财,老跟在我屁股后面,可发不了财,只有一屁股债。”

      “我就是来给你还债的。”那人说,“这几天,我一直跟踪你,知道你失去了工作,又无钱支房租,走投无路。”

      狗子问那人想干什么,那人告诉他说,帮他付上房租,并且帮他找份工作。狗子高兴得真想上去抱住他的脸亲上两口。

      为了答谢那人,狗子立时请他下馆子。那人告诉狗子,他叫二顺子。昨天,家里来信,让他回老家打工。说是家门口最近几年,建了很多工厂,有杀鸭厂、杀鸡厂、鞋厂。。。。。。老娘们一天都能挣六七十块钱,在十几年前,这是老百姓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狗子问他怎么办。二顺子说,要是前几年,要他回家,打死也不干。可现在不同了,闯荡在外,除了吃穿住行,剩不下几个钱,还不如在家挣钱多,所以决定回家,临走之前,想和狗子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辞行。

      狗子一听,动了心,想跟他一块到他老家打工。二顺子欣然同意,决定明天动身回老家。狗子只能听从二顺子的安排,身无分文,就连这顿饭也是他请客,二顺子买单。

      第二天,天不明,二顺子帮狗子付清房租,两人收拾停当,乘车回到二顺子老家。

                                     三、草丛秘密

      待了几天,狗子便和他的“知心朋友”二顺子,一块到工厂上班。不过,干了十天,换了八个厂子。杀鸭厂,太脏;杀鸡场,太累;鞋厂,太忙。。。。。。没办法,二顺子他爸是干建筑盖房的,便领他俩去干建筑。两人技术活不会,只能当小工,干一些推车、和泥、递砖等杂活。一休息,俩人就躺在地上直喊腰疼。

      这不,建筑把头一喊:“歇歇再干。”二顺子把手里的活一扔,招呼狗子快休息。还没等狗子过来,他自个就先“扑通”一下躺在墙角的草地上。狗子刚要挨着他躺下,只听他“哎呀”一声,爬了起来。狗子问他怎么了,他说,草里有东西磕疼了他的头。俩人扒开草一看,不知谁把两捆钢筋,落在了草丛里。狗子问他头还疼不疼。二顺子摇了摇头,盯着钢筋,默不作声。

      下午放工,走在路上,二顺子见前后没有其他人,就对狗子神秘地说:“你想发财吗?”“我做梦都想。”于是,二顺子又提起磕疼他的那两捆钢筋。他说,准备把那两捆钢筋,偷出来卖了它。已侦察好了,那墙角正好有一个小洞,一捆钢筋能顺出去。墙那边是一个闲院,长满了杂草。院里有个破草屋,屋里盛着柴禾。院大门锁着,一般没人过去,只有看建筑材料的李老头,敞门过去拿柴禾,有时半天不锁门。这个时候,可以过去,把伸过来的钢筋,再挪到墙角边的另一个小洞口附近。它正靠路边,天黑后,在墙那边的路上,从洞里伸进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把钢筋拽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卖了,就能挣二百多元钱。

      狗子听了,馋的直咽唾沫,可当时没表态。直到晚上,在二顺子的催问下,才答应只干这一次,下不为例。

      第二天,不干活休息的时候,两人趁别人不注意,先把草丛里的钢筋,悄悄地伸到了隔壁的院子里。第二步计划,就是到 隔壁的院子里,把伸过去的钢筋,再挪到靠路边的小洞口附近。

      不知怎么回事,快到下午放工,李老头也没开过门。急的俩人,一天直往那门口瞅。干活也心不在焉,几次险些被自己扔上去的砖落下来砸在头上。和二顺子同村的柱子,打趣道:“甭瞅,那里有百草园,没有美女,只有美女蛇。”二顺爸也说:“再瞅,把眼珠子挂在那门口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老头终于投开那门。二顺子忙咬着狗子耳朵,嘀咕一声。只见狗子抱着肚子直喊:“哎呀!”二顺爸忙问怎么回事。狗子说:“撒尿。”

     “活人还叫尿憋死,还不快去,傻小子!”二顺爸笑着说。二顺推了他一把:“还不快去,尿都尿到裤裆里了!”

      狗子撒腿就跑,一溜烟跑到 隔壁院子里放钢筋的地方。狗子见院里无人,三下两下把钢筋挪到靠边的小洞口附近,他这才如释重负,刚想放下钢筋撤走。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干什么的?”吓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出了一身冷汗,忙抬头一看,是李老头。

      “老。。。。。。老李头,你。。。。。。吓死我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在这草丛里弄什么?”

      “我。。。。。。我拉希!”他说着就褪下裤子。

      “刚才你手里是什么?”

“是。。。。。。是草。”

      “草?”

      他灵机一动,顺手抓了一把草,在李老头眼前晃了晃:“擦屁股!”李老头忙捏着鼻子慢腾腾地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草擦屁股,我小时候用过,现在可少见。看这小子,也是二百五!”

                                       四、悬崖勒马

      晚上,俩人先到收废品处,问了一下钢筋的价钱,并和收废品处老板说,马上来卖。然后,到了放钢筋的隔壁路边,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两捆钢筋取了出来。当他俩费吃奶的力,好歹把钢筋弄到收废品处大门口时,忽然,隐隐约约发现大院门口外不远处,停放着一辆白色警车。俩人知道事情败露,吓得忙把钢筋,找了一个稳妥的地方藏好,然后匆匆溜回家。

      原来那家收废品的老板,见他俩鬼鬼祟祟,不像好人的样子,就报告了派出所。派出所就派人来守株待兔。不料,他俩太狡猾,看出了破绽,溜之大吉。

      狗子一晚上直做恶梦,没睡个囫囵觉。二顺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安稳。

      第二天,两人干活无精打采,像丢了魂似的。狗子手里有气无力的干着活,脑子一刻也没闲着。他想了很多,最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休息的时间,谎称肚子疼,到药店拿药。趁机把钢筋藏的地方告诉了建筑把头。不过,他说是一个陌生人偷出来,藏在那里的。并领着把头,亲自把钢筋用车悄悄取了回来。临了,他要求把头别声张,按时发给他工资就行。当时把头就把一个月的工资1500元交到他手里。

      晚上,他若无其事地跟在二顺子屁股后面,来到藏钢筋的地方。一看,货没了,二顺子大吃一惊,他也装模作样地嚷着:“哪个生小孩没屁眼的缺德货,把咱的东西偷去了!”

      回来躺在床上,二顺子直琢磨:怪了,这么快就被人发觉了?是不是狗子捣的鬼?白天去拿药,一去就是大半天。

      次日,二顺子见狗子的神情有点不对,可没证据,就没说什么。 又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二顺子神秘兮兮地对狗子说:“李老头盛柴的草院子,今天放了很多电料,一捆电线就值好几百,比那破钢筋强多了。老李头晚上在那看料,他又聋又眼花。明天,我再侦察一下,明晚动手!”

       狗子听了心里一颤,他又失眠了。

       天亮了,二顺子睁眼一看,狗子不见了,桌上放着一封信,信上面是1400元钱。信的大体内容是:他要走了,不想再和二顺子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也希望二顺子改邪归正。并约定:二顺子金盆洗手时,再见,联络电话:xxxxxxx。最后说,在城里的时候,二顺子给支的房租和那顿酒钱,以及一个月来,在二顺子家的费用,先还1400元钱,以后挣钱再汇来。并申明,钱是他干建筑挣得,都是干净的。

       二顺子看完信,抓起那钱迅速放在兜里,骑上摩托车,向车站飞奔而去.....

         郑和下西洋(皎洁临摹字画)

                  第二篇:   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天,我乘车到城里买东西。我买完东西,在路边等公交车,准备回家。这时,在我南边不远处的公路上,突然,发生了一件使人心惊肉跳的事情。

      两辆摩托车相撞,其中一辆摩托车和骑车人倒在路一边,骑车人随即爬起来,扶起自己的车,站在路边,像掉了魂似的,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另外一辆摩托车,倒在路中间,骑车的人横躺在路中间。我忙快步跑过去。

      突然,一辆由北向南行驶的小汽车,也正向那躺在地上的人冲去。

      “坏了!”这车冲过去,那人必死无疑。当时,我眼前一黑。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车紧急刹车,“吱”的一声,停住了。好险呀,滑出去两三米远的前车轮几乎贴到那人的衣服!

     我和几个过路人围拢上来,看那躺在路上的人,有没有危险。

      “老天保佑,人没有压着!”

      “幸亏这女同志刹车及时,要不。。。。。。”

      “这人大命的!”

      “不知哪辈子烧了高香?”

     小车司机是一个女的,握方向盘的手哆嗦着,两眼紧闭,脸都变了颜色,汗都冒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女司机不知是缓过了神,还是听到大家的议论,慢慢的睁开眼,擦了一把汗,伸出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没压着,就把车倒了一下,掉转车头,绕了一个半圆,开车走了。

     “这女的也不下来看看,太不像话了!”

     “不是她撞的,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大家站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急忙挤进人群,正要扶那躺在地上的人。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阻止了我,说:“别动,我先给120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刚要打120,另一个胖胖的小伙子说:“120来了,人拉走了,摩托车怎么办?”

      “车,我看着,救人要紧,快打120吧!”我毫不犹豫地催促。

     中年男子刚打完手机,却见躺在路上的那人,自己慢慢地爬了起来,坐在地上,擦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迹。刚才可能撞晕了,现在醒了,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哎!把他撞倒的那个人呢?”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刚才,人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被撞倒人的身上和那辆小汽车,不知什么时候,肇事者早趁 乱,骑车溜了。

      “这人真缺德!”

     “撞到了人,连屁都不放,就溜了!”

     “打110,逮那小子,看他往哪跑!”

      大家愤愤不平。

      “你说一下你家里的电话号码,我跟你家里说声,让他们来人接你。”一个中年妇女从小坤包里掏出手机,对那人热情地说。

      那人没有说话。我们着急地催他,说出家里的电话号码。可他不知什么原因,一直不开口。该不会脑子撞出毛病吧!

      这时,120响着警报,从南边飞驰而来。

      “来啦,来了,救护车来了!”我们高兴地叫了起来。

      不料,那人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弯腰艰难地去扶倒在地上的摩托车。我忙帮他把车扶起来说:“你快上救护车,到医院查查身体!你的摩托车,我替你看着,你放心好了!”救护车也已经停在他身边。他置之不理,竟然一声不吭地推着摩托车,蹒跚地绕过救护车和人群,骑车而去。救护车司机和医生笑着摇了摇头,开车掉头走了。我们这些热心肠的人,也怏怏地慢慢散去。

      这时,另一辆120又响着警报,从北边飞驰而来。。。。。。

 雪原羊群(冰冻)(皎洁摄影专辑)

                                  

                 第三篇:活捉潘二麻
                                                           一、潘家前院
         1941年的一个傍晚,田野里一片寂静。这时,只见大成庄的村东头出现了几个高大身影。最前面的就是大成庄(现山东省沂南县大成庄村)有名的民兵英雄**金维三。他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腰间斜插着一只匣子枪,右手习惯地按住枪柄,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机警地注视着四周的田野和村庄,显得大胆心细。

       跟在后面的是六个年轻有力的民兵。他们准备去完成一项紧急的任务。

       下午,金维三接到区中队紧急通知,要他带几个民兵,今晚,捕捉从据点回家的汉奸队长潘二麻。潘二麻是大成庄的大恶霸,当了汉奸队长后,更使无恶不作。这次,区中队叫金维三把他捉来,一是了解城里敌情,以便尽快拔掉敌人这个据点,二是对他进行教育,让他改恶从善,重新做人。

      这不,天已擦黑,金维三带几个民兵就悄悄来到大成庄。很快他们就摸到潘二麻家宅院墙外。只见大门紧闭,金维三留下两个民兵,监视大门口,自己带其他四个人,越墙来到前院。

      金维三见前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常。他又留下二人监视前院的情况,接着和剩下的二人,迅速翻墙进了后院。

                                                            二、狡猾潘二

       院中有一大垛高粱秸穳,周围捆得很结实,像座小山似的,占了半个院子。金维三留一个叫小东的民兵隐蔽在高粱秸穳后,又和叫老江的民兵蹑手蹑脚来到堂屋门口。

       “嘭,嘭,嘭金维三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回音。老江不耐烦的大声叫道:都睡死了,快开门!这是只听屋里有人问道:谁啊,半夜五更的,有啥事?接着灯亮了。

       金维三一听是潘二麻他爹潘老贼的声音,便直截了当喊道:开门,找潘二有事?

        “是维三啊,潘二今下午就回城了。潘老贼说着把门打开。

       金维三用手电筒一照,只见是他一个人,忙一手端着枪,一手拽着他,一步闯进屋。用手电筒把堂屋照了个遍,也没发现潘二麻的影子,接着又提着潘老贼的衣领,叫他领着进了套间。老江端着张开机头的匣子枪也紧跟进来。套间中央一张长方桌,左右各是一张床。左边床上被褥整齐,右边床上却烂七八糟,显然是潘老贼睡的床。桌上放一些常用物品,其中有两个茶杯,都盛着茶叶水,还冒着热气。

       “茶水是你刚沏的?金维三转身问道。

       “是的。潘老贼上前点头哈腰说。

       “刚才喝水,我们叫门,你为何不说话,不开门?老将气呼呼追问。

      问话使潘老贼先是一愣,他很快镇静下来,不知道什么人,我......我不敢轻易开灯答话。

      这时,金维三又拿起桌上烟灰缸里,几个熄灭不久的烟卷头,锐利的目光逼向潘老贼:这都是你刚才吸的?

       “——是我吸的,潘老贼慌忙解释,潘二——他留给——留给我的。

       金维三警惕的大眼,一下又盯住左边床上整齐的被褥。他历来大胆心细,只见他把手伸进被褥底下,还热,有人刚睡过。

      水杯里的热茶、刚熄灭的烟头、被褥下的余温,金维三迅速断定:狡猾的潘二麻还没有来得及逃走。藏在哪里呢

                                                          三、神秘洞口

       金维三用手电筒在套间和堂屋上下又照了个遍,确实没有潘二麻的容身之地。

       这时,突然一阵风吹来,金维三用手电筒一照,见后窗开着,走过去一看,窗后面是两人高的围墙。他能从这里逃走吗?金维三迅速的思考着。

      心情不安的潘老贼忙向前,关上后窗。

      “他是不是从后窗逃跑了?老江看此情景,对金维三说。

      “老江,跟我来!金维三果断的一挥手,领老江跑到屋外。

       金维三把黑洞洞的院子用眼一扫,目光一下聚焦似的,锁定在院中央的高粱秸穳上。心想:潘二麻这家伙莫非就藏在里面。

      小东来到金维三身边说:穳里有动静!

     “那是老鼠,天天在里面啃高粱秸。潘老贼站在一边讨好的解释。

     “就是老鼠,我们挖地三尺,也把它找到!金维三说着,用电筒和老江、小东围着穳垛仔细查看起来。

     “你们看!他俩顺着金维三照的地方看去,高粱秸特别光滑。老上前轻轻一扒,哗啦几十颗高粱秸横七竖八倒在两边,黑咕隆咚的一个洞口出现。

       三人会心相视一笑。

      “小东,把他们都叫来,把高粱秸穳给我围起来,别让这只‘老鼠’溜了!金维三断定潘二麻必定在里面,为防止狗急跳墙,忙命令小东道。

      “是!小东应声而去。

       站在一边的潘老贼,忙向前拽着金维三的胳膊殷勤说:维三大侄子,这老鼠可恶,好好的垛让它糟蹋的不像样!回头我要好好收拾它

      “我们替你逮耗子,好戏在后头,你就在一边,看我们是怎样逮的。金维三轻轻一笑。

      神心不安的潘老贼干咳了几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小东和几个民兵都来了,把垛围了起来。

      金维三提着枪慢慢来到洞口。

      “潘二麻,你被发现了,快出来投降!金维三对着洞口大声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颗子弹从洞里射了出来......

                                                               四、狗急跳墙                                 

       好险呢,子弹擦过老江的头发梢飞走了!

       “狗东西,真不识好歹!再不出来,我先给你个手榴弹尝尝!看你再耍鬼滑头!”被惹火的老江,真的掏出了一颗手榴弹。

      潘老贼踉踉跄跄跑过来,吓得“扑通”一声,跪在金维三跟前求饶:“大侄子!千万别扔!我让他出来。”

      说完转身对着洞口喊道:“孩子,快出来吧!这里没有八路,只有你维三大哥,他不会难为你的。”

      大家耐着性子,又等了一袋烟的工夫,可洞里还是一点动静没有,静的可怕!

     “干脆,一把火烧死这龟孙!”老江实在忍不住骂着,掏出火柴,“哗”的一声,红红的火柴头,冒起绿油油的火焰。

      “大侄子,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大仁大义,就饶他这条狗命吧!”潘老贼“咚咚”磕起了头。

      “別烧!別烧!我这就出去投降!”洞里终于发出求救声。接着听到秫秸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金维三忙把潘老贼推到一边,和老江、小东隐蔽洞口两边,准备捉拿潘二麻。

      突然,一个黑影从洞里窜了出来,老江、小东不约而同扑上去。紧接着,又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影钻出来,没命地向院墙根跑去,想越墙逃跑。

      老江、小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摁倒地的,是一个披着长褂的秫秸个子。然后,两个人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潘二麻早跑出十几步远,听到后面有人追来,甩手用枪向后面来人射击。

      “呯”的一声,枪响了,接着传出“哎呀”一声惨叫......

                                                            五、垂死挣扎

      原来,潘二麻从城里回家后,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人们不会轻饶他,所以坐立不安。晚上,更是提心吊胆,躺下一会儿,便又起来,吸烟喝水,不时到院里听听动静。看到儿子慌成这个样子,潘老贼只好让儿子睡会,自己干脆坐到堂屋门口,给儿子站岗放哨。

      忽然,潘老贼听到前院有动静,知道事情不妙,忙叫儿子躲到院里早已准备好的高粱秸攒洞里,自己在屋里慌忙拾掇起来。狐狸再狡猾,也没有逃出金维三的火眼金睛。

      潘二麻听到被金维三发现了,巴不得变个虫子钻进高粱秸躲起来。忽然,听到外面要放火,只好设计窜出洞,刚跑出没几十步远,听到有人追来,忙甩手射击,没想到金维三枪里的子弹,提前一步飞出枪膛,击中潘二麻的手腕,枪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老江弯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这把枪。

      潘二麻却趁机爬上墙头,一条腿迅速翻过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东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抓住,潘二麻准备要翻墙的另一条腿的腿腕,用劲一拉,吧唧一声,潘二麻像一只青蛙,重重的跌到地上。

      老江就势扑上去,想把他摁住。没料到,像猪一样肥的潘二麻,却出奇的麻利,就地一滚和老江扭打起来。两团黑影滚来滚去,金维三他们,一时分不出彼此,难以下手,站在一边干着急。

      这时,金维三忙用手灯一照,只见已占上风的潘二麻,手举匕首凶狠的向压在身底的老江的咽喉刺去......

                                                    六、束手被擒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维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起一脚踢掉了潘二麻举起的匕首,接着抡起拳头,朝潘二麻没头盖脸猛击了几拳,直打的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老江和小东上来把潘二麻双手捆了起来。

      墙角根的潘老贼,早吓得像老母猪筛糠一样,哆嗦成一团。

      金维三怕夜长梦多,连夜和六个民兵,怀着胜利的喜悦,押着潘二麻向区中队部走去。

                                      (根据全国民兵英雄金维三本人讲述,改变加工整理)

:金维三,解放后在全国民兵英雄表彰会上,曾受到周总理的接见,周总理亲自赠给他一支步枪。

盆景(皎洁摄影专辑)
 
                第四篇:智捉逃敌
                                                 一、发现敌情                           

      1941年11月的一天,我军攻打铜井敌人据点的战斗打响了。

      这天,太阳落山,晚霞染红了半别天,一阵阵寒风嗖嗖刮着,吹的田野冷冷清清。

      这时,从大成庄走出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庄稼汉,四十左右的年纪,身着青袄、粗布裤,扎着棕色皮带,后背大刀,腰间斜插匣子枪。他就是远近闻名的民兵英雄、神**——金维三。

     下午,区中队交给他一个任务:今晚,到十里外的狼牙峰配合区中队,堵截从铜井敌人据点逃出来的敌人,把敌人一网打尽。

       他接受任务,吃了点饭,整理一下,便飞也似的走出村。边走边想着任务,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不知不觉走出五里多地。在一块苗圃地头上,停住脚,擦把汗,看看天,已上黑影,田野上一切都模糊不清。他扎了扎腰,决定加快速度,尽快到达目的地。

      这时,从狼牙峰方向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啊,狼牙峰接上火了!金维三急了,恨不得一步迈到那里,马上参加战斗。他拔脚刚要跑,忽然,苗圃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吵骂声......

                                                        二、惊恐之鸟

      金维三收住脚,迅速隐蔽在苗圃里,屏住呼吸,倾听着。

      “妈的,刚从城里逃出来,又碰上游击队,真倒霉透了!”

      “还得小心,狼牙峰那边又打起来了,这里,说不准冷不丁冒出个游击队来,也在有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金维三瞪大眼睛,看见前面有六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向他走来。他断定是逃敌。怎么办?回村带人来不及,到狼牙峰报告区中队更不可能,金维三盯着快走到跟前的敌人,迅速的思考对策。

      现在只能靠自己来对付这六条丧家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用枪一梭子打过去。可只能撂到三两个,另外几个怎么办?他们都有枪,一有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做垂死挣扎;用大刀,更不现实。得想办法镇住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这时,一个家伙已经来到他隐蔽的地方,他见那家伙胳膊上缠着白毛巾。有了,他轻轻地掏出一条白毛巾,三下两下缠到自己的胳膊上,等那六个家伙从他跟前走过去后,猛地站起来,在他们背后,大吼一声:“站住,把手举起来,谁不老实,老子先毙了他!”

      似从天而降的霹雳声,吓得如惊恐之鸟的敌人,像使了定身法,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早双手攥枪乖乖举了起来。

       “下面,我喊一二三,你们把枪扔在地上,慢者,老子的枪子可不认人!”金维三喊道,“一——二——”三还没喊出来,只见一个高个子的家伙,猛一转身,向金维三开枪。

       “呯”——

                                                       三、杀鸡骇猴

      “呯”的一声,高个子的家伙却“啊”的一下,“扑通”倒在地上,不动了。

      原来,说时迟,那时快,金维三没等那家伙开枪,早把子弹射到那家伙的胸膛。

      剩下的那五个伪军,早吓得尿了裤子,哭喊着:“饶命——饶命——”,纷纷把枪扔在地上,举着双手,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好,现在听我的命令,我就饶你们的命”金维三见已经初步镇住他们了,接着命令道,“向前五步——走!”

      几个家伙乖乖的向前走了五步,立定站好。

      金维三右手端枪指着他们,弯腰把他们丢在地上枪的枪栓,卸了下来。然后叫他们其中的一高一矮两个人,过来背起他们的几只长枪。

     “嗯,这位大哥,我们都是自己人,不要误会,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矮个家伙背枪的功夫,瞅着金维三胳膊上的白毛巾,以为是自己人,忙不失时机的套近乎,认为自己终于捞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放屁,谁和你一家子,老子是大成庄民兵金——维——三!”金维三故意把自己的名字,拉长音节,一字一句,说的特别响亮。

      刚才多嘴的矮子,一听这话,当时吓得瘫在地上,磕头直求饶:“大哥——不,大爷,金大爷——我们狗眼不识泰山,请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小人们的命吧!”

     “起来!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别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我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的,否则,刚才死的那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金维三严厉的警告他们。

      那家伙这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背好枪,退到那几个人中间,低声地说:“他就是远近闻名的民兵英雄‘神**’,枪法可神了,说打你左眼,决不打你右眼。有次,他发现了五只兔子,一梭子扫过去,愣是打死六只......”

                                                       四、凯旋而归

     “啊,六只——”另外几个家伙吓得张大了嘴巴。

     “对,愣是打死了六只......”那矮个家伙把身子挺了挺,插座似的鼻孔向天仰了仰,神秘兮兮地说。

      金维三一听,心里不觉好笑。不过有一次,他确实发现五只兔子,用枪一梭子打过去,当他的伙伴过去拾死兔子时,竟然发现打死六只,但是,其中一只是早被别人打死的,可伙伴们回去一吹,他真成了发现五只兔子,一枪打死六只的“神**”。

      矮个家伙看了看伙伴们,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他又偷偷的瞟了金维三一眼,发现金维三并不讨厌他的做法,这家伙更来劲了,清了清嗓子,声音提高了些:“弟兄们,都老实些,别他妈——”他刚吐出一个“妈”子,瞅了瞅金维三,自觉失口,忙改口道:“别不识好歹,节外生枝,给大家惹麻烦,让大家一起受罪!”

      矮个家伙说完,就屁颠屁颠的来到金维三跟前,点头哈腰,嬉皮笑脸的讨好:“金大爷,我——我这样说,您老觉得行吗?”

      金维三听的真真的,猜这家伙可能是个头目,看样子,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便趁热打铁:“刚才,他说的不错,只要你们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我们会宽大处理,决不为难你们。”

     “你就领着他们跟我走,服从指挥,我不会开枪的。”金维三对那矮个家伙说。

      那矮个家伙像吃了颗定心丸,俨然一个指挥官的神态,对另外几个家伙又吼道:“我们是捆在一起的蚂蚱,谁都别想跑,都听金大爷的,要是那个找茬,老子——”矮个家伙又觉不妥,忙灵活机动地说:“老子金大爷会让他吃枪子的!”

     “对,对,对,听大哥的——不,听金大爷的!”几个家伙随声附和道。

      金维三见天色已晚,事不宜迟。就命令他们顺小路到狼牙峰去。金维三在后面,看着这丧家犬样的俘虏,心里不禁暗暗好笑。

                                  (根据全国民兵英雄金维三本人讲述,改变加工整理)

:金维三,解放后在全国民兵英雄表彰会上,曾受到周总理的接见,周总理亲自赠给他一支步枪。

初稿:1977414

修改稿:2011121

盆景(皎洁摄影专辑)
 

               第五篇:难忘故乡行

       “他爸,狗子他二姑从北乡(我们是从沂水跋山水库上游搬迁来的,所以,我们称沂水故乡为北乡)来了,说咱三大娘(三伯母)摔断腿,躺在床上一年多了,正好你放假,咱是不是去看看?”我刚踏进门槛,还没站稳脚跟,妻子就唠叨起来。

       “您大娘,还是俺大娘?”我随口问了一句。

       “您大娘,俺大娘可是好胳膊好腿的,你别咒她!”妻子不高兴的反驳道。

      不错,我结婚时,给老祖上喜坟,回故乡一趟,一别十六年,是该去看看她老人家了(她是我在故乡唯一最亲近的长辈,其他的长辈都已搬迁到我们新村来了)。

      次日,我便带着妻儿雇了辆出租车,回到了一百里外的故乡。

      座座崭新的瓦房代替了过去间间破草房,一切变得那么陌生,害得我们在村里转悠了半天,经打听村里人,才找到三大娘家。

      九十多岁的大娘坐在床上,她儿子贴在床沿上,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拿着匙子,正在一口一口的给老人喂饭。瞧那专注的神情,简直世界上只有他娘俩,就连我们一家三口来到他们身后,他们都毫无觉察。

       “大哥!”我轻轻叫了一声。

      听到我的声音,大哥猛抬头打量着我们。见他一时认不出我们,我忙作了介绍,他才恍然大悟,忙放下碗匙,笑着和我握手,招呼我们快坐下。

     我靠到床边,盯着三大娘多皱而毫无表情的脸,笑着问她老人家还认识我吗,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是俺叔家的俺大弟”大哥又指着我妻和儿子,凑近大娘的耳边大声说,“这是大弟妻和大侄子。”

      大娘点了点头,略微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团笑容。她双手紧紧攥着我伸过来的手,颤抖地说:“孩子,你看你大娘俺,腿摔断了,一躺就是一年,黑黑白白的叫你哥哥嫂嫂跟着遭罪。孩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嫂子比俺闺女都孝顺,唉,叫她陪俺受罪,俺还不如死了!”老人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娘,您千万别想不开,您就是躺十年、二十年,俺和孩他爸也侍候好您,不让您受一点罪。”一个妇女不知什么时候进屋,边说边怔怔地看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大哥忙互相介绍了一下。我们这才知道,她就是大嫂。互相认识并寒暄一阵后,大嫂给大娘喝水,大哥领我们到他屋里坐坐。

      大哥边沏水边和我们唠家常。他说,伯父四年前,不幸身体瘫痪,卧床不起。他与大嫂悉心照料了三年,伯父还是“走”了。祸不单行,伯父病逝不久,还没等大哥大嫂松口气,灾难再次降临到这个善良的人家,大娘不慎摔倒,竟然把腿摔骨折,因年老体弱,又不能动手术,只有躺在床上,靠大哥大嫂一把屎一把尿侍候着。

      说到这些,大哥过分苍老的脸上挂着一丝无奈与惆怅。

      我们又扯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待到午饭时间,大嫂早已摆满了一桌子菜招待我们。同时,还盛了一些菜,送到大娘屋里。大哥照例叫来了本家的几个兄弟,一块坐坐,叙叙家常。

      饭后,我们一起又到大娘屋里,和老人聊天。大娘今天异常高兴,和我们说话,时常笑声不止,完全不像病人。

      太阳恋恋不舍落山的时候,我们辞别大娘乘车回家,大哥大嫂及本家的几个兄弟,一直把我们送出村外,才回家。

      离开村子不多时,我探出头,向后一望:故乡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大娘在大哥大嫂的搀扶下,竟奇迹般的站起来,踏破雾团,向我们追来......

一稿:200111

二稿:2004626

三稿:2012610

皎洁办公室(皎洁摄影专辑)

 第六篇:红鸡蛋“嘭”的一声,碎了
       端午节那天早晨,一 出门,我就碰见了小伙伴芳香。只见她手里提着一个用红毛线织成的小网兜,里边盛着一个染得红红的大鸡蛋,特别扎眼。
     “ 你分了几个鸡蛋?”芳香停下脚步,会说话的大眼睛,瞅着我微微鼓起的布兜,微笑着,脸红红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泉水缓缓流动。
     “四——不,五个——”我瞅着她那两个迷人的深深酒窝,嗫嚅地说,“你哪?”
     “八个!"她头一歪,又粗又黑的大辫子慢慢地跳到了她的胸前,眉毛高挑,神气得像一个骄傲的小公主。
     “你是老小,当然多,哼,神气什么!俺弟弟也分了八个。”我有点不服气,理直气壮地伸出小手,做了一个八字的手势,还在她面前晃动了几下。
     “晨阳,咱碰鸡蛋好吗?”芳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一只纤细的手在不停地抚摸着她那黝黑发亮的长辫梢。
     我咬着嘴唇,沉思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接着慢慢地从布兜里掏出一个白皮鸡蛋。
     她也迅速地从网兜里拿出了那个红红的大鸡蛋。
     俩人准备停当。攥着鸡蛋的两只小手迅速向对方发起攻击,“啪”的一声,我的鸡蛋不堪一击,破了。我毫不犹豫地又摸出一个,接着反击,结果又输了。一连四轮,都以我失败而告终。她脸上浮现出少有的高兴神情,红扑扑的脸蛋在朝阳照射下泛着亮光。
      我不觉有些恼火,准备用最后一个,破釜沉舟,与她决一死战。一摸,不是鸡蛋,而是一块鸡蛋模样的石头。这块石头是我平时最喜欢的玩物,一直装在布兜里。忘了,刚出门,我就吃了一个鸡蛋,只剩四个了。
     嗯,有了,何不将错就错,以假乱真,击碎她的鸡蛋,好出出这口恶气。一不做二不休,我急忙摸出“鸡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手中“不可一世”的大红鸡蛋猛烈撞击。“嘭”的一声,没等她回过神来,她的“常胜将军”大红鸡蛋就“粉身碎骨”了!
      “我赢了,我赢了!”我高兴得叫了起来。
     她似乎觉得其中有诈,脸忽地一下阴了起来,瞪着大眼,伸出白白的小手,忙夺我手中的“鸡蛋”。我急忙把它装到布兜里,撒腿就跑。
       “晨阳,我恨你,这鸡蛋俺也不要了,俺——俺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呜呜......”她把那个碎鸡蛋重重地摔到地上。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跑出不多远,我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回头看她时,她已抹着眼泪,手提着空空的红毛线鸡蛋网走了,那又黑又粗的长辫子在她瘦削的背上伤心地摇来摇去......

活捉潘二(晨阳临摹)
              第七篇:(原创)活捉潘二麻(缩写)
    1941年的一个傍晚,田野里一片寂静。这时,只见大成庄的村东头出现了几个高大身影。最前面的就是大成庄(现山东省沂南县大成庄村)有名的民兵英雄神**金维三。他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腰间斜插着一只匣子枪,右手习惯地按住枪柄,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机警地注视着四周的田野和村庄,显得大胆心细。跟在后面的是六个年轻有力的民兵。他们准备去完成一项紧急的任务。
      下午,金维三接到区中队紧急通知,要他带几个民兵,今晚,捕捉从据点回家的汉奸队长潘二麻。潘二麻是大成庄的大恶霸,当了汉奸队长后,更使无恶不作。这次,区中队叫金维三把他捉来,一是了解城里敌情,以便尽快拔掉敌人这个据点,二是对他进行教育,让他改恶从善,重新做人。

      这不,天已擦黑,他们就摸到潘二麻家宅院墙外。只见大门紧闭,金维三留下两个民兵,监视大门口,自己带其他四个人,越墙来到院里。

      院中有一大垛高粱秸穳,周围捆得很结实,像座小山似的,占了半个院子。金维三留两个民兵隐蔽在高粱秸穳后,又和叫老江的民兵蹑手蹑脚来到堂屋门口。

金维三一脚踹开门,端枪和老江闯进屋。金维三用手电筒一照,只见中央一张长方桌,左右各是一张床。左边床上被褥整齐,右边床上潘二麻的老爹潘老贼抱头趴在床上哆嗦成一团。桌上放着一些常用物品,其中有两个茶杯,都盛着茶叶水,还冒着热气。烟灰缸里,几个熄灭不久的烟卷头,还冒着余烟。

      金维三警惕的大眼,一下又盯住左边床上整齐的被褥。他历来大胆心细,只见他把手伸进被褥底下,还热,有人刚睡过。

      水杯里的热茶、刚熄灭的烟头、被褥下的余温,金维三迅速断定:狡猾的潘二麻还没有来得及逃走。藏在哪里呢?

       金维三用手电筒在套间和堂屋上下又照了个遍,确实没有潘二麻的容身之地。

      “老江,跟我来!金维三果断的一挥手,领老江跑到屋外。

       金维三把黑洞洞的院子用眼一扫,目光一下聚焦似的,锁定在院中央的高粱秸穳上。心想:潘二麻这家伙莫非就藏在里面。

      小东来到金维三身边说:穳里有动静!

     金维三围着穳垛仔细查看起来。

     “你们看!他们顺着金维三照的地方看去,高粱秸特别光滑。老江上前轻轻一扒,哗啦几十颗高粱秸横七竖八倒在两边,黑咕隆咚的一个洞口出现。

       四人会心地相视一笑。

      “小东,把他们都叫来,把高粱秸穳给我围起来,别让这只‘老鼠’溜了!金维三断定潘二麻必定在里面,为防止他狗急跳墙,忙命令小东道。

      “是!小东应声而去。

      很快,小东和几个民兵都来了,把垛围了起来。

      金维三提着枪慢慢来到洞口。

      “潘二麻,你被发现了,快出来投降!金维三对着洞口大声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颗子弹从洞里射了出来......

       好险呢,子弹擦过老江的头发梢飞走了!

       “狗东西,真不识好歹!再不出来,我先给你个手榴弹尝尝!看你再耍鬼滑头!”被惹火的老江,真的掏出了一颗手榴弹。

      大家耐着性子,又等了一袋烟的工夫,可洞里还是一点动静没有,静的可怕!

     “再不出来,我可真扔手榴弹了!”老江有些不耐烦。

       “別扔!別扔!我这就出去投降!”洞里终于发出求救声。接着听到秫秸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金维三忙和老江、小东隐蔽洞口两边,做好准备。

      突然,一个黑影从洞里窜了出来,老江、小东不约而同扑上去。紧接着,又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影钻出来,没命地向院墙根跑去,想越墙逃跑。

      老江、小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摁倒地的,是一个披着长褂的秫秸个子。然后,两个人撂下秫秸个子,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潘二麻早跑出十几步远,听到后面有人追来,甩手用枪向后面来人射击。

      “呯”的一声,枪响了,接着传出“哎呀”一声惨叫......

        没想到金维三枪里的子弹,提前一步飞出枪膛,击中潘二麻的手腕,潘二麻的枪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老江弯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这把枪。

      潘二麻却趁机爬上墙头,一条腿迅速翻过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东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抓住,潘二麻准备要翻墙的另一条腿的腿腕,用劲一拉,吧唧一声,潘二麻像一只青蛙,重重的跌到地上。

      老江就势扑上去,把他摁住。

     小东上来把潘二麻双手捆了起来。

      墙角跟的潘老贼,早吓得像老母猪筛糠一样,哆嗦成一团。

       金维三连夜和六个民兵,怀着胜利的喜悦,押着潘二麻向区中队部走去。

                                                              (根据金维三讲述,改变加工整理)

                                 第八篇:捉舌头

                                           (一)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一个鬼子兵,翘着屁股,趴在苗圃里,抓住一只鸡,正想着,回去把鸡烧熟,美美的享受一番。突然,一声断喝,吓得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连他手里捉的鸡,刚才还扑棱扑棱直反抗,这会,也怔怔的一动不动。
     “把鸡放下,双手举起来!”更严厉的声音,又从鬼子兵背后响起。
      缓过神来的鬼子兵,把鸡一扔,伸手捞刚才放在地上的长枪,不料,枪早被人家拿走了,他只好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后面的人上来,三下五除二把他的双手捆了起来,另外一个人走到他对面,用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
      鬼子抬头一看,“啊!”的一声,瘫坐到地上,成了一滩泥。
     是谁把鬼子吓破了胆,原来是两个八路军。
     事情是这样的。
           1942年的一个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拼射出千万道光芒,照到林间小道上,花花点点的。这时,从小道上走来两个八路军。头里是一个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平整脸庞、高鼻梁的年轻军人,腰里别着匣子枪,挺着胸膛走路,处处给人一种刚强、机智的感觉,他就是当地某部八路军侦察连连长江飞。
      紧跟在后面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战士刘小青。他富有朝气的脸上,嵌着一对虎虎有神的大眼,眼里闪射出聪明伶俐的光芒,背着步枪,手里提留着一只大红公鸡,红公鸡不时发出“咕咕”的低叫声。
      他们今天是奉上级的命令,到敌人据点附近,捉一个“舌头”,了解据点里的敌情,以便使我军尽快拔掉这个据点。
       “连长,快到敌人据点了吧?”刘小青紧跟了两步,来到连长身边。
       “过了这片树林,就看见鬼子据点了。”江飞指了指前边。
       不大一会,他们走出了树林,就看见了鬼子据点。据点离他们不足三里路,中间靠树林这边有一片苗圃,人在里面,弯腰走才不被发现。鬼子据点大门口,有一大片开阔地。门口两边有两个站岗的,另外,在开阔地里还有两个流动哨。
      江飞一弯腰钻进了苗圃,刘小青紧紧跟在后面。他们在苗圃地里,很小心地穿着树空,生怕碰着树苗,发出声响惊动站岗的鬼子。
      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小块空地,江飞把刘小青手里的鸡接过来,把栓鸡腿的绳子解开一头,拴在了一颗树苗的根上,他示意刘小青到他对面空地边的苗圃里隐蔽起来,自己也迅速藏到拴鸡的树苗一边。
                                              (二)
     藏到拴鸡树苗一边的江飞,折断了一根小树枝,在鸡头上敲了几下,鸡惊慌失措地“咕咕咕”叫了起来。
     鸡这一叫,惊动了在据点门口开阔地两个巡逻的鬼子兵。
     高个鬼子兵对另外一个满脸麻子的鬼子说:“哎,我的,听见苗圃里有鸡叫的声音。”
     “我好像也听见了,你的,快去看看,我先替你巡逻,你把鸡捉来,我们把它烧熟,米西米西的有。”麻子好像当点官,命令那个高个子快进苗圃看看。
      高个子鬼子一听叫他去捉鸡,高兴地把大嘴一咧,“嗨”的一声,提起长枪,一头钻进苗圃。
      江飞听鬼子兵进了苗圃,忙又在鸡头上敲了一下,鸡又叫了起来。
      高个鬼子兵,很快寻着声音扒拉着两边的树枝子,跑到空地里,发现了那只鸡。鸡见有生人出现,吓得拼命地扑愣着翅膀,附近的的树叶和尘土都飞了起来。
       高个鬼子兵,来到鸡跟前,把长枪放在地上,边挽着袖子,边自言自语地笑着说:“要西要西",接着向鸡猛扑了过去。
       江飞悄悄从侧面过来,抓起鬼子兵撂在地上的枪。与此同时,刘小青猫腰跳出树丛,端着枪,一个箭步跨到鬼子兵背后,低低地喝道: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高个鬼子兵,翘着屁股,趴在地上,两手紧紧抓住那只鸡,正想着,回去把鸡烧熟,美美的享受一番。突然,一声断喝,吓得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连他手里捉的鸡,刚才还扑棱扑棱直反抗,这会,也怔怔的一动不动。
      “把鸡放下,双手举起来!”刘小青又更严厉的命令道。
      高个子鬼子兵这才缓过神来,把鸡一扔,伸手捞刚才放在地上的长枪,不料,枪早被江飞拿走了,他只好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刘小青把长枪一背,上来三下五除二把他的双手捆了起来。江飞走到鬼子对面,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
       鬼子抬头一看是两个八路军,吓得“啊!”的一声,瘫坐到地上,成了一滩泥。
                                                        (三)
       “你要老老实实的听我的命令,否则,就要你的狗命!”江飞严厉地对鬼子说。刘小青在一边做翻译。
       鬼子磕头如捣蒜,连声用生硬的汉语说:“是,是,是......”
       “叫那个鬼子过来帮忙,告诉他,鸡到处飞,一个人捉不到。”江飞又命令高个鬼子。
      于是,高个鬼子照着江飞说的意思,喊叫着,让麻子鬼子快来帮他抓鸡。
       麻子鬼子在那里正纳闷:这小子进了苗圃大半天,怎么还没出来,不可能把鸡自己烧着吃了吧?这时,高个鬼子一喊,他就高兴地顺着喊声跑了过来,嘴里还叽哩哇啦的乱叫着。当来到空地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喊道:“你的,在哪里的干活?”
      “我的,在这里的干活!”随着喊声,江飞从他后面窜上去,把他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等麻子鬼子弄清怎么一回事,江飞早把他的枪下了,并把他的双手反捆了起来。当他被拽起来站好后,看清,身边站着一个拿枪对着他的八路军,高个子鬼子也被一名八路军从苗圃押了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也已经成了俘虏,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尽管在自己的据点门口不远处。
       “要想活命的话,乖乖地跟我们走,如果不听话,我们的枪子可不是吃素的!”江飞低声地严厉警告两个鬼子。
     两个鬼子连连点头称是。
     江飞和刘小青押着两个“舌头”,迅速猫腰撤出了苗圃,消失在密林深处。
                                                                          一稿:1974年7月
                                                                                       二稿:2012年11月

                          第九篇:偷枪记

       19436月的一天上午,天热得出奇,地上火烤火燎的,像一个大蒸笼。

      王村北边山岗上,两个站岗放哨的儿童团,热得汗流浃背。只见那个矮胖、十三四岁的孩子,一手拿着红缨枪,一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跑到高个孩子面前,笑嘻嘻地说:“我说,小波哥团长,天太热了,我们是不是到水塘里洗个澡,凉快凉快?”

       被他称为团长的高个子,就是王村儿童团团长李小波。十四五岁的年纪,身上的小褂早被汗水打湿,可从他刚毅的目光中看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 我说团长哥,你听见没有?“小胖子用手挠着头上湿漉漉的头发,眯缝着眼,斜视了一下天上火辣辣的太阳。

      ”换岗的还没来,罗嗦什么,站你的岗去!“李小波一本正经地说。

     ”再等下去,我就热死了!“小胖子鼓弄着嘴,气呼呼地站在一边生闷气。

     ”好了,好了,你先到信号树下凉快凉快!“李小波见他生气了,忙说。

     ”信号树,半死不活的,连个阴凉也没有,凉快个屁!“小胖子站在那里没动。

     ”胖墩,我们这岗哨离鬼子的据点只有十几里,鬼子经常出动,游击队大队长刘大叔叫我们密切注视鬼子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叫我们马上发送信号,一点也不能马虎!“李小波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

     ”可......可......我实在热得喘不上气来了。“小胖子胖乎乎的脸憋得通红。

    ”好,他们来换岗了,我俩回去凉快!“李小波指了指山下走过来的两个儿童团员。

    来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儿童团副团长宋刚,一个是儿童团员小秃子。

    两个孩子很快就来到李小波面前。李小波嘱咐了他们一番,便和小胖子下山了。

     ”我说哥,我想......“小胖子跟在小波屁股后面,紧走两步,来到小波面前,嬉皮笑脸地瞅着小波。

     ”你这家伙——好,咱就去洗一次。不过,那水塘距离鬼子据点太近,鬼子也经常去洗澡,如果有鬼子在哪,我们得马上撤!“李小波认真地嘱咐道。

     ”那,还用说!“小胖子高兴地把头一歪。

     鬼子据点距离王村不到十里路,他俩说的水塘,恰巧在这两处的中间,所以,王村的孩子和鬼子经常来这里洗澡。不过,只要有鬼子在这里洗澡,孩子们都不敢靠前躲在一边,等鬼子走了,他们才放心大胆地下水洗澡,自由自在地游泳玩耍。

      “不好,小波哥,你看!”当他们快到水塘的时候,胖子惊叫了起来。

      “鬼子!”俩人同时收住了脚步。

      “快躲起来,别让鬼子发现!”小波拉着胖子迅速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他娘的,真晦气,碰着鬼子洗澡!——唉,澡是洗不成了!”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两手托腮,嘴里气得直骂娘。

      小波趴在石头后面,瞅着前面的水塘,半天没吱声。

      “算了,咱回家吧,一时半会,鬼子是不会走的!”胖子抬起腚就要走。

      “回来,你看——”小波头也没回,伸出手一把拽住胖子。

     “咋了,鬼子走了!”胖子惊喜地转过身,凑到小波身边。

     “胖子,你看——只有两个鬼子,那个洗澡的,是个大官,那个站在岸边的鬼子,是给他站岗的小兵。”小波指着水塘让胖子看。

     “哪有怎样?”胖子迅速地眨巴着眼睛,疑惑不解。

    “你再看,鬼子官的衣服和匣子枪都挂在小兵身边的一棵树枝上,我想把那只匣子枪取过来,你看怎样?”小波认真地看着胖子。

      “你——把那只匣子枪取过来——你是不是热昏了头,说胡话!那鬼子兵端着枪,瞪着眼,寸步不离地守着,休想!”胖子边用手比划边用鼻子哼了一声。

      “胖子,你看,我村的福娃、小栓、柱子等几个小孩子,正躲在那里,等着洗澡,你看这样,好不好——”小波拽过胖子,对他耳语了几句。

      胖子向水塘南边不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土堆后边,有几个小脑袋在晃动。

      “好!”胖子猫腰跳进一条沟里,向那土堆跑去。小波也跳进一条沟里,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水塘里的鬼子官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好不惬意。可在岸边高岗上站岗的鬼子兵可不清闲。尽管在高岗上,居高临下,能看到方圆几里的田野,可稍不留神,有人钻到庄稼地里或者躲在深沟里,他就很难发现目标。

      刚才,他隐隐约约发现在不远处的田间小路上,有两个黑影走动,可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他想,可能是到地里看庄稼的,就没在意。

      这时,他又发现水塘南边不远的土堆后边,有几个小毛孩子不时把头伸出来,向水塘观望。鬼子兵知道,那是几个想洗澡的小家伙,不敢上前,躲在哪里,耐心等待。

      鬼子兵丝毫不敢懈怠,端着枪,警惕地注视着水塘的四周。

      等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孩子,终于从土堆后面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慢慢向水塘靠近,领头的就是刚到的胖子。

      “站住,不准过来!小孩子的,回去!”站岗的鬼子兵见孩子竟然不知好歹地要靠近水塘,忙挥着长枪,大声吆喝起来。

      可孩子们,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鬼子兵急了,看了看树杈上的衣服和枪,又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情况,忙端着枪,跑过来阻止孩子。

      “快快回去,再往前走,就开枪了!”鬼子兵把枪栓拉得哗啦啦直响。

      孩子们吓得“呼啦”一下,跑回了土堆后面,躲起来。

      鬼子兵嘿嘿笑着转身刚走了几步,只听后面孩子们又呼啦啦窜了出来,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了上来。

      “找死的干活!”鬼子兵转身端着枪又迎了上来。孩子们撤回了土堆后面,又站住了,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害怕,看样子,随时再追上来。

      鬼子兵气的哇呀呀直叫,端着带刺刀的长枪,一直追到土堆后面。孩子们边往后慢慢地退着,边唱着歌谣“鬼子兵,吃大葱,辣掉心,断了根,看你伤心不伤心!”

      鬼子兵恼羞成怒拼命窜上来,恨不得把孩子们撕成碎片。

      “快跑!鬼子要杀人了!”胖子带领孩子们迅速跳进沟里,逃跑了。

     鬼子兵见孩子一眨眼的功夫跑得无影无踪了,这才气哼哼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这时,鬼子官已经上了岸,正在慢腾腾地穿衣服。

      “太君阁下,孩子的,让我赶走了的干活!”鬼子兵忙上前讨好。

      “要西,把枪拿过来,我们的,回去!”鬼子官穿好衣服,让鬼子兵把树枝上挂着的匣子枪递过来。

      “嘿!”鬼子兵答应着,伸手去拿枪。

      “不好,枪......枪呢?”鬼子兵拿枪套的手僵在那里,脸吓得干黄。

      原来,挂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枪套,枪早不翼而飞。

      “你看——”鬼子兵哆哆嗦嗦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黑影。

      “八格牙路,快开枪!”鬼子官声嘶力竭得跳了起来。

     鬼子兵端起枪刚要开枪,人影一闪,消失了。

                                                              (2013、1、13)

                             第十篇: 神丹妙药
      父母来到沂水城“艺术中学”大门口,刚要进门看看在这里上学的孙子,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上前拦住了他们。
     “请问大哥、大嫂,花苑大酒店怎么走?”那女人把手里提着鼓囊囊的敞口皮包,紧紧地抱在胸前,生怕让别人抢去似的。
      父母告诉她,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花苑酒店在哪里。
      这时,一个穿着普通的小青年骑车从对面走过来,那女人急急忙忙跑过去,截住小青年,问酒店的下落。
      小伙子看样子是本地人,很热情地下车告诉了她花苑酒店的去处。
      那女人谢过年轻人后,抱紧皮包刚要离去。
      “您包里怎么有这种东西?”那青年盯着那女人怀里的皮包,发现新大陆似的,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
      好奇的母亲忙凑上前来,问小伙子:“什么东西,不会是大烟吧?”
      “比大烟都珍贵,这是一种治偏瘫的神药,一治就见效,我们这里是买不到的。我邻居去年得了偏瘫,托亲戚从外地捎来一瓶这样的药。你说神不神,原卧床不起,一瓶药才吃了一半,就下床走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滔滔不绝,唾沫星子乱飞。
      母亲一听,心里直痒痒,忙伸长脖子向女人怀里的皮包瞅去。不料,那女人抱着皮包,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哎,大姐,俺又不抢您的,只是打听一下,您在哪里买的,您也不必走得这么急。”小伙子把车横在女人前边,挡住她的去路。
      “您问这个干什么?俺还到酒店有事呢。”那女人显出很焦急的样子。
      “大姐,俺爹偏瘫躺在床上一年多了,拉屎尿尿都靠俺侍候,您就行行好,告诉俺,在哪里买的?”小伙子可怜巴巴地哀求着。
      “好吧,俺就看在你这孝心的份上,告诉你吧。这是在广东的俺大姐,走后门托人买出来的四瓶药,专治偏瘫。唉!不瞒你说,俺娘脑血栓、偏瘫,也躺在床上两年多了,吃喝拉撒全靠儿女轮流侍候,受的那个罪,就甭提了!“那大姐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
      ”唉!不管谁摊上这种病,也是遭罪呢!“母亲在一边也伤心了起来。
     ”孙子快放学了,咱快去看看吧,否则就来不及了!“在一边漫不经心的父亲,此时此刻,却劝母亲快去看孙子。
     ”一边凉快去,我正在伤心呢!“母亲毫不理会爸爸的劝阻。
     ”大姐,听说得病的人,吃一瓶就好了,您匀一瓶给俺,救救俺爹吧!“小青年双手抓着那大姐的胳膊,眼泪都流了出来,就差给她下跪了。
      ”这——这药来得不易,价钱又贵——“那大姐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有点舍不得。
     青年见有门,不失时机地说:”只要能治好俺爹的病,多少钱也舍得!“
     ”俺花900元一瓶买的,挺贵——“大姐显出很为难的样子。
     ”俺买,俺买,多少钱俺也买......“青年慌忙从布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钱,用手蘸了一下嘴里的唾沫,就数了起来。
     ”才460元——“青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把钱塞回布兜里,双手抱着头,竟”唔唔“哭了起来。
      ”好,大兄弟!就看在你这大孝子的份上,俺搭上一半的钱送给你这一瓶!“大姐终于被青年的孝心感动。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青年”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抱着大姐的腿,连声说:”女菩萨,您真是俺的救命恩人,今生今世俺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大兄弟放心好了,你家大爷吃了这药,保准站起来了!“大姐慢慢扶起青年,接过钱,把药递给青年。青年把药拿好,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俺再到花苑大酒店,给俺两个亲戚送去这两瓶,钱都给俺大半年了,俺这才......“大姐看了一眼有些心动却半天没表态的母亲,匆匆抱着皮包就走。
      ”哎,大娘,我看您也站在这里大半天了,您老人家怎么不要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金难买的神丹妙药呢!“转身要离去的青年,突然回过头来,对犹豫不决的母亲说。
      母亲迟疑了片刻,便商议父亲:”我说老头子,咱是不是也要瓶,他三姑、三大娘可都是偏瘫,他三大娘溜溜的躺了三年......“
      ”不买!“短短的两个字,口气很生硬,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人家,快决定吧,否则人家就走远了!“青年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心急火燎地盯着母亲,生怕那大姐走远找不到了。
      ”可俺没那么多钱,买不起啊!“母亲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紧,有多少钱?“青年脸上骤然洋溢着喜出望外的神情。
      ”他爹,还有多少钱?“母亲来到父亲身边。
      ”没钱!“像局外人的父亲,阴沉着脸,还是两个冷冷的字。
      ”不是还有一百元钱吗?“母亲好像看到了一线希望。
      ”那是给孙子上学的,不是卖药的!“母亲的问话似乎惹恼了轻易不发火的老爷子。
      ”一百元也行,我去把她叫回来!“青年没等母亲表态,跳上车向那大姐飞奔而去。
      “我说老头子,咋就那么笨,给孙子的钱,可以再送来,可这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母亲有些激动。
      “你就相信他的鬼话?骗子!”父亲坚持自己的意见,不依不饶。
      “你看那小伙子,不认不识的,多热情,简直是个雷锋!”母亲不住地夸那小伙子是个大好人。
      “那是装的,药是假的!”
     “假的我也买!”
     “不给!”平时老实厚道、言听计从的老爸,今儿却拧上了劲。
     “给不给,不给,我可抢了!”母亲要动真格的,看架势真要把老爸布兜里仅有的一百元掏出来。
      “干吗?叫人看着多不好,以为咱俩口子打架!”老爸向过路的人群张望了一眼。
     在节骨眼上,青年带着那大姐飞来了。
     “哎呀,可累死俺了!”青年跳下车,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嫂,唉,俺实在不想给您,可这小兄弟又......”大姐面露难色,满脸罩着一层无可奈何的神色。
      “老头子,那可是您亲姐和您亲嫂子,你就这么狠心,让她们在床上躺一辈子!”老妈硬的不行,来软的。
      老爸软硬不吃,就是不掏钱。
      “哎,闪闪,我看看是啥东西?”一个过路的五六十岁的老头,挤到大姐皮包前,一看包里的药,眼前一亮,竟忘情地抓起一瓶,惊喜地叫起来:“我老婆有救了,我老婆有救了......”高兴地直打转。
      “这瓶俺要了!”说时迟,那时快,母亲一把抓起了包中的一瓶,紧紧地攥在手里,生怕别人抢去了。
      “您......您......都抢了去,俺亲戚怎么办?”大姐抱紧只剩下一瓶药的皮包,急得团团转。
      “别管她,把钱支上,拿药走人,夜长梦多!”青年拽了一下母亲的胳膊,催促道
      青年一句话提醒了母亲,母亲忙转身叫道:“他爹快——”
      人呢?只见在校门口,老爸正把那一百元钱递到了孙子手里。
第十一篇:痴情梦圆
                              一、爱情买卖
     “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俺闺女怎么能嫁个你这样的无赖、丑八怪,快滚,滚得越远越好......“随着凶恶的骂声,一家的大门,“吱呀”敞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被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红脸汉子猛地推出了大门,瘦瘦的小伙子猝不及防,“蹭蹭蹭”倒退了几步,“扑通”一下跌了个四脚朝天,随即,几包礼物从门里飞出来,劈头盖脸砸在了小伙子身上,接着“咣当”一声门关上了,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了时高时低、时缓时急女孩的抽泣声和夹杂着中年汉子的斥责声。
      小伙子名叫宋小刚,现在青岛一家韩资企业打工,老家临沂。抽泣的女孩叫邱玉兰,是宋小刚的大学同学、女朋友。中年汉子是邱玉兰的父亲。
      去年,宋小刚在湖北一美术大学本科毕业,临沂老家他不想回,他,一想到大城市一展宏图,二想找到日夜思念的心上人邱玉兰。他先跑到了青岛,在青岛,美术设计对口的工厂很少,就是对口的,他又干不了,合适的,他又嫌工资少,不干,后来,他摒弃自己的专业,开始找别的门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进了一家韩资企业,干销售工作,正巧在这里遇到了他日夜思念、苦苦寻求的女朋友、大学同学邱玉兰,她也在这家企业上班,在公关部。
       邱玉兰是从山西一个小山村走出来的农村姑娘,个子不高,但身材十分苗条。在她面如桃色的瓜子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聚着倔强、执着,高高的鼻梁下面,嵌着一张樱桃小嘴,只要她多情一笑,就会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她上大学的时候,正好和宋小刚一个班,学习美术设计。
    邱玉兰家庭不富裕,有一次,因拿不上学费,准备退学,恰巧被宋小刚知道了,宋小刚就背着父母,把家里给他预存的最后一年的学费一万元,借给了邱玉兰。邱玉兰从此很感激他,经常有空就帮他洗衣服、买点好东西给他吃,对他非常关心。星期天、节假日,邱玉兰到外面找活干,攒点钱,决定再和家里要点钱,尽快把欠宋小刚的钱还上。可宋小刚告诉她,他家庭情况比较好,就他一个独生子,他要多少钱,他父母都一分不少的给寄来,到时候,他再撒个谎要学费,不用急着还钱,千万别苦了自己,邱玉兰为此感动不已,她觉得,宋小刚人长得虽然不怎么样,瘦瘦的、矮矮的、黑黑的,可心肠好,知疼知热,可以托付终身,于是就和宋小刚死心塌地谈起了恋爱。以后,两人如胶似漆,干脆在校外两人租了一间简陋小平房,一放学,两人就飞回“小巢”,吃住缠绵,如结婚夫妻甜甜蜜蜜。
    很快,四年本科大学就要毕业了,摆在宋小刚和邱玉兰面前的是:支付两人最后一年的学费,如果交不上,学校就不发毕业证。两人冥思苦想,终于给宋小刚想出了一个“锦囊妙计”:宋小刚假说上半年动了阑尾手术,花了近万元的医疗费,花掉了预存的学费,要父母再打过来一万元,否则,学校不予办理毕业证。
   “这弥天大谎,只能骗你的父母,我的爹娘,你说破天,他们也不信!”邱玉兰忧心忡忡地说,“俺只有亲自回家一趟,想想办法!”
    第二天,心事重重的邱玉兰到学校请了个假,告别了恋恋不舍的心上人,坐车回家了。
    送走邱玉兰,忐忑不安的宋小刚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我知道,你不要钱,是从来不给俺打电话的!要什么钱,学费不是全给打去了吗,怎么又要一万元?你以为钱是土块,俺和你爸种个菜棚,一年下来,挣不几个钱,光为你上学,俺借下五六万元钱了!”母亲在电话那头攥着话筒,神色冷淡,全没有以往想念儿子的喜悦之情。
   “我得了阑尾炎,需要动手术,得花一万元!”宋小刚拿出了杀手锏。
    电话那头的母亲,心慌意乱,沉默了一会,然后,颤巍巍地说:“明天,我和你爸坐车拿钱去!”
    一听要来,宋小刚慌了神,忙补充说:“是,是上半年做的手术,我把预存的一万元先用上了,当时没告诉您,怕您担心!”
   “唉——你就会骗自己的父母!”母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听口气,似乎识破了他的诡计。
   
                         二、 少年情缘
    对儿子的话,母亲半信半疑,忙和儿子的爸爸说了,爸爸的眉头也紧皱起来。商量半天,可俩人又找不出不给的理由,最后,爸爸脚一跺,牙一咬:“再给他借一万元汇去!”
    话分两头,再说邱玉兰。她回家也和自己的父母撒了一个谎:去年借了同学一万元支了学费,自己抽空打了一年工,总算还上了,最后一年的学费她实在无能为力。
    正在喝酒的父亲,把酒盅往桌上一顿,醉醺醺地弥留着眼:“钱,我可以到王大赖饭铺去借,他家富得冒油,不过,他还是那个条件,你必须嫁个他的儿子王风志!”
    一听王风志,邱玉兰头就大了,差点没晕过去。王风志,高高的个子,白净净的脸,可就是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标准的二流子。去年拿学费的时候,父亲就开的这个条件,她没有答应,不料,今年,父亲......
    她铁青着脸,强忍住泪水,调头走出了家门。
   “她死不了!一个丫头片子,上大学有什么用,不与找个好婆家!全怨你这个死娘们,叫她上大学,花了那么多钱......”一边的母亲刚要追出去,被酩酊大醉的父亲一把拽了回去,吓得母亲站在一边流泪,眼看着自己女儿走远了。
    邱玉兰一口气跑到野外一个果树园边,坐在一棵树下,独自垂泪。这时,一个胖乎乎、膀阔腰圆的小伙子悄悄来到她身边。
   “你吓死我了,你从哪里冒出来,也不吱声?”邱玉兰偶尔抬起头,发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大活人,她吓了一大跳。
   “俺,俺,俺瞧你伤心的样子,没敢打扰你,怕你生俺的气!嘿嘿!”小伙子憨厚的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云亭哥,看你个傻样!”邱玉兰“噗哧”一声笑了。
   “是不是风志那小子又欺负你了?”云亭瞅了邱玉兰俊俏的面容一眼,眼睛瞪得溜圆。
    看着眼前傻愣愣的云亭,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她在上初中的时候,和风志、云亭都是同村、同班同学。所以上学一块步行。后来,云亭家买了一辆自行车,来回就带着玉兰单独行动,这下惹恼了争强好胜的风志。他让他爸也买了一辆新自行车,非要带着玉兰不可。但玉兰不领他的情,仍坐云亭的旧自行车来回上学。风志恼羞成怒,找了几个“社会混混”,在半路上,把云亭揍了一顿,连他的自行车都砸扁了。玉兰为了不连累云亭,自己单独步行谁的车也不做了。风志死皮赖脸地缠着玉兰坐他的车,天天在路上等她。玉兰见风志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她,只好躲着走,可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一天放学路上,玉兰经过一个树林时,被风志堵了个正着。风志拦着她,让她坐车,她不依。风志竟然不知好歹,窜上去,硬抱着玉兰上车,气恼了的玉兰,猛地抽出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可他仍然死死抱着不撒手。
   “放开她!”在这危急时刻,一声大喊从树林里响起。
    风志丢开玉兰,回头一看,从树林里窜出的云亭,像铁塔一样站在了他的面前。
    好汉不吃眼前亏,风志丢下了一句:“你等着!”骑上自行车溜走了。
    不甘心的风志,恶人先告状,向校长报告:玉兰和云亭在树林里谈恋爱,被他碰见了,云亭还把他揍了一顿。
    校长很生气,把玉兰、云亭叫了去,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云亭学习本来就不好,干脆辍学不上了;玉兰怕风志再无理纠缠,也转了学。后来,他们都大了,特别是玉兰上了大学,虽然,风志有时,碰着玉兰也厚着脸皮,套近乎,可玉兰死活不理他,他也无可奈何;云亭暗暗喜欢着玉兰,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玉兰充其量把他当哥来对待,一旦相遇,只是打个招呼,不敢妄想,只要能见上一面,说句话,足矣。
    今天他硬着头皮,主动过来找玉兰,主要是他看出来,玉兰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不得话,她不会伤心流泪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遇见云亭,玉兰感到十分亲切。她便把交学费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云亭,尽管她觉得说出来没有多大意义,可她还是说了出来,她感到这样心里好受些。
    云亭听完了她的诉说,二话没说,扭头急匆匆地走了。
   
                       三、厄运降临
    玉兰见云亭一声不吭地走了,气不打一处来,往云亭家的果园狠狠地瞪了一眼,拔腚就走,不料,云亭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你又来干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回去吧!”玉兰脸拉耷着,头也没回。
   “玉兰妹子,我,我,我知道你不喜欢俺,俺,俺这是给你送钱来了!”云亭紧走几步来到玉兰身边。
   “钱!?”玉兰收住脚步,像不认识云亭似的惊愕地瞅着他。
   “这,这是俺卖苹果的钱,还没交给俺,俺爹,你先去交学费吧!俺爹心眼好,不,不会反对的!”云亭一激动,说话就结结巴巴地不利索。
   “哥,妹子谢谢你!”玉兰接过钱,看着憨厚老实,冒着傻气的云亭,她强忍住闪动的泪花,不让它掉下来。
   “俺走了!”话音未落,人已走出了大半截。
   “哥,俺以后一定还给你——”玉兰心里一酸,眼眶里的泪花,终于忍耐不住,簌簌滚了出来,落在红扑扑的脸蛋上,一闪一闪的。
    玉兰回到学校,支上学费,参加完毕业典礼,她便留给宋小刚一张纸条,自己背着行李走了。
    纸条上说:“我心里很乱,我想自己出去闯一闯,别找我,以后我联系你!”
    当宋小刚见到字条的时候,她早走好几天了。宋小刚打她的手机,停机,她已经换了新号码。心急火燎的宋小刚,于是边找工作,边打听她的下落。苦苦寻找了半年终于在青岛圆了自己的两个梦:有了工作、找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当玉兰看着宋小刚为了找她,面容憔悴,日渐消瘦,她心疼了。于是双双重新坠入了深深的爱河。
    正当一对情人打得火热,不分你我的时候,厄运却一次次悄悄地向他们袭来。
    一天,玉兰上街买菜,她服了菜钱,刚要离去,忽然,一个骑摩托车的青年,上来一把夺去了她的钱包,骑上摩托车就跑了,当她缓过神来去追那人时,人早没影了。玉兰以为是一般的小偷,也没太放在心上。 
    一个傍晚,宋小刚上街办事回来的路上,突然,两个蒙面人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打伤住进院。宋小刚觉得蹊跷,问玉兰得罪了什么人,玉兰苦思冥想,终于想起了一个人——她的顶头上司、部门经理齐景明。
    公关部经理齐景明,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也是大学生。当玉兰一进公关部,他就喜欢上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大学生,接着对她进行了猛烈的爱情攻势,请她吃饭、请她跳舞、给她安排轻活、还给她变相加福利,可都被玉兰一一婉言拒绝,正在这节骨眼上,宋小刚出现了,这无疑成了玉兰的救星。宋小刚来的第二天,玉兰就请经理喝酒,当经理兴冲冲来赴宴时,一看见玉兰身边坐着一个宋小刚,他心里就老大不痛快,当玉兰摊牌,说出宋小刚就是自己的未婚夫时,经理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可他脸上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酒喝完。
    玉兰一提起齐景明,宋小刚也觉得 十有八九是他搞的鬼。
    “那天喝酒,那家伙看你的眼神,色迷迷的,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别看他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怎么样,原形毕露了吧?”
   “我们去到总经理那里告他!”
   “告他,有什么证据?你不是说,总经理是齐景明的姐夫吗?”
   “那,那怎么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回我沂蒙山老家,那里有很多工厂,杀鸡厂、杀鸭厂、鞋厂遍地都是,工资又高,当小工的一天都一百多元......”
   “咱大学白上了,也用不上,上那山旮旯还有什么出息,我原想咱两个大学生有一番作为,不料......”玉兰愁眉苦脸深深叹了一口气,“唉,事已至此,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好,夜长梦多,今天找总经理要出工资,明天你就和我回家。”宋小刚显得异常高兴。
   “不,今天找总经理请假,说租了房出去住,把东西运出来,连夜坐车回家,省得齐景明又想出什么鬼点子害我们!”玉兰用倔强的目光看着宋小刚。
   “行,就这么办!你去请假,我找几个哥们帮忙搬东西!”
   
                          四、上门提亲
    玉兰、宋小刚和总经理谎说出去租房,把东西都运了出来,马不停蹄,上了车站,坐上车回宋小刚老家。路上,玉兰依偎在宋小刚的怀里,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娇滴滴告诉他,她有了。宋小刚喜出望外,告诉她,回家后,马上结婚。玉兰把小嘴一撅不乐意了,说;“我们什么都没准备,你家在城里也没有买楼,我可不想住在乡下那破破烂烂的地方!况且,我还没征的我父母的同意呢?我可想让你风风光光地把我娶到您家!”
   “好,好,好,先到我家,然后,我和你,再到你家,跟你父母提亲,行吗,老婆?”宋小刚喜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俩人先回到宋小刚老家。宋小刚父母一见儿子领回一个仙女般的女朋友,喜的合不拢嘴。他俩住了两天,然后,告别父母,双双又坐车来到了玉兰的山西老家。
    一见玉兰领来一个瘦弱书生,满脸横肉的父亲十二分的不高兴,当宋小刚一提起结婚的事,他冷冷地问:“你家里有楼、有车吗?你能一把给老子六万元钱吗?”当宋小刚说没有时,他马上翻了脸,怒气冲冲地说:“叫俺闺女跑那么远,跟你去要饭,死俺也不叫她去!”
   “俺,俺,俺,已经有了......”玉兰怯生生地指着自己凸起的肚子。
    父亲一听,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蹿上去揪住玉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接着就把宋小刚打出了门,这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宋小刚把被扔在地上乱七八糟的点心匆匆划拉了起来,装在一个方便袋里,把一盒没有摔坏的高档酒又拾了起来,见周围有些人看热闹,急急忙忙走出了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等到天一黑,他抱着那盒高档酒,又来到玉兰家门口。门关的死死的,他提心吊胆地敲了敲门。随着狗叫声,接着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门开了,是玉兰父亲。
    “你小子,还没走,找死呢!”怒气未消的玉兰父亲转身抄起一根木棍,“我非敲断你的腿不可!”
    宋小刚看见玉兰父亲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刚要跑。玉兰父亲丧心病狂,一步追上去,没头盖脸打了起来。宋小刚一手抱着酒,一手抱着头,撒腿就跑。
   “小子,你要再敢登俺家的门,就打断你的狗腿,见一次打一次——”玉兰父亲紧追不舍。
    宋小刚头也不敢回,拼命地跑出了村,听着后面没有动静了,他才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没追上来,他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稍息片刻,见玉兰父亲也没赶来,这才抱着那盒酒,有气无力地来到下午躲避的地方,倚着一棵树坐下,一天几乎汤水未下,肚子咕噜噜直叫。他拿出拾回来的点心,边吃边想着心事。正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慢慢来到他身后,举起手中木棍,大呼一声:“老实点,不许动!”
     
                      五、私奔遇险
    宋小刚被玉兰父亲追得屁滚尿流,一口气跑出村外,狼狈逃窜到下午躲避的地方,刚坐下想吃点东西歇歇,不料在他后边一个黑影,一声大喊,惊魂未定的宋小刚以为是玉兰父亲,吓得拔腚就跑。黑影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把拽了个仰个乍。
   “你这个毛贼,我看你往哪里跑?”黑影站在一边,把木棍一绰。
   “什么毛贼?我怎么听不懂?”宋小刚一听不是玉兰父亲,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下午,我看你就在果园边上鬼鬼祟祟,晚上果然来了,我等候你多时了!”
    宋小刚知道这人误会了,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人听了后,沉思了一会儿,对宋小刚说,他叫云亭,接着把宋小刚领到了他住的果园里,并告诉宋小刚先在这里住下,明天他到玉兰家去一趟探探情况,再做决定。
    宋小刚感激不尽,单等明天的结果。
    第二天,云亭去了玉兰家,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他和宋小刚说,玉兰被锁在一间小屋里,只有一把钥匙在她父亲手里。和平解决没门,只有天黑,玉兰才被放出小屋,但锁着大门,他和宋小刚越墙救玉兰,已经悄悄和玉兰约定好了,让她把狗提前制止好,半夜时分,以猫叫为号,翻墙救她逃跑。
    终于等到了半夜,云亭扛着一个梯子和拿着一根绳子的宋小刚摸到了玉兰家院墙外。
   “喵呜——喵呜——”云亭发出了信号。很快院里有了回应。云亭搭上梯子,宋小刚扶着,云亭三下两下顺着梯子爬上了墙,早已准备停当的玉兰,在墙内心急火燎,云亭一放下梯子、绳子,她便麻利地把包裹往身后一背,把绳子拴在腰里,攀着梯子往上爬。云亭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拽着拴着玉兰腰绳子的那一头。尽管玉兰没爬过梯子,可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装着胆子,在云亭帮助下,很快爬出了院子。
    “你们快走吧,天明,被你父亲发现,就走不了了!”云亭说完,扛起梯子,提留着绳子,消失在夜幕当中。
   “谢谢你——”玉兰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快走吧,玉兰?”宋小刚拽了一下玉兰的衣襟。
   “爸爸妈妈,女儿不孝!”玉兰对着院子,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转过身,猛地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宋小刚的手,“走——”
    两人慌慌张张跑出村,奔到上县城车站的大路,这时,一辆开着灯的摩托车从对面擦身而过,两人躲藏不及,吓了一跳。
   “志哥,刚才俩黑影,那女的有点面熟。”坐在摩托车后座提着两根木棍的小伙子对骑车的说。
   “嗯,哪是谁呀,半夜三更的?”志哥停下车,一条腿只在地上。
   “是——嗯,对了,是玉兰!”小伙子语气很坚定。
   “对,就是她!另一个准是云亭那小子!他妈的,深更半夜,出来做露水夫妻,老子还没得到她,云亭这小子倒捷足先登,他从小就和我作对,他活得不耐烦了!强子,走,逮住他,看他俩还耍什么花招!”志哥嗖得转过车头,向前面的玉兰俩人追去。
   “站住,干什么去?”志哥俩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玉兰俩人,在他们前面停下车,一人攥着一根木棍,堵住了去路。
    玉兰俩人万万没有想到,这辆摩托车又杀了个回马枪,惊慌失措的玉兰借着灯光,看清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竟然是王风志和本村的强子。
    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这不,王风志和强子出去赌博,半夜回家,正好碰着了玉兰俩。
   “你想干什么,王风志?”玉兰面对气势汹汹的王风志强作镇静。
   “不干什么,我就问问你黑灯瞎火的和云亭干什么勾当!嘿嘿......”王风志晃了晃手中的木棍,冷笑着。
   “云亭——”玉兰一愣。
   “别装蒜了——云亭,出来,别当缩头乌龟了!”王风志指着玉兰身后的宋小刚咋呼了一声。
    宋小刚战战兢兢地向前挪了几步,抬起了头,瞥了王风志一眼。
   “哎,怎么——你不是——”王风志又盯着玉兰质问道:“他是谁?”
   “他,他是我同学,我男朋友——怎么,又爱你什么事?”一不做二不休,玉兰挺直了腰杆,瞪着王风志,看他还有什么动静。
    “不好!志哥,你的车——”强子突然指着摩托车惊叫起来。
    还没等王风志缓过神来,一个黑影跳上他的摩托车,突的一扭车头,嗖的一声,钻进了深深的黑夜。
                         六、冤家路窄
    王风志只专心地对付眼前的玉兰和宋小刚,不料,一个黑影,突然跳上他的摩托车,骑着跑了。
    王风志慌忙叫强子把玉兰俩捆起来,自己撒腿向摩托车拼命追去。
    强子分别把玉兰俩牢牢捆在树上后,提留着木棍密切注视着周围,以防不测。
    玉兰猜到那偷摩托车的人,一定是云亭,这小伙子实诚,心细,马上她心头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那人确实是云亭。云亭把玉兰从家里救出来后,把梯子扛回家,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又顺着原路回到玉兰家,想看个究竟。他轻轻推了一下门,门锁得好好的,没问题。接着,他又慢吞吞来到通向车站的大路上,却意外发现玉兰被王风志拦截的一幕,他灵机一动,骑走了王风志的摩托车,骗走王风志,给玉兰逃跑创造机会。
    过了一会,玉兰和宋小刚耳语了几句,宋小刚点了点头。
    “强子大兄弟,我要解手,你把绳子松开。”玉兰焦急地跺了跺脚。
    “这,这......要是你跑了,志哥还不把俺剁了!”强子走到玉兰跟前为难地迟迟不肯动手。
   “我还能上哪跑,我的男朋友还在这儿呢?大兄弟,我知道你是好人,姐求你了,你总不能让姐尿到裤子里吧!”
    玉兰柔情似水,使强子心底一颤。
    玉兰被捆到树上的手解开了,但双手还捆在一起。
    “那......你给俺解开腰带!”玉兰举着双手,羞答答地招呼强子。
    涨红脸了的强子,只好松开玉兰手脖上的绳子,只拴着一个手腕。
   “兄弟,你牵着绳子的这头,我到那边,解完手,马上回来。”玉兰笑着躲到了附近的一棵树后。
    “玉兰姐——”强子约摸这会儿,玉兰该解完手了。
    没有回应,强子急了。顾不得害羞,急忙跑过去一看,绳子栓到树上去了,人早没影了。他见前面远处一个黑影一闪,他忙追了过去。
    当强子追上来后,人影又不知藏到哪里去了,他气急败坏地轮着木棍在庄稼地里乱打一起。这时,他忽然想起树上还栓着一个宋小刚,忙拔腿往回跑,回来一看,宋小刚也没了。
   “这对狗男女,耍我!"强子像没头苍蝇急得到处乱窜。
    玉兰那会和宋小刚耳语,就是采用调虎离山,她先想法逃跑,引开强子,她再返回来,救走宋小刚。就这样,两人脱离虎口,又沿着大路边的沟向前继续逃跑。他们刚拐过一道弯,忽然发现前面大路有一辆摩托车向这边驶来。
   “是不是又是云亭?”玉兰爬到大路边上,躲在树后,学了一声猫叫。
   “喵呜——喵呜——”由远而近的摩托车上,也响起了猫的叫声。
    玉兰欣喜若狂,拉着宋小刚迎了上去。
    果然是云亭,他进了村后,又甩开王风志,转了一个大弯,从另一条小路插到了大路的前边,又折回来,接应玉兰俩。
   “上来,快走!”云亭果断地说,“我们马上去车站,天快亮了!”
    玉兰俩跳上车,于是,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向车站飞去。
    十几里路,眨眼地功夫就到了。天一放亮,三人跳下车,急匆匆向售票室奔去。
    买上车票,三人刚回到候车厅排队等车,只见门口三个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不好,你爸和王风志他们追来了——”云亭拽着玉兰的胳膊,失声叫了起来。
                         七、情梦谁圆
    玉兰三人买上车票,刚回到候车厅排队等车,只见门口王风志领着强子和玉兰的爸爸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
    原来,昨晚折腾了半宿,王风志一无所获,最后又到了玉兰家,把玉兰逃跑的事情全告诉了玉兰她爸爸。玉兰她爸急忙找了一辆出租车,伙同王风志和强子 连夜赶到了车站,找寻玉兰。
    玉兰和宋小刚吓得不知所措。
   “车快来了,我去引开他们!”云亭说着迎面向王风志他们跑过去,猛地撞到王风志身上。王风志猝不及防被撞了四脚朝天,爬起来一看,是云亭,不分二话就窜了上去。只见云亭迅速跳上摩托车就开走了。
    王风志急忙拽着玉兰她爸和强子钻进出租车,让司机向云亭骑得摩托车追去。
    “停车——停车——”玉兰她爸大声叫着让司机把车停下。
    “干什么,再不追上去,我的车就没了?”王风志气急败坏地看着玉兰她爸。
    “你找车,俺还找俺女儿呢?她跑了咋办?”急红了脸的玉兰她爸,还没等车停稳,就来开门,跳了下去,拼命向车站奔去。
   “老混蛋,找死呢!”王风志骂了一声,又转过头来对司机说,“快追,别让这小子跑了!”
    玉兰她爸一口气跑到车站,只见一辆开往山东的大客车缓缓启动,玉兰推开车窗,向父亲拼命地摆着手。玉兰她爸叫着:“玉兰——”追了上来,但是,距离越拉越大,最后,玉兰她爸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玉兰哭了,湿透了宋小刚肩头的衣服。
    宋小刚、玉兰回到了宋小刚老家,很快登记结婚,不到一年就抱上了一个大胖小子。
    “我想自己回娘家一趟,五年一直没去过,也一直没联系,音信皆无,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娘!唉!”五年后的一天,玉兰忧虑地看着宋小刚和孩子,唉声叹气。
    宋小刚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玉兰挥泪走的那天,孩子不乐意,非要跟着,让孩子的爷爷、奶奶抱住了。
    晚上,宋小刚约莫玉兰该到家了,给她打手机,对方回答是空号,宋小刚以为她的手机打不通,可能是出省的原因。接下几天,玉兰的手机总是打不通,玉兰也没来电话。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玉兰也没回来。宋小刚心里一沉,在父母的催促下,他只好把孩子托付给父母,自己乘着汽车,来到了玉兰老家。
    他没敢直接到玉兰娘家,而是先到了云亭原来的果树园。可是,那里早已荡成平地,建成了一排排居民楼,他一打听才知道:五年前,云亭把他和玉兰掩护走后,自己跟追上来的王风志打了起来,云亭因把王风志腿打折而被捕入狱,王风志成了瘸子,又因为名声一直不好,所以至今没有媳妇。不过,从那件事发生后,他竟然改邪归正,判若两人,并且对玉兰父母时有接济,去年玉兰母亲得了重病,幸亏他出钱救了玉兰母亲的一条命。更想不到的是,前几天,王风志因给有病的玉兰父亲拿药,又出了车祸,住进了医院,至今人事不省。
    那人还告诉宋小刚,三个月前,玉兰竟又自己回来了,然后听说玉兰天天不是跑医院,就是到监狱,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这些,宋小刚懵了。(
                                                  (2013、5、8)
                                第十二篇: 情梦谁圆 (缩写)  

    “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俺闺女怎么能嫁个你这样的无赖、丑八怪,快滚,滚得越远越好......随着凶恶的骂声,一家的大门,吱呀敞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被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红脸汉子猛地推出了大门,瘦瘦的小伙子猝不及防,蹭蹭蹭倒退了几步,扑通一下跌了个四脚朝天,随即,几包礼物从门里飞出来,劈头盖脸砸在了小伙子身上,接着咣当一声门关上了,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了时高时低、时缓时急女孩的抽泣声和夹杂着中年汉子的斥责声。

      小伙子名叫宋小刚抽泣的女孩叫邱玉兰,是宋小刚的大学同学、女朋友。中年汉子是邱玉兰的父亲。

      去年,宋小刚、邱玉兰都在湖北一美术本科大学上学,是同班同学。邱玉兰家庭不富裕,有一次,因拿不上学费,准备退学,恰巧被宋小刚知道了,宋小刚就背着父母,把家里给他预存的最后一年的学费一万元,借给了邱玉兰。邱玉兰从此很感激他,经常有空就帮他洗衣服、买点好东西给他吃,对他非常关心。星期天、节假日,邱玉兰到外面找活干,攒点钱,决定再和家里要点钱,尽快把欠宋小刚的钱还上。可宋小刚告诉她,他家庭情况比较好,就他一个独生子,他要多少钱,他父母都一分不少的给寄来,到时候,他再撒个谎要学费,不用急着还钱,千万别苦了自己,邱玉兰为此感动不已,她觉得,宋小刚人长得虽然不怎么样,瘦瘦的、矮矮的、黑黑的,可心肠好,知疼知热,可以托付终身,于是就和宋小刚死心塌地谈起了恋爱。以后,两人如胶似漆,干脆在校外两人租了一间简陋小平房,一放学,两人就飞回“小巢”,吃住缠绵,如结婚夫妻甜甜蜜蜜。

很快,四年本科大学就要毕业了,摆在宋小刚和邱玉兰面前的是:支付两人最后一年的学费,如果交不上,学校就不发毕业证。两人冥思苦想,最后,宋小刚假说上半年动了阑尾手术,花了近万元的医疗费,花掉了预存的学费,要父母再打过来一万元,否则,学校不予办理毕业证邱玉兰打算亲自回家想办法

   宋小刚“谎报军情”很快骗来了父母的一万元钱,可邱玉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回家也和自己的父母撒了一个谎:去年借了同学一万元支了学费,自己抽空打了一年工,总算还上了,最后一年的学费她实在无能为力。

    正在喝酒的父亲,把酒盅往桌上一顿,醉醺醺地弥留着眼:钱,我可以到王大赖饭铺去借,他家富得冒油,不过,他还是那个条件,你必须嫁个他的儿子王风志!

    一听王风志,邱玉兰头就大了,差点没晕过去。王风志,高高的个子,白净净的脸,可就是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标准的二流子。去年拿学费的时候,父亲就开的这个条件,她没有答应,不料,今年,父亲......

她铁青着脸,强忍住泪水,调头走出了家门一口气跑到野外一个果树园边,坐在一棵树下,独自垂泪。这时,一个胖乎乎、膀阔腰圆的小伙子悄悄来到她身边。

   “你吓死我了,你从哪里冒出来,也不吱声?邱玉兰偶尔抬起头,发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大活人,她吓了一大跳。

   “俺,俺,俺瞧你伤心的样子,没敢打扰你,怕你生俺的气!嘿嘿!小伙子憨厚的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云亭哥,看你个傻样!邱玉兰噗哧一声笑了。

   “是不是风志那小子又欺负你了?云亭瞅邱玉兰俊俏的面容,眼睛瞪得溜圆。

    看着眼前傻愣愣的云亭,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她在上初中的时候,和风志、云亭都是同村、同班同学。所以上学一块步行。后来,云亭家买了一辆自行车,来回就带着玉兰单独行动,这下惹恼了争强好胜的风志。他让他爸也买了一辆新自行车,非要带着玉兰不可。但玉兰不领他的情,仍坐云亭的旧自行车来回上学。风志恼羞成怒,找了几个社会混混,在半路上,把云亭揍了一顿,连他的自行车都砸扁了。玉兰为了不连累云亭,自己单独步行谁的车也不做了。风志死皮赖脸地缠着玉兰坐他的车,天天在路上等她。玉兰见风志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她,只好躲着走,可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一天放学路上,玉兰经过一个树林时,被风志堵了个正着。风志拦着她,让她坐车,她不依。风志竟然不知好歹,窜上去,硬抱着玉兰上车,气恼了的玉兰,猛地抽出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可他仍然死死抱着不撒手。

   “放开她!在这危急时刻,一声大喊从树林里响起。

    风志丢开玉兰,回头一看,从树林里窜出的云亭,像铁塔一样站在了他的面前。

    好汉不吃眼前亏,风志丢下了一句:你等着!骑上自行车溜走了。

    不甘心的风志,恶人先告状,向校长报告:玉兰和云亭在树林里谈恋爱,被他碰见了,云亭还把他揍了一顿。

    校长很生气,把玉兰、云亭叫了去,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云亭学习本来就不好,干脆辍学不上了;玉兰怕风志再无理纠缠,也转了学。后来,他们都大了,特别是玉兰上了大学,虽然,风志有时,碰着玉兰也厚着脸皮,套近乎,可玉兰死活不理他,他也无可奈何;云亭暗暗喜欢着玉兰,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玉兰充其量把他当哥来对待,一旦相遇,只是打个招呼,不敢妄想,只要能见上一面,说句话,足矣。

    今天他硬着头皮,主动过来找玉兰,主要是他看出来,玉兰遇到了过不去的坎,不得话,她不会伤心流泪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遇见云亭,玉兰感到十分亲切。她便把交学费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云亭,尽管她觉得说出来没有多大意义,可她还是说了出来,她感到这样心里好受些。

    云亭听完了她的诉说,二话没说,扭头急匆匆地走了。

   “这,这是俺卖苹果的一万元钱,还没交给俺,俺爹,你先去交学费吧!俺爹心眼好,不,不会反对的!云亭一激动,说话就结结巴巴地不利索。

   “哥,妹子谢谢你!玉兰接过钱,看着憨厚老实,冒着傻气的云亭,她强忍住闪动的泪花,不让它掉下来。

   “俺走了!话音未落,人已走出了大半截。

   “哥,俺以后一定还给你——”玉兰心里一酸,眼眶里的泪花,终于忍耐不住,簌簌滚了出来,落在红扑扑的脸蛋上,一闪一闪的。

    玉兰回到学校,支上学费,参加完毕业典礼,她便留给宋小刚一张纸条,自己背着行李走了。

    纸条上说:我心里很乱,我想自己出去闯一闯,别找我,以后我联系你!

    当宋小刚见到字条的时候,她早走好几天了。宋小刚打她的手机,停机,她已经换了新号码。心急火燎的宋小刚,于是边找工作,边打听她的下落。苦苦寻找了半年终于在青岛圆了自己的两个梦:有了工作、找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当玉兰看着宋小刚为了找她,面容憔悴,日渐消瘦,她心疼了。于是双双重新坠入了深深的爱河。有次,因为在上班时间,俩人谈恋爱,被公司都开除了。失业后,俩人决定回宋小刚老家。

玉兰、宋小刚,坐上车回宋小刚老家。路上,玉兰依偎在宋小刚的怀里,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娇滴滴告诉他,她有了。宋小刚喜出望外,告诉她,回家后,马上结婚。玉兰把小嘴一撅不乐意了,说;我还没征的我父母的同意呢?我可想让你风风光光地把我娶到您家!

   “好,好,好,先到我家,然后,我和你,再到你家,跟你父母提亲,行吗,老婆?宋小刚喜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俩人先回到宋小刚老家。宋小刚父母一见儿子领回一个仙女般的女朋友,喜的合不拢嘴。他俩住了两天,然后,告别父母,双双又坐车来到了玉兰的山西老家。

    一见玉兰领来一个瘦弱书生,满脸横肉的父亲十二分的不高兴,当宋小刚一提起结婚的事,他冷冷地问:你家里有楼、有车吗?你能一把给老子六万元钱吗?当宋小刚说没有时,他马上翻了脸,怒气冲冲地说:叫俺闺女跑那么远,跟你去要饭,死俺也不叫她去!

   “俺,俺,俺,已经有了......玉兰怯生生地指着自己凸起的肚子。

    父亲一听,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蹿上去揪住玉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接着就把宋小刚打出了门,这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宋小刚把被扔在地上乱七八糟的点心匆匆划拉了起来,装在一个方便袋里,把一盒没有摔坏的高档酒又拾了起来,见周围有些人看热闹,急急忙忙走出了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等到天一黑,他抱着那盒高档酒,又来到玉兰家门口。门关的死死的,他提心吊胆地敲了敲门。随着狗叫声,接着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门开了,是玉兰父亲。

    “你小子,还没走,找死呢!怒气未消的玉兰父亲转身抄起一根木棍,我非敲断你的腿不可!

    宋小刚看见玉兰父亲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刚要跑。玉兰父亲丧心病狂,一步追上去,没头盖脸打了起来。宋小刚一手抱着酒,一手抱着头,撒腿就跑。

   “小子,你要再敢登俺家的门,就打断你的狗腿,见一次打一次——”玉兰父亲紧追不舍。

    宋小刚头也不敢回,拼命地跑出了村,听着后面没有动静了,他才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没追上来,他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稍息片刻,见玉兰父亲也没赶来,这才抱着那盒酒,有气无力地来到下午躲避的地方,倚着一棵树坐下,一天几乎汤水未下,肚子咕噜噜直叫。他拿出拾回来的点心,边吃边想着心事。正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上来把他当贼捉了起来。

宋小刚知道这人误会了,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人听了后,沉思了一会儿,对宋小刚说,他叫云亭,和玉兰是小学同学。接着把宋小刚领到了他住的果园里,并告诉宋小刚先在这里等一下,他到玉兰家把玉兰救出来,宋小刚感激不尽。

过了一个时辰,云亭领着玉兰来到宋小刚跟前。

     “你们快走吧,天明,被你父亲发现,就走不了了!云亭说

   “谢谢你——”玉兰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快走吧,玉兰?宋小刚拽了一下玉兰的衣襟。

   “爸爸妈妈,女儿不孝!玉兰对着院子,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转过身,猛地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宋小刚的手,——”

    宋小刚、玉兰回到了宋小刚老家,很快登记结婚,不到一年就抱上了一个大胖小子。

    “我想自己回娘家一趟,五年一直没去过,也一直没联系,音信皆无,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娘!况且,云亭的钱也该给他送去,唉!五年后的一天,玉兰忧虑地看着宋小刚和孩子,唉声叹气。

    宋小刚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玉兰挥泪走的那天,孩子不乐意,非要跟着,让孩子的爷爷、奶奶抱住了。

    晚上,宋小刚约莫玉兰该到家了,给她打手机,对方回答是空号,宋小刚以为她的手机打不通,可能是出省的原因。接下几天,玉兰的手机总是打不通,玉兰也没来电话。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玉兰也没回来。宋小刚心里一沉,在父母的催促下,他只好把孩子托付给父母,自己乘着汽车,来到了玉兰老家。

    他没敢直接到玉兰娘家,而是先到了云亭原来的果树园。可是,那里早已荡成平地,建成了一排排居民楼,他一打听才知道:五年前,云亭把他和玉兰掩护走后,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赌博回家的的王风志,俩人话不投机打了起来,云亭因把王风志腿打折而被捕入狱,王风志成了瘸子,又因为名声一直不好,所以至今没有媳妇。不过,从那件事发生后,他竟然改邪归正,判若两人,并且对玉兰父母时有接济,去年玉兰母亲得了重病,幸亏他出钱救了玉兰母亲的一条命。更想不到的是,前几天,王风志因给有病的玉兰父亲拿药,又出了车祸,住进了医院,至今人事不省。

    那人还告诉宋小刚,三个月前,玉兰竟又自己回来了,然后听说玉兰天天不是跑医院,就是到监狱,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这些,宋小刚懵了。(

      原稿:201358

      缩写稿:2013、5、30

                                     第十三篇:私奔深夜(改写)

      柳梦雨是独生女,大学差几天毕业 ,父母打算让她在附近找个工作 ,然后在本村或附近村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婿,梦雨置之不理。
      其实,女婿,父母早都瞅好了,本村有一个叫苏雪清的小伙子,人长得很帅气,是大学生,家里开着百货批发超市,家庭条件不错,不过,人品不行,去年大学毕业后,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干脆回到自家百货超市干,可他三日打鱼二日晒网,伙同几个社会上的混混,经常惹是生非。对于这些,梦雨的父母以为,年轻的玩玩而已,没有大不了的事情,可梦雨却不这样认为。
      大学毕业那天,梦雨领来一个矮瘦的年轻后生,告诉父母,这是她的男朋友,大学同学,叫岳志萌,一上大学俩人就好上了。岳志萌虽然家庭条件不好,老家是外省的一个山村,人长得也不好,可人心眼好,待人实诚,知疼知热,可以托付终身。不料父母一听就火了,当即把小伙子撵了出去,把梦雨痛骂一顿,关了起来。
      被赶出来的岳志萌逃到野外,用手机联系梦雨,可无人接听。正当他心急火燎的茬口上,被一个看林子的老头领到了家里。岳志萌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老人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对岳志萌说,他曾经和梦雨的父亲是老朋友,他儿子吕一飞和梦雨一般大,从小一块玩,像亲兄妹。两家老人曾经答应结为亲家,可在梦雨考上大学、吕一飞落榜的时候,他托人到梦雨家说媒,不料,梦雨父母以孩子还上大学为由,没有答应此事,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以后呢?”岳志萌焦急地看着神色凝重的老人。
      “俺知道,他是嫌俺家穷,孩子又下庄户,配不上他家的丫头,从那以后,我们两家也不走动,俩个孩子也不来往,这桩婚事黄了,唉!”老人叹了一口气说,“晚上,让我儿子把梦雨这丫头救出来,你俩远走高飞,神不知鬼不觉,叫老家伙人财两空,叫他再得瑟个球,也给我爷俩出出这口恶气!”
      晚上,老人果然让儿子把梦雨救出来,岳志萌感激不尽。
      岳志萌和梦雨恐怕夜长梦多,谢过吕一飞父子俩,急忙连夜逃走。
      两人慌慌张张跑出村,奔到上县城车站的大路,这时,一辆开着灯的摩托车从对面擦身而过,两人躲到一边,吓了一跳。
      “清哥,刚才俩黑影,那女的有点面熟。”坐在摩托车后座提着两根木棍的小伙子对骑车的说。
      “嗯,哪是谁呀,半夜三更的?”清哥停下车,一条腿支在地上。
      “是——嗯,对了,是梦雨!”小伙子语气很坚定。
      “对,就是她!另一个准是一飞那小子!他妈的,深更半夜,出来做露水夫妻,老子还没得到她,这小子倒捷足先登,他活得不耐烦了!强子,走,逮住他,看他俩耍什么花招!”清哥嗖得转过车头,向前面的梦雨俩人追去。
      “站住,干什么去?”清哥俩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梦雨俩人,在他们前面停下车,一人攥着一根木棍,堵住了去路。
    梦雨俩人万万没有想到,这辆摩托车又杀了个回马枪,惊慌失措的梦雨借着灯光,看清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竟然是苏雪清和本村的强子。
    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这不,苏雪清和强子出去赌博,半夜回家,正好碰着了梦雨俩。
   “你想干什么,苏雪清?”梦雨面对气势汹汹的苏雪清强作镇静。
   “不干什么,我就问问你黑灯瞎火的和吕一飞干什么勾当!嘿嘿......”苏雪清晃了晃手中的木棍,冷笑着。
   “一飞——”梦雨一愣。
   “别装蒜了——吕一飞,出来,别他妈的当缩头乌龟!”苏雪清指着梦雨身后的岳志萌咋呼了一声。
    岳志萌向前挪了几步,抬起了头,瞥了苏雪清一眼。
   “哎,怎么——你不是——”苏雪清又盯着梦雨质问道:“他是谁?”
   “他,他是我同学,我男朋友——怎么,又碍你什么事?”一不做二不休,梦雨挺直了腰杆,瞪着苏雪清,看他还有什么动静。
    “不好!清哥,你的车——”强子突然指着摩托车惊叫起来。
    还没等苏雪清缓过神来,一个黑影跳上他的摩托车,突的一扭车头,嗖的一声,钻进了深深的黑夜。
    苏雪清慌忙叫强子把梦雨俩捆起来,自己撒腿向摩托车拼命追去。
    强子分别把梦雨俩牢牢捆在树上后,提留着木棍密切注视着周围,以防不测。
    梦雨猜到那偷摩托车的人,一定是吕一飞,这小伙子实诚,心细,马上她心头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那人确实是吕一飞。吕一飞把梦雨从家里救出来后,把梯子扛回家,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又顺着原路回到梦雨家,想看个究竟。他轻轻推了一下门,门锁得好好的,没问题。接着,他又慢吞吞来到通向车站的大路上,却意外发现梦雨被苏雪清拦截的一幕,他灵机一动,骑走了苏雪清的摩托车,骗走苏雪清,给梦雨逃跑创造机会。
    过了一会,梦雨和岳志萌耳语了几句,岳志萌点了点头。
    “强子大兄弟,我要解手,你把绳子松开。”梦雨焦急地跺了跺脚。
    “这,这......要是你跑了,清哥还不把俺剁了!”强子走到梦雨跟前为难地迟迟不肯动手。
   “我还能上哪跑,我的男朋友还在这儿呢?大兄弟,我知道你是好人,姐求你了,你总不能让姐尿到裤子里吧!”
    梦雨柔情似水,使强子心底一颤。
    梦雨被捆到树上的手解开了,但双手还捆在一起。
    “那......你给俺解开腰带!”梦雨举着双手,羞答答地招呼强子。
    涨红脸了的强子,只好松开梦雨手脖上的绳子,只拴着一个手腕。
   “兄弟,你牵着绳子的这头,我到那边,解完手,马上回来。”梦雨笑着躲到了附近的一棵树后。
    “梦雨姐——”强子约摸这会儿,梦雨该解完手了。
    没有回应,强子急了。顾不得害羞,急忙跑过去一看,绳子栓到树上去了,人早没影了。他见前面远处一个黑影一闪,他忙追了过去。
    当强子追上来后,人影又不知藏到哪里去了,他气急败坏地轮着木棍在庄稼地里乱打一起。这时,他忽然想起树上还栓着一个岳志萌,忙拔腿往回跑,回来一看,岳志萌也没了。
   “这对狗男女,耍我!"强子像没头苍蝇急得到处乱窜。
    梦雨那会和岳志萌耳语,就是商量采用调虎离山,她先想法逃跑,引开强子,她再返回来,救走岳志萌。就这样,两人脱离虎口,又沿着大路边的沟向前继续逃跑。他们刚拐过一道弯,忽然发现前面大路有一辆摩托车向这边驶来。
   “是不是又是吕一飞?”梦雨爬到大路边上,躲在树后,学了一声猫叫。她俩以前曾经用这个信号约会。
   “喵呜——喵呜——”由远而近的摩托车上,也响起了猫的叫声。
    梦雨欣喜若狂,拉着岳志萌迎了上去。
    果然是吕一飞,他进了村后,又甩开苏雪清,转了一个大弯,从另一条小路插到了大路的前边,又折回来,接应梦雨俩。
   “上来,快走!”吕一飞果断地说,“我们马上去车站,天快亮了!”
    梦雨俩跳上车,于是,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向车站飞去。
    十几里路,眨眼地功夫就到了。天一放亮,三人跳下车,急匆匆向售票室奔去。
    买上车票,三人刚回到候车厅排队等车,只见门口三个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不好,你爸和苏雪清他们追来了——”吕一飞拽着梦雨的胳膊,失声叫了起来。
      原来,昨晚折腾了半宿,苏雪清一无所获,最后又到了梦雨家,把梦雨逃跑的事情告诉了梦雨她爸。梦雨她爸急忙找了一辆出租车,伙同苏雪清和强子 连夜赶到了车站,找寻梦雨。
    梦雨他爸突然出现,使梦雨和岳志萌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车快来了,我去引开他们!”吕一飞说着迎面向苏雪清他们跑过去,猛地撞到苏雪清身上。苏雪清猝不及防被撞了四脚朝天,爬起来一看,是吕一飞,不分二话就窜了上去。只见吕一飞迅速跳上摩托车就开走了。
    苏雪清急忙拽着梦雨她爸和强子钻进出租车,让司机向吕一飞骑得摩托车追去。
    “停车——停车——”梦雨她爸大声叫着让司机把车停下。
    “干什么,再不追上去,我的车就没了?”苏雪清气急败坏地看着梦雨她爸。
    “你找车,俺还找俺女儿呢?她跑了咋办?”急红了脸的梦雨她爸,还没等车停稳,就开门,跳下去,拼命向车站奔去。
   “老混蛋,找死呢!”苏雪清骂了一声,又转过头来对司机说,“快追,别让这小子跑了!”
    梦雨她爸一口气跑到车站,只见一辆长途大客车缓缓启动,梦雨推开车窗,向父亲拼命地摆着手。梦雨她爸叫着:“梦雨——”追了上来,但是,距离越拉越大,最后,梦雨她爸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梦雨哭了,湿透了岳志萌肩头的衣服。
                                                            (2013、6、8)
                                     第十四篇:半段情                                            
      “给俺本看好吗?”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小女孩,僄在我家门框上,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书,见我抬起头,她收回渴望的目光,怯生生地瞅着我,期待我的回答。那是1972年的一个冬天,我十二岁。
     她叫秀竹,和我年纪一般大,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脸上点缀着几个小小的黑雀斑,她皮肤很白,长得很秀气。人家说,脱产的孩子皮肤都白,秀竹的父亲就是脱产的,我父亲也是脱产的,可我一点也不白,和下庄户的小伙伴没什么两样。秀竹是我同班同学,因男女有别,我们一般不说话、不交往,她这次登门拜访,是第一次,尽管她家离我家只隔两个门口。
      “嗯,进来吧!”我很友好地点了点头,慌忙站起来,有点受宠若惊。
      她跺了跺棉鞋上的雪,轻轻走进来,后边还带着一个“尾巴”——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皮肤也很白,双眼皮大眼睛,两只小手紧紧拽着秀竹的小花袄,眼睛瞅着我,好像有点害怕。
      秀竹说,这是她弟弟,叫秀河。说着把弟弟拽她衣襟的小手扒拉开,让他站在一边别动。
      秀河站在一边,小脸冻得通红,眼泪汪汪的,可怜巴巴地瞅着虎着脸的姐姐,不敢吱声。
      我递给秀竹一本小画册,秀竹忙把红润的小手往袄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用手蘸了一点唾沫,蹲在地上,仔细地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秀河很好奇,也慢慢凑到姐姐身边,一手扶着姐姐的肩膀,一手试探着动小画册。“啪”姐姐冷不丁一巴掌,胖乎乎的小手,迅速缩了回去,藏到了身后。
       天黑了,秀竹才领着弟弟恋恋不舍地回家了。
      一个星期天,我和伙伴们到野外拔猪草,秀竹领着秀河也来了。秀河凑到我跟前,讨好:“今天,我把红汞药水捎来了,你要割着手,就不用找野菜水了,干脆用它,涂上一点,百发百中!”说着把一小瓶红汞药水,从布兜里掏出来,神秘兮兮地在我面前晃了晃,接着又装到布兜里去了,生怕别人看见。
      
       “哎呀——”真让秀河咒着了,我还没有拔了几棵草,就被一棵带刺的三棱草扎破了手,鲜血直流。
     秀竹、 秀河听到我的叫声,忙跑了过来。秀竹腿跪在地上,左手托着我流血的手指头,右手迅速地掏出自己的小花手帕,擦了擦我手指头上血,把秀河递过来的红汞药水瓶接过来,把盖拧开,用一根一头缠着棉球的小木棒,插进瓶里,蘸了一滴,涂在伤口上。真灵,血果然止住了。秀竹还不放心,又把一块纱布包在伤口上,用一根青线,小心翼翼把包伤口纱布缠了几圈系好,站起来,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细细的汗珠,笑了笑说:“好了!”看那样子,像一个大夫完成了一个大手术似的,在一边当助手的秀河也松了一口气。
      为了答谢秀竹、秀河姐弟俩,我特意讲了两个非常精彩的“胡涂涂小说”,哄得他们乐呵呵的,草都忘了拔。
      又一个星期天,我和小伙伴照常到野外拔猪草。整个上午,除了我讲故事外,大家有说有笑好不开心,唯独秀竹、秀河姐弟俩闷闷不乐好像有什么心事,临了,秀竹走到我身边悄悄地说:明天,全家都搬到她爸爸沂源工作的地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圈红红的。
      当天晚上,我来到秀竹家,准备和秀竹、秀河度过最后一个夜晚,大家知道,这一离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他们家都在拾掇东西,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秀河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说话;秀竹也过来打招呼,渗出的汗水挂在红扑扑的脸上。
      看着穿梭忙碌的人们,我又插不上手,只好告别,秀竹、秀河送出门,秀竹偷偷地把她那块心爱的花手帕塞到我手里,转身跑进院子,我回家一看,那手帕正是上次给我擦手上血的那块,上边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又来到秀河家。他家的东西已经装上了汽车,满满的两大汽车,院子里、屋内空空如也,只有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在满院狼藉的垃圾堆里翻弄着可玩的东西。
       秀河站在汽车边,东张西望,见我走当他跟前,轻轻地说:“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盯着他,仿佛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晨阳哥,给你书,我还没看完,我真想在你家,把你的小画册都看一遍,你的小画册太好看了,可现在......”不知什么时候,秀竹站在我身边,手里拿着我的一本小画册。
      我慢慢接过书,觉得她那白皙柔软的小手在颤抖。我深情地看着她那俊俏秀丽的脸庞,觉得那么陌生、那么不可捉摸。她脸“唰”得一下红了,红得像苹果,但是转眼就消失了,像被风吹走了一样,接下来是苍白,原来不起眼的雀斑继而凸起,直刺你的眼,让你看了,心里难受,直想哭。
      “去后,要来信——”我攥着秀河从车上伸出来的手,久久不肯撒手。
     一个月后,我终于盼来了秀河的第一封信。我怀着迫不及待的喜悦心情读了起来,当看到第二页的时候,我呆了!顿时感到心好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原来第二页只有半张信纸。听人说,半张信纸,表示断交。难道他要和我绝交,不认我这个最好的朋友了?这是秀河的意思,还是秀竹的意思?我不得而知。不管怎么说,半张信纸是事实,我像受了莫大的侮辱,顿时失去了给他回信的信心。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和秀竹、秀河再没通过一次信,也没再见过一面。

                             第十五篇: 梦中有只追你的狼(小小说)

      听妈妈说,我刚满月不几天,就从奶奶家来到姥姥家居住,因为爸爸在姥姥住的村子里教学,便于照顾我们。

      姥爷和已结婚的大舅一家住在一个大院里。妈妈住在这里,又加上一个我,着实不方便。正巧,爸爸调到离这里有六里地的一个小山村,教小学。于是,爸爸便在那里找了一个住处,拾掇好后,准备年前搬过去。

       搬家那天,舅们都来帮忙。姥姥抱着我,亲着我的脸蛋,舍不得我们走。

      “娘,俺住的地方,这么近,俺和孩子会常来看您。您和爸也可以常去俺家。”妈妈说,“谁家的闺女出嫁后,还赖在娘家过年的,那多不体面,叫人笑话。”

      “你这小妮子,什么不会做,就会说。好好,走吧!过两天,我再去看俺宝贝外孙,你,俺不稀罕。”姥姥说着,又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最后,还把她最喜欢的小狗,叫妈牵去,当个耳朵,看门。

      终于有了自己的家,父母感到由衷的高兴,尽管是租借来的。家当虽然不多,但是父母拾掇了一白天,也没有弄罗利。直到半夜,整理好,疲惫不堪的父母才躺下睡觉。不料,他们刚进入梦乡,就被一阵激烈的狗叫声惊醒。仔细一听,原来有人,“嘭,嘭,嘭......”敲门。半夜五更,是什么人?父母紧张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孩他爸,是不是贼?”妈妈紧紧抓着爸爸的胳膊,吓得战战兢兢。

      “是贼还敲门,早就翻墙而过了。”爸爸说,“快穿上衣服,我们去看看。”

      “半夜五更能是谁?”妈妈边穿衣服便问,“隔壁胡老伯?前院的刘大婶?还是屋后的杨大妈?”

      “别瞎猜了,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慢!你知道好人还是歹人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好。”妈妈一把拽住爸爸,不让他走。

      “咋的?装作没听见,不理他?”爸爸回过头。

      “不是,我是说,咱俩一块。”妈妈解释道。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爸爸挺挺胸脯说。

      “算了吧,向不知道的吹还行,我还不知道你,胆子还没有针眼大。你自己能行,刚才叫我起来干吗?”妈妈鼻子“哼”了一声。

      “我不是担心你吗?刚才抓着我的胳膊不放,魂都吓掉了,我出去,你自己在屋里能行?”爸爸反过来将了妈妈一军。

      “算了,算了,别贫嘴了,再迟了,门都敲碎了!”妈妈说着把一根棍子递到爸爸手里,自己又抓了一根棍子攥在手里。俩人一前一后,敞开屋门,来到院子里。父母又蹑手蹑脚来到大门口,一边一个,举起木棍。

      爸爸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小声的对妈妈说:“门外有两个人影来回走动,不像好人。”

      “别管什么人,问问再说。”

      “谁啊?”爸爸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孩子,是我啊!”

       “他爸,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妈妈对爸爸说。

       “妮子,我是你爸!”外边的人大喊道。

       “你看,外边这人想占咱的便宜。不行,我再......”爸爸还想说什么,妈妈把他拽到一边,气呼呼的说:“嚷什么,那是咱爸,你晕了!”妈妈说着把门敞开。

      “爸爸,您怎么半夜五更的来啦?”妈妈急切地问。

      “哎!别提了!”姥爷指着身边冻的直打哆嗦的姥姥说,“你妈担心你,睡不着觉,可一合眼,做了一个恶梦,说一只狼,直追你!——这不,就缠着我,非让我带她来不可!”

       “冻死俺了,冻死俺了!”姥姥直跺脚。

       “快屋里暖和暖和吧!”爸爸招呼着大家。

       妈妈扶着姥姥边往屋里走,边唠叨:“妈——你也真是,俺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

       “小妮子,净惹妈生气!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姥姥不住的轻轻拍着妈妈的肩膀。

      “汪汪汪”小狗见了原来的主人,跟在姥爷后面直打转。老爷蹲下身,抚摸着小狗的头,对妈妈说:“怎么样?小狗当耳朵了吧?”妈妈“嗯”了一声。

      到了屋里,妈问姥爷姥娘吃饭了吗。姥爷说:“只顾挂念你,那顾得吃饭!”

      “正好,今下午,隔壁胡老伯送来一盘小炸鱼和一盘花生米,我俩没舍得吃。叫他娘俩吃饭,咱爷俩喝上盅。”爸爸说着,早已把小炸鱼和花生米,端到桌子上。

       “好!我肚子真叫了,喝两盅!”姥爷笑呵呵的习惯性的捋着他那长长的白胡子。”

      “妈,您也吃点吧!”妈妈招呼姥姥。

      “看见你没事,我就不饿了。”姥姥抚摸着妈妈的手高兴地说。

      “妈——”妈妈轻轻的偎依到姥姥的怀里。

      “哇——哇——哇——”早被他们惊醒的我,不知好歹的又哭了起来。

      妈妈急忙离开姥姥的怀抱,把手伸到我的被窝。

      “怎么回事?”姥姥伸过头来急切的问道。

      “妈,他撒尿了!”

                        第十六篇: 密林失踪(小说)

       父亲江帆家住一个叫江家峪的小山村 。.父亲20岁那年,师范毕业当了一名人民教师,被调到离家一百里外的另一个小山村——陈家营,教小学。                     

      母亲姓陈,家住陈家营,1959年父母在江家峪老家结婚。为了父亲工作之便,结婚不足二个月,父母就搬到陈家营外祖父家居住。母亲快生我时,外祖母说出嫁的女儿没有在娘家生孩子的。父亲工作忙,抽不出身,母亲便由大舅护送,步行一百余里回到父亲老家。

      父母结婚时住的房子,早被大伯家占用。母亲来后,大伯家只好腾出一间偏房,让母亲栖身。不久我出生了。大伯家已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孩,小的女孩只大我半年。生不逢时,人多粮少,母亲的到来和我的出生,无疑是给这个贫苦的家庭雪上加霜。

      伯母人高马大,当家,为人较刻薄。她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常常把用地瓜面烙的煎饼锁在柜子里,谁也别想吃一点。有时两三天,奶奶、母亲和我只能喝两小碗米汤(这米还是母亲从外祖母家捎来的),还有的时候,奶奶硬是三天不吃饭从牙缝里挤出自己应得的那份饭食给我和母亲吃。母亲强叫奶奶吃点,她却说:“不饿,大人一天两天不吃饿不死,救孩子要紧!”母亲感动得流下眼泪。为此,奶奶常常遭到伯母的责骂,嫌奶奶光往我们屋里跑,把她的孩子都忘到后脑勺了。

      我出生40天后,饥饿和伯母的指桑骂槐,母亲感到实在不能再待下去了,决定回娘家,并商定由大伯父护送我们。走的那天,伯父挑着担子,一头是我,一头是尿布等杂物。母亲跟在后边步行。奶奶送我们出了村,还要送。母亲说:“您回去吧,这些日子,孩他爸不在家,多亏您!日后俺再来看您!”

      奶奶一手抚摩着我的头,一手拽着母亲的手,哽咽的说:“晨阳他娘,可苦了你娘俩!”说着说着,眼泪哗哗流下来。她忙擦了一把眼泪,把一包东西从怀里掏出来,塞给母亲,转身匆匆往回走。

      远处大伯母抱着女儿——丫丫,大儿子——大强站在旁边。大强看着我们走了,哭着向我们追来,伯母硬把他拖回去。

      走出好远,母亲回头一看,远处有一个黑影,那是奶奶。

      每走十几里路,伯父和母亲就停下歇歇,伯父在一边吸烟,母亲给我喂点吃的或喝点水。

      上午时分,走了五十余里(距外祖母家约一半的路程)。母亲因产期太短,身体虚弱,四十多天来又没有吃一顿饱饭,还给孩子吃奶,累得一步也不想走了,索性坐在路边不走了。伯父走出好远,见母亲没跟上来,又只好折回来。

      母亲坐在那里自言自语:自己姊妹兄弟七个,数自己最小,自小娇惯,从没干过重活,没走过这么多路,更没受过这样的罪。四十天来,吃没吃的,管没管的,自己的丈夫也没来看看,又加上嫂嫂的刻薄,真是气死我了!幸亏有个好心的婆婆,侍前跑后,否则,真是无法------说着说着,竟伤心地哭了起来。

       筐里的孩子,不知饿的、冻的,还是听着母亲的哭声吓的,也“哇哇”的哭起来。蹲在一边的大伯,“吧嗒吧嗒”吸烟,一句话也不吭。

      大伯平时不言不语,老实厚道,对伯母的为人处世,甚感不满。特别四十天来,伯母对母亲、奶奶的行为态度,伯父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敢怒不敢言。过了一会儿,母亲不哭了,可我不知好歹地还哭。饿了吧,母亲忙从口袋里,掏出奶奶给的那包东西。敞开一看,原来是几个熟的地瓜面团。母亲拿了一个自己咬了一口嚼了起来,又拿了一个递给伯父。正巧,伯父把伯母给他的,仅有的一个煎饼送过来。双方都没有接,又把自个的收了起来。这时,我也不哭了,因为嘴里正含着母亲用手指抹进来的热热的饭食。

      我吃饱后,他们继续赶路。

      不知又走了多少时候,伯父在前边翻过一个山冈,走到一片树林边时,忽然,发现母亲没在后边。忙放下担子,又返回山冈那边。母亲正好赶上来了。不料,当他俩赶到担子边时,筐里的孩子却不见了......

      母亲急忙问伯父:“孩子呢?”

      伯父支支吾吾的说:“刚才......还在......筐子里......”

      “那现在哪去了?”母亲瞪大眼睛,步步紧逼。

      憋红脸的伯父吞吞吐吐的说:“才......眨眼的......功夫,咋就......没了呢?”    

       “一眨眼还能眨到哪里去呢?难道眨到天上去了!”母亲真有些急火了。

      “不好,山林里有狼,咱快去找找吧!别在这里磨蹭了!”急得团团转的伯父,忽然一拍屁股,边喊边一头钻进树林。母亲也发疯似的追了进去。

      俩人东一头西一头,找了一半天,才在树林深处的一个空白地,发现一个破草房。破草门敞着,一只狗拴在一边,几只鸡在门前窜来窜去。狗见来了生人,“汪汪”得叫了起来。随着狗的叫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老汉。六十多岁的年纪,瘦高个子,白发白胡子。狗见主人出来了,停止了叫声,围着主人转圈。

      伯父和母亲向老汉说明了来意。老汉说孩子在屋里。然后,把伯父和母亲让到屋里。孩子抱在一个老太太怀里,老太太正喂着他。母亲跑过去,从老太太怀里一把抢过孩子,生怕又被别人抢去似的,紧紧抱在怀里。脸贴着孩子的小脸蛋,自言自语说着:“我的小宝贝,妈妈可找着你了。”

       “刚才,我还对老头子说,孩子喂饱了,快送回去,省的孩子的母亲着急。这不,刚念叨着,您就来了。"老太太迈着小脚,,来到妈妈身边说,“你们也饿了,吃点东西再走吧?”

      妈妈怕到外祖母家晚了,也不想再麻烦人家,忙说不饿,叫着伯父快走。两个老人见妈妈非走不可。忙把桌上吃的东西,拾掇了一下,硬塞给妈妈捎着,让路上饿了吃。妈妈推脱不过,只好和伯父告别了好心的老人,上路了。

       以后的五十里路,走得很慢,天大黑,才到了外祖母家。(2010、10)

                                第十七篇:热心人与蒙面人
       我从移动公司走出来,急匆匆来到车站站牌下,抬头见天色已晚,心里犯嘀咕:这一加班,又误了点,公交车是可能坐不成了。我焦急地四下张望,希望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并且是一个开车的。
      “哎——小江,你是不是要回家?”一辆拖拉机突然出现在我渴望的视野里,并且那司机主动地老远和我打招呼。
      熟人,我家邻村李家湾的老李头,五十多岁,高高的个子,开油坊的,买卖挺不错,三六九还赶个集,卖油卖豆饼。不过前几年,因为超生,家庭很困难,幸好这几年,国家政策好,他开了个油坊,生活才慢慢好了起来。我常去他油坊装油、买豆饼,所以对我特热情。
      我上了他的拖拉机后,发现除了油桶、豆饼、装豆子的袋子外,还有两个孩子和一个老太太。
      “这是我的三丫头和小秃,用几万块钱换来的!唉,但我不后悔,俺有儿子了!”老李头一手扶着车帮,一手抚摸儿子的小脑瓜,显得很知足、很自豪。
       “我说小江,俺没你那么先进,一对夫妇一个孩,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铁饭碗!”老李头见我对他的话不感兴趣,只好守住话头,转身把拖拉机打着火,然后上车挂挡行驶。
    “坐吧!”毫无表情的老太太把腚地下一个蛇皮袋拽出来,扔给我。
    “谢谢!”我坐下,看了一眼老太太:六十多岁的年纪,瘦瘦的身躯,微微弯曲的脊背,多么熟悉的身影,可就想不起在哪见过。
      老太太两眼微闭,神情冷漠,又加上隆隆的拖拉机响声,我不便和她进行交谈,便转眼仔细端详着老李头超生的两个孩子:姐姐八九岁的年纪,身材不高,手臂细小,怀里揽着六七岁的弟弟;弟弟身材不胖,但很结实,手里攥着一根油条,正往嘴里送。
    快到老李头家时,我正在心无旁骛地端详着两个孩子,忽然觉得车斗猛烈抖动了一下。我抬头一看。在一个拐弯处,车速没有慢下来,车头突然向一边猛调头,猝不及防的老李头忙去拽车把,车头又向回猛一拧,竟把老李头摔倒在地上,车无人驾驶,斗里的我、老李头的两个孩子都吓得傻了眼,不知所错。突如其来的变故,容不得你做任何打算,只有听天由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两眼微闭的老太太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蹭”的一下,抓着车栏杆,从斗里纵身一跃,跳到车头上,猛地抓住了失控的车把,退了档,车“嘎”的一声停下了,接着老太太跳下车,伸出手一把拽起了惊魂未定的老李头。
      我长长地“吁”一口气,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小姑娘张大的嘴巴才合拢,小弟弟手里的半根油条不知早飞到哪里去了;老李头脸上大汗淋漓,像刚用水洗过一样。
      看上去弱不禁风瘦削的老太太,竟有如此惊人之举,我有些震撼,我又觉得老太太刚才一举一动,是多么的熟悉!突然我想起了三年前一个傍晚的情景:在移动公司我把收的一万元钱,装在一个塑料袋里,到银行自动存款机存上。因为距离银行不足半里路,我也没在意,独自向银行匆匆走去。这段路人烟稀少,又加上夜幕降临,攥着沉甸甸的钱,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这时,只见一个高大身影,从我身后赶上来,当时我又喜又怕,喜的是有人做伴,怕的是坏人抢钱。我攥紧钱,慌忙回头一看,只见那人已站在我背后,蒙着面。我吓得“啊”了一声,转身要跑,不料那家伙窜上来,用力抢过我手里的钱包,撒腿就跑。我慌忙没命地边追边喊:“抓贼呀——抓贼呀——”
     那家伙慌不择路,恰巧他对面开来一辆电动三轮车,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手里的钱包甩出了一米多。从后面赶上来的我,忙奋不顾身地去抢地上的钱包,没想到那家伙不顾疼痛,扑上去,抓起钱包,一瘸一拐又向前跑去。我紧追不舍。那辆电动三轮车撞得不厉害,又赶了上来,窜到了那家伙的前头,停下车,堵住了他的去路。这家伙刚要从一边逃跑,只见开电动车的,一个瘦瘦的身影,敏捷地“蹭”的一下,从车座上跳下来,往前一跃,跳到那家伙身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猛地一用力,那家伙险些摔倒,同时,那人用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钱包,抬手扔给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我 。
      “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跑?!” 原来是个女的,听声音,有五十多岁的年纪。
     这时,那家伙一听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个女的,并且身躯瘦削,脊背有些弯曲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嗖”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一把斧头,向女人砍去,“啊”的一声,我吓得闭上了眼。
      “哎呀”,我睁眼一看,却见那家伙蹲在地上,吊着一只膀子,直喊疼。
      “快滚——”那女人厉声一喊,那家伙忙抓起地上的斧头,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幕里。
     “同志,谢谢您——”我转头谢那身手不凡的女人,殊不知她早骑着电动三轮车走了,留给我的是那瘦削的有些弯曲的脊背。
      三年来,我不住打听这个女英雄和那个抢钱贼的下落,可一直未果。
      “小江,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老李头说着抱起小秃,向家里走去,看着那高大的、一瘸一拐的背影,我心底一颤:找到了,我都找到了!
                                                   (2013、7、13)
                           第十八篇:五元姻缘    
      九岁的我常常和小伙伴在大夫胡老伯家门口的垃圾堆旁,捡拾胡老伯扔出来盛药的破纸盒、玻璃瓶。一天,我们在垃圾里,拾了一张五元纸币,我们猜可能是胡老伯的,准备给他送去,小伙伴铁蛋说胡老伯上南山采药去了,他便领着我们几个小毛孩,争先恐后地向南山跑去。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都累得爬不动了,铁蛋叫大家先歇歇再走。这时,我村一个砍柴的老汉,走过来,叫我们快下山,说碰见狼可了不得。我们把进山找胡老伯给他钱的事情,告诉了老汉。老汉一看钱,突然说是他的,上前去抢。铁蛋一把从我手里抢过钱,拔腿向山上跑去。老汉扔下柴禾,追上去。我们几个也拼命的跟上来。不好!只见铁蛋被追到一个悬崖边,脚下一滑,滚了下去。

     我们一看铁蛋滚下山崖,可吓坏了,忙都向老汉扑去,用力把老汉往山崖下推。

      老汉吓得忙抱住一块大石头,叫着:“推我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找铁蛋!”对呀,找铁蛋要紧,大家这才松了手。

      老汉领我们顺山间小路来到山脚下,到处找,也没找到铁蛋的影子。在不远处,我们突然发现一只秃尾巴狼,向一个小山岗慢腾腾地走去。我们猜测,是不是这只狼把铁蛋叼走了。老汉领着我们猫着腰,蹑手蹑脚,远远地跟在狼的后边,一直跟到山脚下。狼,一转眼不见了。我们几个小伙伴,正在纳闷。那只秃尾巴狼却从一个洞里爬了出来,把洞口隐蔽好,匆匆离去。

     老汉叫我们每人手里准备了一根火把,随他进洞。我们一直钻到洞的尽头,发现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小狼羔。原来是秃尾巴狼是给自己的孩子找食吃去了。

       “地上没有血迹,说明铁蛋没有危险,我们快走,一旦老狼回来,就麻烦了!”老汉说着带头往回走。落在后面的石头,趁老汉不注意,抱起一个小狼崽,揣在怀里。

      出了山洞,拐过一个山脚,来到一个开阔地。突然,前面不远处闪出三只狼,其中有那只秃尾巴狼。它们并拉开一定的距离,向我们迎过来。正在这危急时刻,老汉突然回转身,瞪大眼睛,盯着我们,厉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动了那些小狼崽?”我这才想起,石头怀里不正揣着一个小狼崽吗。我忙拽了一下老汉的胳膊,向石头的怀里指了指。 老汉一把把狼崽从石头怀里拽出来,抱着迅速跑到开阔地,急忙放下狼崽,转身又跑了回来。

      老汉这一迅雷不及掩耳的举动,孩子们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三只狼一眨眼的功夫,把开阔地里的狼崽围了个水泄不通。

      “快跑!”老汉领着我们一口气跑出山,见狼也没有追来,就放心地坐在地上歇歇。

      “铁蛋没在山根,也没在狼洞里,我想可能回家了,咱到他家找去!”老汉说着带领我们向铁蛋家奔去。

      到了铁蛋家,一问他妈妈,他妈妈说,铁蛋没回来。老汉怕铁蛋妈刨根问底,忙使了个眼神,让我们快跟他走。不料,让铁胆妈看出了破绽。她一把拽住落在最后面的我,神色慌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看逃不掉了,不得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告诉了铁蛋妈。我这一说不要紧,可捅了大漏子。当时,铁蛋妈“扑通”一声,仰面躺在地上,两眼发直,手脚一蹬,不醒人事。我吓得忙跑出门,把老汉他们几个喊回来。

      老汉一看,忙蹲下身子,伸手去恰铁蛋妈的人中,同时,吩咐我和石头,快去找胡老伯。

      我二话没说,抓起石头的手,拽着他就没命地向胡老伯家跑去。 我两个人一口气跑到胡老伯家大门口。只见胡大妈,正在大门口扫地。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大妈,胡老伯在家吗,并告诉她,铁蛋妈晕过去了,让胡老伯快去看看。屋里的胡老伯听到我们的说话声,背着药箱,急匆匆跑出了跟在我们后面,向铁蛋家奔去。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我们就到了铁蛋家。铁蛋妈竟醒过来了,还活蹦乱跳地,指着老汉破口大骂。

      “他——他——他,耍流氓——这个不要脸的老光棍,该死的,千刀万剐的!”铁蛋妈手指着老汉的鼻子尖骂道。

      “你——你——你——”老汉鼻子尖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结结巴巴,脸都涨红了,也没憋出一句话,只是吓得直往后退。

      “她——她说,老汉要和她亲嘴。”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妇女掩嘴嘻笑着,小声嘀咕。

      “放屁!那是人工呼吸,城里三岁的小孩都懂,就你们几个农村臭娘们,屁事不知,还充能,胡咧咧!”一个小伙子说着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欺负俺孤儿寡母,想占老娘的便宜,真是瞎了狗眼!”铁蛋妈边拍打身上的泥土,边骂骂咧咧。

      在一边半天没说话的胡老伯,似乎听出了门道。他慢慢地走到铁蛋妈跟前,笑着说:“大妹子,你错怪砍柴老汉了,确实是他救了你的命。我知道,他曾经给我拉过药匣子,懂得一点医学。是他刚才用人工呼吸救活了你,否则,你会急火攻心,窒息而死。你感谢他都来不及,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听了这一席话,铁蛋妈这才不吵不闹了,羞得脸红一阵紫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站在一边的小伙子见烟消云散了,开玩笑似的把砍柴老汉拽到铁蛋妈身边说:“老汉英雄救美,两个人嘴都亲了,何不凑合到一起过算了。”

      砍柴老汉吓得忙躲进了人群里,不敢露头。羞得不知所措的铁蛋妈,正愁没地方下台阶,这回正巧借此,脱下鞋子,边骂着“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来找事,看老娘不打肿你这烂嚼舌头的破嘴!”边向那小伙子扑去。

       “你们还有心思闹着玩,铁蛋还没有下落呢!”快嘴大嫂喊了一声。

       铁蛋妈恍然大悟,丢开小伙子,钻进人群,揪着砍柴老汉的耳朵,和他要儿子。

       “铁蛋我知道!跟我来!”胡老伯转身向自家方向走去。铁蛋妈、砍柴老汉紧紧跟在胡老伯后面,我和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呼啦啦地跟了上来。

      原来,铁蛋失足落入悬崖,很快被半山腰的一棵松树挡住。无巧不成书,恰逢胡老伯采药路过此处,把他救回了家。铁蛋伤的不重,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胡老伯给他上了点药,让他在床上休息会儿,再把他送回家。不料,却发生了以上这些事情。 

      铁蛋被送回家后,砍柴老汉觉得过意不去,隔三差五的到铁蛋家,捎去一些小孩喜欢的东西,看望铁蛋。开始,铁蛋和妈妈都很反感,砍柴老汉一来,就把他赶出门,把他捎来的东西也一股脑儿的扔出去。

      可砍柴老汉还是死皮赖脸的来串门。慢慢地铁蛋竟喜欢上了他,因为砍柴老汉,给他讲很多他喜欢听的故事和最爱吃的野兔子肉。铁蛋妈也不那么讨厌砍柴老汉了,有时候,砍柴老汉正碰着吃饭,铁蛋妈就让他坐下一块吃,还把他捎来的野兔子宰了炒上,再温上一壶酒,让老汉喝两盅。这样一来二去的,铁蛋妈也喜欢上砍柴老汉,一天不见,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有时,她叫铁蛋到门口看看老汉来了没有,铁蛋不在家,她便借故出门拿柴火,瞭望山路上有没有人下山。

      寡妇门前是非多,砍柴老汉和铁蛋妈的事,早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快嘴大嫂是个热心肠的媒婆,见他俩这样也不是常法,便到铁蛋妈家来撮合这桩好事。正好砍柴老汉也在。快嘴大嫂直截了当把来意说了个底朝天。

      其实,两人早有这个意思,不过谁都不愿先戳破这个窗户纸。快嘴大嫂这么一提,俩人脸刷的一下红了。

      “又不是年轻人,还这么害羞!——行不行,给我个痛快话!不,那我可就走了——”快嘴大嫂说着转身故意要走。

      “大妹子——你——你先等等——”铁蛋妈羞答答的拽了一下快嘴大嫂的衣角。

      “嗯,行不行?”快嘴大嫂转过身来盯着铁蛋妈红红的脸蛋。

     铁蛋妈点点头。

      “老汉,你哪?”快嘴大嫂又问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砍柴老汉。

      “俺——俺——俺没意见,都听她的,她说——咋办——就咋办!”砍柴老汉吞吞吐吐的说完,就依在门框上“吧嗒,吧嗒”抽烟。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就瞅个黄道吉日,把这事办了。其实,我早查好黄历了,下月初六,好日子,宜嫁娶,你们看怎样?”快嘴大嫂就是快嘴大嫂,办起事来就是干净麻利快。

     “这——这——这也太快了吧?才一个月的功夫,俺啥也没准备啊!”铁蛋妈急得团团转。

      “准备个啥?有人就行,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搞什么排场?”快嘴大嫂说,“有什么事,我帮你干,结婚那天,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就行。我走了——”

      “大妹子,多谢你了!那天你一定来啊?”铁蛋妈说着把她送出大门。

      一个月的功夫,眨眼就到了。

      结婚那天,正好星期天,他们请我爸爸当司仪,主持他们的婚礼。他们还请来胡老伯当他们的证婚人,快嘴大嫂是嫁女客。还特地把我们几个小伙伴请来做客。

      在婚礼上,爸爸叫他们讲恋爱经过。不料,平时说话都有些结巴的砍柴老汉,却掏出一张五元钱,讲起了这五元钱的曲折故事。

      他说,他年轻时,在胡老伯家学医,曾偷了这五元钱,被胡老伯知道了,可胡老伯也没揭穿他,对他比原来更好。砍柴老汉觉得对不起胡老伯,就悄悄的把这五元钱又放回胡老伯的抽屉里。由于心慌,手被钉子划破,一滴血正好滴在这张钱上。接着,他就离开了胡老伯家。那次,见我们拾得五元钱,就是那张钱,便想再要回去,因此,惹出了这么多是非。不料,铁蛋被胡老伯救后,铁蛋把钱又还给了胡老伯,胡老伯竟又把它戏剧性的,当礼钱送给了砍柴老汉。

       “它告诉我们,做人要诚实,别贪心。”砍柴老汉挥着那五元钱,激动地脸都红了。

      大家也被感动了,都热烈鼓掌。

                                    第十九篇:看宅先生

      “大妹子,请问这村是田家村吗?”一个老头敲开了村西头第一排第一家芳嫂家的门。
      “对,您找谁?”一脸不高兴的芳嫂上下打量着陌生人:六十多岁,眉清目秀,衣着讲究,手里拿着一个提包。
      “俺昨天在库沟集上,给人算命的时候,您村一个瘦高个老头,今天,叫我过来给他看宅子,让我在村西头等他,这不,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影,唉!”老人四下张望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哎,哪是谁呢?喔,这样不行,你先给俺看看宅子,俺想翻盖屋,看怎样盖比较合适。”芳嫂热情地问。
      “那人家过来找不到我咋办?”那老头有些为难。
      “一时半会来不了吧?况且您俩早定好了,没事。”芳嫂迫不及待地让他快进院看看。
       “好吧,快看一下,让人家等急了,多不好意思!”那老头无可奈何地跟着芳嫂进了院子。
      “他爸,我请来个看宅先生,看看咱这房子,从那头盖好,大门口留在那边顺,唉!这几年,这宅子觉得就是别扭,处处不顺!”芳嫂把老头领进堂屋后,对坐在屋里正在抽烟的丈夫,唠叨了一番,生怕他阻拦。
      丈夫神色冷淡,指了指对面的板凳,对老头说:“坐吧!”
      “您抽烟!”老头顺手闭上门,殷勤地递上一支烟。
      “不抽,不习惯,还是旱烟过瘾!”丈夫扬了扬手里的旱烟袋,没接。他早知道,陌生人的烟不能抽,说不定有迷 魂药。
     站在一边的芳嫂觉得丈夫杞人忧天,这么清秀的老头慈眉善目,哪能是坏人。
     “嘿嘿”老头尴尬地笑着,把烟卷叼到自己嘴上,用火机点上,坐下,边慢慢吸着烟边从提包里掏出眼镜戴上,在屋里观察了起来。
      “这屋里有什么不对吗?”芳嫂凑上前来,两眼盯着老头神秘的目光。
      “这屋地下二百年前是一座坟墓,所以屋里阴气太重,再不想办法,就会对你们不利,轻者得病,重者......”老头看了看芳嫂的丈夫,欲言又止。
      “老大爷,甭看他,我说了算,您快说,重者怎样?又怎么破解——”芳嫂拽着老头的胳膊,焦急万分。
      “重者不仅伤及你们俩口,而且对您的孩子都有伤害!破解的药我是有,不过,就是太贵——”老头从包里摸出一大一小两包药。
      “多少钱?”芳嫂盯着药,两眼放光,恨不得一把抢过来。
      “这一小包五百元,管大人平安无事的;这大包,七百元,保小孩一生平安。”
      芳嫂从布兜里掏出一百,又从桌洞里翻了半天,又摸出了一百元,然后对丈夫吼道:“钱哪?”
       “在枕头底下一百元,在盛地瓜干的囤里有一个塑料包,那里面还有二百元,两千元的存折在柜子里,两年存期,有密码,就这些了。”丈夫虔诚地数落着,丝毫没有隐瞒。
      “这样吧,这五百元买一包,存折我不能要,这样吧,你再出去借七百元怎样?”当芳嫂把五百元钱交到老头手里的时候,老头让芳嫂再出去借钱,凑够两包的钱。
      芳嫂不分二话,拔腿跑出门,来到邻居家借钱。邻居大哥问她借钱干什么,她开始死活不说,最后才说明实情。邻居大哥一听,知道那骗子给芳嫂夫妇用了迷 魂药,俩人便任人摆布,掏出所有的钱,并且还心甘情愿地出来借钱。
      “好!远亲不如近邻,我就借给你七百元,不过,您得写个借条。”邻居大哥狡黠地一笑。
      “好!”芳嫂立好字据,拿着邻居大哥递过来的钱,撒腿往家跑。
     “你怎么才来?这样吧,你赶快把那两包药藏好,任何人不要让他知道,透露风声,就不灵了!”老头说完,见芳嫂上了屋,他忙溜出大门,逃之夭夭。
      不料又过了两天,芳嫂在院子里拾到一个包,包里有七百元钱,还有一个纸条写着:假钱退给你!
                                                                    (2013、7、23)
                                                                    20、《魔控儿女》
       “爸爸,我弟弟吸毒,您快来救他!”从梦中惊醒的爸爸抓起话筒,只听了这一句,那边的电话早挂了,他还呆呆地愣在那里,惊魂未定。
        “半夜五更,谁打得电话?是不是咱儿子打来的?”妻子抹了一下惺忪的眼睛,一把夺过话筒“喂,喂......”得叫起来。
        “别叫了,早挂了,是小妮打来的,说他弟弟吸毒,叫咱快救他!”
        “那还不快走!”
        “上哪走?我们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找?”
        “不是在东北吗?”
        “东北那么大,没个具体地,那还不是大海捞针!”
        “再打电话问问妮子!”
        爸爸接过电话,手哆哆嗦嗦拨上了小女儿的手机,可对方手机回答暂时关机,无法接通。
        “快问问大妮子,她不是前几天才去过她弟弟工作的地方,不是说挺好吗!”
        “二妮子不放心再去看看,这不看出破绽了,还是二妮聪明!”爸爸又告诉妈妈,“明天打电话把大妮叫来,再叫小孩他二叔,俺三人一块坐车下东北!”
      第二天,他们三人乘开往东北的长途汽车来到了他儿子工作的地方——东方外贸公司,大门锁着,一打听,附近的人说,早关门好几天了,不知搬到哪里去了。三人没办法,只好到处打听、寻找,一连找了两天,也没一点线索,正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爸爸接到了儿子的一个电话:公司资金周转,需要三千元,速速寄来。儿子刚要挂断电话,爸爸焦急地告诉他,已经带着钱来了,怎样找到他。电话那头的儿子停了一会,又回话,晚上在长途汽车站候车室门口等着,有人去接,手里拿着一本《青年文摘》。
      下午,三人草草吃了点饭,便来到长途汽车站候车室门口,四处张望,等待拿书的接头人,可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等到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了,也没见接头人。他们刚要离开,儿子又来电话问,和父亲一块的一男一女是什么人,父亲回答是他儿子的姐姐和二叔,可儿子说,让父亲自己明早到华盛大酒楼门口,与一个带墨镜的高个中年人见面,说完“啪”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早晨,爸爸早早来到华盛大酒楼门口,不大一会,果然走来一个带墨镜的高个中年人。
      “把钱交给我吧!”
       “不见我儿子,我是不会把钱拿出来的!”
       “好吧,跟我来!”高个子拦住一辆出租车说,“东郊民巷!”出租车带着他俩,驶出市中心,来到市东郊,七拐八拐,来到一个村头,下了车,高个子又领着他转悠了半天,才来到一个大院门口。门口早有几个人在那里等着,把他簇拥着,迎进了屋子。屋里有二十多个人,坐在上边的是一个衣着整洁,神气十足的年轻人,看样子是个“头”。
      “把钱拿过来吧!”“头”瞅着爸爸,下达了指令。
      “不见我儿子,谁也别想把钱拿去!”
      “来人——”    
      “头”一喊来人,簇拥着爸爸进来的人当中,有的热情地拿座位让他坐;有的端水让他洗把脸;有的殷勤地递水让他喝,刚才还心惊肉跳的他顿时像回到久别的家一样,温馨和幸福包围了他。不过,爸爸很快就清醒了,这一定是搞传销的窝点,他们的迷魂阵,千万别上当。
     “我要见我的儿子,不见我的儿子,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好,把他的儿子请出来!”“头”向一个光头的胖小伙子挥了挥手。
     很快,光头就把他儿子从另一间屋里请了过来。爸爸一看,儿子黄黄的脸,目光迷离,神色冷淡,爸爸知道,儿子一定被他们洗了脑,中毒太深,不可自拔。
      “儿子,叫上你二姐,咱回家——”爸爸扑上去,亲切地抱住了他。不料,儿子挣脱了爸爸的怀抱,冷冷地说:“拿钱来,你回去吧,我要在这里挣大钱、发大财!”
      “钱在你二叔和你大姐那里,这样吧,我和你,还有你二姐,咱去拿吧!”爸爸多长了个心眼,没有把钱带来,他想把儿子和小女儿带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到现在,还没见上小女儿的面。
      “你们不能去,你打个手机,让他们明天上午到文化广场,在喷泉边有一个玩鸟的老头会把他们接来的。”
      爸爸看了看紧锁的大门、高高的院墙和来回走动的站岗人,想擅自出门是不可能的。只好打手机,让弟弟和大女儿把钱送来。
      第二天上午,二叔和大姐预约在文化广场接上头,玩鸟老头找了一辆出租三轮车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不料紧跟在后面的一辆出租车也停下,几个持枪的警察跳下来,迅速躲在大门两边,示意二叔和大姐去敲门。
      原来,爸爸一打来手机要钱,二叔就知道事情不妙,忙把此事告诉了当地的警察,于是警察便开车悄悄跟在他们三轮车后,来到传销窝点,准备把传销者一网打尽。
      当他们破门而入,冲进堂屋一看,空无一人,到其他屋子搜了搜,只有昏睡在床上的儿子,其他的人都不见了。
      是谁走漏风声?刚才送二叔、大姐的三轮车司机,其实就是一个传销人,当快到窝点时,他从后视镜里,隐约发现有车跟踪,便马上告诉了“头”。“头”立即押着爸爸和传销众人从后门匆匆逃跑,不料,却把另一个屋里的儿子忘了个一干二净。
       儿子算是救出来了,可爸爸又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二叔和大姐又陷入了苦闷之中。不过警察除了帮助儿子打通了思想,戒了毒,还想法设法打听传销窝点,解救爸爸和一些受骗者。
      爸爸他们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天天上课“洗脑”,学习推销产品“方法”和发财致富的歪门邪道,有些人被灌输得昏昏然,飘飘然,不知所以然,可爸爸脑子里只有儿子的安全和小女儿的下落。
      一天,一个人悄悄和他透露,他儿子被警察救走了,并且戒了毒,爸爸暗自高兴,接下来是尽快打探小女儿的下落,脱离虎口。
      这天,爸爸发现“头”竟然把二把手“光头”关在了一间小屋里,听说是光头把他的一个在这里听课的表弟偷偷放走了,“头”大为恼火,就把光头关了禁闭,对他的手下说,饿他三天,不准给他送饭。
      光头被关得当天晚上,有人偷偷地从窗户里给他塞进一个馒头和一瓶水,就匆匆走了,又饿又渴的光头也没来得及看清是谁,他想可能是他的铁哥们,也没在意,就三口两口吃完了馒头,一扬脖子,一瓶水灌进了嘴里,忙悄悄地把空瓶子藏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那人又悄悄送来了馒头和水,光头觉得背影有点熟,不过想不起是谁。
     第三天晚上,那人又送来馒头和水的时候,早躲在窗口一边的光头,冷不丁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他才看清那人竟然是爸爸。
       第二天被放出来的光头,抽机会,把爸爸悄悄拉到一个角落,把一个纸条递给他说:“你女儿就在这个地方,今晚12点,我想办法把站岗的灌醉,你到小东屋扛小梯子,从院东北角一个豁口逃走,明天早晨,联系你那两个亲戚,马上去救你女儿,千万别惊动警察,否则你我都没命,你女儿也救不出来!”

      晚上12点左右,大家都睡了,光头还独自喝闷酒,他手下两个站岗的小伙子忙过来献殷勤,劝他快睡觉休息,光头指着桌上的两杯酒,醉醺醺地说:“我,我,我,喝了这两杯,就,就,就睡觉!”接着站起来给他俩拿座位,不料“扑通”一下摔倒,身边的空啤酒瓶“噼里啪啦”滚了一地。俩小伙子忙把他扶起来,他却挣脱着说:“我没醉。你,你俩,别替我喝,喝!我自个喝!”两个小伙子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急忙一人端了一盅喝了,把他死拽烂拖摁到床上。还没等光头躺好,俩小伙子自己出溜到地上,不醒人事。原来,酒杯里光头早放好了迷 昏药。    

      在屋外等得不耐烦的爸爸,见时机已到,扛出梯子,越墙而逃。早晨,爸爸联系上弟弟和大女儿,一块按照光头提供的地址,很快救出了女儿,当爸爸返回头来,又领着警察到这两个传销窝点时,人早跑得无影无踪了。

201388                                                            

                                                              第二十一篇:春风四十年
 
     “我说,江老师和校长吵起来了!”
     “江老师五十多岁了,老实厚道,没想到和谁红红脸怎么可能和校长吵起来?”
     “听说,县教委分给我们学校两个语文教师名额到沂源听课,开初江老师在其中,可不知后来为什么又被换了下来!”
      “五六十的老头子,快退休了,听什么课?”和江老师年龄相仿的老数学教师赵成,摸了一把稀稀疏疏的头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批改作业。
      “顶替他的是小程老师,再过两个月到市里参加语文讲课比赛,想趁这个机会出去学习学习!”年轻的数学老师小于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屋中间,环视着大家。
      “开始为什么不叫他去?”小刘说。
      “论资排辈,他去年才分来的,下雨戴斗笠,淋(轮)不着!”小于瞥了一眼老赵,不咸不淡说着撇了一下嘴。
      “轮不着,这不还是让他去了吗?”老赵把笔往桌上一放,瞪了小于一眼。
      “沂源县城三中年轻女教师柳燕,教学创新,语文课很有特色,不仅讲课上乘,教学成绩也是一流的,去年获得全国语文讲课比赛一等奖,我还看过她的讲课比赛录像呢!这次就去听她的课!”小刘见他俩话不投机,忙岔开了话题。
      学校确实是按照“论资排辈”,安排两个教龄比较长的语文教师去听课学习,可小程为了市讲课比赛强烈要求参加,校长没办法,只好叫老江下来,让小程去,他觉得老江年纪大了,去不去无所谓,况且老江历来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应该没有问题,不料,老江一反常态,死活不答应,非去不可,弄得校长左右为难,只好又跑到教育局,求爷爷告奶奶才多要了一个名额,解决了这个难题。不过,校长觉得老江非要去沂源听课,里面一定有文章,不是听听课那么简单。
      到沂源听课那天,县教育局组织全县四十多名语文教师乘专车来到沂源县城三中。日程是这样安排的:上午听柳燕两节语文课,第三节,评课;下午,三中校长召开座谈会,然后,领着大家参观学校。
      当柳燕轻捷的身影飘上讲台的时候,江老师惊呆了:细高挑,瓜子脸,白白净净,秀气玲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青春活力,多么熟悉、多么亲切、多么难忘!可江老师确实是第一次见过柳燕。
      柳燕准备讲的课是鲁迅先生的小说《故乡》,她板书“故乡”两个字后,没有急于讲课,而是满怀激情地讲述了她母亲的故事。
      四十年前,柳燕外祖父在沂源上班,因工作之便,外祖父把全家从沂南故乡搬到沂源居住,那年,柳燕母亲才十二岁。
      柳燕母亲长大成人,结婚成家,养儿育女,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却始终忘不了故乡、忘不了童年、忘不了伙伴。
      最让她难忘的是,临搬家那天晚上,一个她和弟弟最要好的小伙伴,来到她家,准备和她们度过最后一个夜晚,他们知道,这一离别,不知什么时候才再见一面。大家都在拾掇东西,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小伙伴见插不上手,要告辞回家,她和弟弟送出门,她偷偷地把一块心爱的花手帕塞到小伙伴手里,羞答答转身跑进院子。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她准备上车走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昨晚来的那个小伙伴又出现了。
       “哥,给你书,我还没看完,我真想在你家,把你的小画册都看一遍,你的小画册太好看了,可现在......”她下车来到小伙伴面前,手里拿着一本彩色小画册。
      她见小伙伴没有接书,只是深情地看着她,她那白皙柔软的小手在颤抖,她那俊俏秀丽的脸“唰”得一下红了,红得像苹果,但是转眼就消失了,像被风吹走了一样,接下来是苍白,原来不起眼的雀斑继而凸起,直刺你的眼,让你看了,心里难受,直想哭。
      “你留着吧,做个念想!”小伙伴眼泪几乎掉了出来。
      “去后,你和你弟弟一定要来信——”小伙伴攥着她从车上伸出来的手,久久不肯离去。
      她到了沂源新家后,一个多月来,时常拿着那本彩色小画册发呆。
      “姐姐,你是不是该给哥写信了?”弟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吓了她一大跳。
      “对,对,给他写信!”她跑进里屋,开始给那小伙伴写信。
      一张半纸的内容,她苦思冥想整整写了大半天,大功告成之际,额上的汗珠掉下来,浸湿了那半张白纸,她气得把信推到一边,决定到院子外边透透气后,再回来重新抄一遍,不料她从外边回来后,却发现信不见了。她心急火燎地找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有找到,这时,见弟弟兴冲冲从外边回来,她忙问见没见她写的信。弟弟高兴地说,他给寄出去了,并且说,他把湿透的半张信纸撕去,又落上她和姐姐的名字。事已至此,她干着急,只好等那小伙伴的回信,可一等就是四十年,也没见他的只言片语,她常常发牙恨,要把他送给她的那本小画册撕个粉碎,可始终没撕,弟弟笑着问她为什么只说不做,她说,“书里有毛主席像”不能撕!
      柳燕母亲的故事讲完了,师生们叹嘘不已,江老师却是热泪盈眶,思绪万千。
      柳燕解释,因为今天讲的课是鲁迅先生的《故乡》,恰巧来听课的是母亲故乡的人,感到十分亲切,于是就讲了这个故事。接着便开始讲鲁迅的《故乡》。
      柳燕有声有色地讲课,可江老师眼前却出现四十年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瘦高个,瓜子脸上点缀着几个小小的黑雀斑,她皮肤很白,长得很秀气。他们经常在一起看小人书、玩迷藏等,是最好的小伙伴。
      两节课下来,江老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是自己的小伙伴和柳燕讲的故事。他想单独和柳燕谈谈,可柳燕太忙,没有机会,直到下午参观完学校,准备走的时候,他才瞅机会,鼓足勇气把柳燕叫出办公室,说有点私事和她交流一下。
      柳燕笑嘻嘻地大大方方伸出手和江老师握手,并问他有什么事。
      “你母亲故乡是不是辛集新村?她是不是叫田秀竹?你舅舅是不是叫田秀河?那本画册是不是叫《毛主席像》?”江老师一口气问完这些,脸都憋得通红,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对啊,您是——”柳燕眨巴着会说话的大眼睛,注视着江老师,觉得一个陌生人竟如此了解她的身世而感到疑惑不解。
      “我就是你母亲的小伙伴晨阳,小画册是我送的,信也是写给我的,你看——”江老师哆哆嗦嗦地从布兜里掏出一个折叠成方块的花手帕,慢慢敞开,里面是一封皱巴巴的书信,他把信连同花手帕一块递到柳燕手里。
       “这,这,这手帕也是你母亲送我的,我一直留着。那半截信,我以为和我断交,所以我没有回信,没想到我误会了你母亲和你舅舅,我,我......”江老师由于激动,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太好了,母亲天天想故乡、想伙伴、想那段情,走,坐我的车,到我家去,见见我母亲,了却她的心愿。”喜出望外的柳燕把手帕和信还给江老师,急切地拉着他来到自己的汽车边。
      “我,我,好,好......”江老师高兴地不知所措,只能听从柳燕的安排。
      “江老师,大家在车上等着走,就差你了——”同事程老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啊——”江老师和柳燕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2013、9、25)
 
                                                                    第二十二篇:争“卡”
 
       “他大娘,你儿子从北京回来了?”邻居刘大婶问江大妈。
       “嗯,儿子、儿媳、孙子,一家三口都回来了!”江大妈眉宇间透着喜气。
       “这小车才买的,好几万吧?”刘大婶瞅着江大妈门口铮明瓦亮的小汽车,羡慕地挑起眉梢。
       “办好手续,二十万露头!”江大妈满脸自豪。
       “你儿子干买卖才几年的功夫大发了,这次给你捎来不少好东西吧?”刘大婶诡秘一笑。
       “嘿,什么年代了,还捎礼物,现在兴送卡。”江大妈把脸凑到刘大婶跟前,神秘兮兮地小声嘀咕道,“儿子偷偷塞给他爸一张卡,多少钱不知道,俺连问也懒得问!”
      “噢——”刘大婶张大嘴巴,半天没合上来。
      “不聊了,我回家给孩子做饭去,孩子们急着回家,指不定早饭还没吃呢。”江大妈围着儿子的新车转了一圈,顺便把车上的一片干树叶吹掉,然后乐滋滋地进了院。
       江大妈在厨房忙着做饭,老江早抱着两岁的孙子在院子里玩耍,儿子、儿媳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休闲地嗑瓜子,儿媳姿态优雅地两个纤纤玉指捏着瓜子,朱唇微启,“嘎嘣”一声,瓜子皮在半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圆弧,飞到地上。
      过了一会,儿子、儿媳飘出堂屋,儿子到厨房,看看饭做好没有 ,他觉得肚子有点饿;儿媳来到老江和孩子跟前,看老江哄孩子咋样,她有些不放心。
       “邻居刘大婶的儿子前天家来,大包小包的......”江大妈见儿子过来,忙不失时机地旁敲侧击。
      “甭看我们家来空着手,可常回家看看,就不错了。孩子这么大了,您一天也没看,虽然隔三差五给孩子买点鸡蛋、衣服什么的,那又算什么!再说,这次俺在北京买了楼、买了车,您多风光,知足吧!”儿子趾高气扬,一大堆理由等着您。
      “来,宝宝,妈妈抱!”儿媳从老江怀里接过孩子,长长的睫毛一动,顺便瞟了一眼老江干瘦的手。
      “手,俺用肥皂洗了两遍!”老江嗫嗫嚅嚅地瞥了一下儿媳冷冰冰的脸。
     吃饭时,老江蹲在门口瞅着闪闪发亮的小轿车,毫无表情地“吧嗒”“吧嗒”抽烟;江大妈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喂饭;儿子小两口旁若无人各自吃喝,偶尔,儿媳盛气凌人,指导一下江大妈喂孩子的注意事项。
      饭后,江大妈把自家种的地瓜、花生、蔬菜等拾掇了一些,让他们捎着,说是“绿色食品”吃得放心。
      车鸣叫两声,缓缓而动,走出大老远,孙子的手伸在窗外,迟迟不肯缩进车里。
      老两口心一酸,幸福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老头子,把卡拿出来!”老俩口一进院子,江大妈两手搭在髀间,两眼瞪得溜圆。
       “什么卡?”老江莫名其妙地斜了江大妈一眼。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儿子给你的卡拿出来!”江大妈咄咄逼人,“别以为俺没看见,儿子悄悄把一张卡塞到你手里,还怕人似的和你嘀咕了半天。”
       “没影的事,你人老眼花,看错了!”老江头摇得像拨浪鼓,死活不承认。
       “好你个老东西,平时你的工资卡攥在手里,一分钱不让俺见,吃俺的,喝俺的,这回连儿子给的钱你也拤起来,太过分了!”江大妈唾沫星子像喷气式飞机,直往老江脸上射!
      “孩子上大学,又在县城给他买楼结婚,贷了七八万元的款,至今还悬在那里。在鸭场我每月工资两三千块钱,除了楼房按揭,就是还**利息,一分钱不剩,甭说你不见钱,工资在俺手里也不热乎,眨眼的工夫就没了。”老江脸涨得通红,一肚子委屈。
      “算了,算了,咱不说这些,单说儿子今天给你的卡,拿出来一了百了,不拿出来,俺就和你离婚!”江大妈拿出杀手锏,一不做二不休,逼迫老江就范。
       “给你!”老江无可奈何把布兜里儿子给他的卡,掏出来,递到江大妈手里,沮丧地说,“儿子说,他在北京买得新楼房,首付还差两万元,让我想法给他汇去,就用这卡!他怕你身体不好,生气,所以先不让我告诉你!”
      江大妈一听,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2013、10、9)
 
                                            第二十三篇:静夜桂花香
 
      周六晚,我值班。我独自坐在煤油灯下,正批改着学生作业,忽然听到窗外有动静,并且传来女孩“嘻嘻嘻”的笑声,我忙推开窗子,往外一看,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只有水塘边的几棵大树黑乎乎站在那里。
      这时,我忽然想起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美女蛇的故事,不禁害怕起来,心里像踹了个小兔,“蹦蹦”直跳。
     可能听错了,真小胆,算什么男子汉?我在心里暗暗埋怨自己的无知,接着继续批作业。
      过了不大一会儿,却发现窗外有黑影一闪,接着又传来“嘻嘻嘻”的女孩笑声,幽幽的、怪怪的、冷冷的,使人听了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但很快就无声无息了。我大着胆子,轻轻推开窗子一看,没有人,只有水塘里的水被微风一吹,泛起层层涟漪和那几颗大树的叶子不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我忙缩回脑袋,赶紧关好窗子,插好插销,坐在椅子上,大气不敢喘,再次想起《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那段话“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头脑里并且浮现出《聊斋志异》电影里,狐狸精从水里冒出来的情境,越想越怕,打算速速撤出办公室,回宿舍躲起来。可转念一想,觉得有些跷蹊,既是鬼,也不可能天一黑就出来,传说大都在半夜时分现身。我何不......
      想到这里,我把灯吹灭,悄悄躲到窗户一边,观察外面的动静。果然,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从树后里闪出几个小黑影,悄无声息地慢慢向窗户靠拢过来。
      好熟悉的身影,尽管天很黑。
      “灯灭了,老师走了。”声音很小、很轻、很脆,像微风吹动树叶。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从我班学习委员刘花的小嘴了蹦出来的。这一定是我班的“四朵金花”:刘花、刘莲、王菊、武梅。我暗地里称她们四个小女生是柳花、莲花、菊花、梅花“四朵金花”。
       这几个淘气的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想来吓我,哼!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吓她一吓。我刚想猛地窜出来吓她们一跳。可又止住了脚步,不行,在黑咕隆咚的屋里,冷不丁冒出个人来,还不把她们吓死!我蹑手蹑脚退到屋中央,轻轻咳嗽了一声,“呼啦”一下,几个调皮的小家伙又躲了起来。我重新点上煤油罩子灯,屋里顿时亮堂起来,打开窗子,我伸出头大声喊道:“‘四朵金花’出来吧,我早看见了!”一时高兴,竟把她们的组合昵称也喊了出来。
      “不好玩,不好玩......”小丫头们嘴里嘟哝着凑到窗户跟前。
      “不好玩?你们‘四朵金花’想把老师吓死才好玩!”我半开玩笑地瞅着这群小捣蛋鬼,心里异常高兴。
      “老师错了,不是四朵,是五朵金花!”年龄最小的王菊,挤过来,娇滴滴鼓嘟着小嘴巴,不依不饶。
      “俺是桂花!”后边又冒出一个陌生的小不点,“哧溜”一下,爬上窗台,举着白生生的小脸,直对着你,一点不害怕。
     “她是新收六年级(初中一年级)学生,也是俺村的,叫刘桂,是我们要好的姐妹!”刘莲年龄最长,说话一本正经。
     我招呼她们屋里玩,窗台上的刘桂把小手一挓挲,叫我把她抱进屋里,我没加思索,刚伸开两手,就见一边的武梅用胖乎乎的小手把刘桂拽到一边,气哼哼地说:“他是俺老师,又不是您老师,你干吗?”
      “我,我,我......”刘桂惊魂未定,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
        “下来吧!”只见刘花、刘莲各架着刘桂的一只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提溜下窗台说,“走门口——”
      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们几个小丫就像一群小燕子,转了半圈,飞进办公室,活蹦乱跳地围了我一圈,还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老师,我特喜欢您写字的样子!”刘花把头一歪。
       “我挺愿意看您批作业!”小王菊双手托着腮。
       “您写的字真好看,就像花!”刘莲紧紧攥着胸前的小黑辫子。
       “我爱听您讲故事,不吃不喝都行!”武梅迅速眨巴着大眼睛。
       “我、我、我......”怒气未消的刘桂,转了几圈,见无缝可钻,急得在屋里打转转,恨不得变只小燕子飞到我身边。
      “我,我最喜欢给老师您洗衣服——”刘桂把我泡着衣服的脸盆端到屋中央,脸涨得通红。
                                                                                               (2013、11、3)

  第二十四篇:鼠运有别                            

      “哇——哇——”不满月儿子的啼哭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顺手拉开电灯,漆黑的卧室登时铮亮。掀开被角,只见儿子探着头,直往我怀里拱。我轻轻把他的小脑瓜扶到一边,哭声顿时大了起来。闭着眼,张着小嘴巴,脸都涨得通红,几滴小“金豆豆”晶亮亮挂在红红的腮上,叫人看着怪心疼的!

      “快起来!”我用脚踹着床那头的丈夫。

     “嗯,干吗?觉也睡不安稳!”丈夫抹着惺忪的眼睛,不耐烦的唠叨着坐起来。

当听到儿子的哭声,他脸上竟“阴转晴”。眼一眯,嘴一咧,乐呵呵地说:“宝贝想用餐,咋不早说。”

      丈夫披衣下床,熟练的拿“炼乳”,找桃酥。。。。。。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觉得脸红。月子里,我天天吃鸡蛋,和小米粥,我倒养胖了,可奶水一直“供不应求”,弄的儿子整日哭闹,搅的丈夫和婆母昼夜轮班,围着儿子和我团团转。

      这不,哭声又惊动了在外屋睡觉的婆母。

       “咋的,孩子饿了,你俩还磨蹭什么?”婆母说着,推开小屋门,来到里屋。

      “哎,妈,让他侍候俺娘俩,还不把俺饿死!”我不失时机,告了丈夫一状。  

      “笨手笨脚,来,看我的!”婆母从我丈夫的手里,接过饭碗,走到床前,笑嘻嘻的说:“乖孙子,开饭了——”

      我忙抱起儿子,丈夫迅速把围巾围在儿子胸前。婆母左手端着饭碗,右手用匙子舀了一小勺冒着热气的泡桃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用唇试了一下,然后送到儿子嘴里。顿时,屋里静了,只有儿子吧唧嘴的声音。

      眨眼工夫,一碗饭让儿子吃了一干二净,接着,儿子美美睡了。

      “看咱妈多会喂,学着点!”我向傻乎乎站在一边的丈夫瞅了一眼,笑着说。望着孩子白白胖胖的脸蛋和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和丈夫会心的笑了。婆母却对着我丈夫长叹了一声:“唉——这孩子属鼠生在糖罐里,甜甜蜜蜜,你也属鼠出生时,可没有这么幸运!”说着,她就唠起我丈夫出生时的事。

      1960年的一个冬夜,天也这么黑、这么冷。“哇——哇——”孩子的啼哭,一阵阵打破寒夜的寂静。月子里的母亲披着一条破夹被,坐在冰凉的小土炕上,紧紧抱着正在哭闹的儿子。母亲用手抚摸着孩子那冻得瑟瑟发抖的细皮嫩肉,想用身体遮挡从破门缝里钻进来的寒风,用自己体温暖一暖孩子。可她肚里没饭,身上无棉,哪里还有多少热量呢?孩子踢蹬着小腿,摆动着小脑袋在妈妈怀里乱拱,把塞到嘴里的干瘪奶头一次次往外吐,吸不出奶汁来,不停的哇哇直哭。心里乱糟糟的母亲伸手习惯性摸索点灯,想给孩子找点东西填填一哭就贴到一起的小肚皮。洋火一根也没有,她知道,即使点上灯,满屋子也不会翻出半点可吃的东西。大人小孩一天没吃饭,只是昨天,奶奶送来一碗能照人影的小米汤,母子俩充了充饥。大人一天能撑得住,可孩子受不了,小嗓子都哭哑了,还一个劲的干嚎。孩子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声声都揪着妈的心,没办法,妈只能陪着儿子流泪。

      半夜时分,风还刮,雪还下,孩子还哭。母亲似乎想起来什么,放好孩子,一骨碌爬起来,拖着虚弱的身子迅速下炕,敞开小屋的破门,刺骨的风转了个旋,无情的迎面扑来,她打了寒战,忙闭上门。母亲沉思了片刻,裹紧衣服,又打开了门,伸头瞅了瞅外面没人,听听邻墙伯母屋里也没有动静,毅然顶着刀割似的寒风,悄悄出了门。。。。。。

      原来,母亲出去悄悄摸到院子磨台边,迅速的把伯母泡在盆子里,已结冰的生地瓜干,捞了几片,拿回来喂孩子。那是伯母把瓜干磨细,来烙煎饼的。

      母亲急忙跑到孩子跟前,孩子躺在那里,挥舞着小手,蹬着小腿。看见母亲回来了,孩子又“哇哇”哭起来。母亲忙把瓜干,藏到席底下,顺手又掏出一片,急急忙忙用嘴嚼了几下,就把它送到孩子嘴里。哭声刹时停止,小嘴在不停的吞咽着“美味佳肴”

      “ 唉,想起这些,俺就心酸!”回忆到这里,婆母眼里有些湿润。

      “不说了,时间太晚了,你们睡觉吧!”婆母走出里屋,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放好孩子,准备睡觉。眼圈红红的丈夫非要再看看孩子不可。

      孩子睡得很甜,脸上写满笑。

      “小家伙,就知道笑!”丈夫调皮的用指头轻轻摁了一下孩子的额头。

     “哇——哇——”

                                                                               2000年12月6日

——发表在《阳都文学》2012年第一期上

                                           第二十五篇: 生日 

      “老伴,儿子刚才来电话,叫咱俩明儿到他家,他一家三口要给俺过第一个生日。五十多岁的老江头瞅着老伴,孩子般的笑着。

      “真的假的?老伴眯缝着眼,盯着老江头,半信半疑地说,不可能,你耳背,准听错了!

      “哼,不信,你打电话问问!老江头看老伴头像拨浪鼓摇着,忙把手机递过去,显得很自信。

      “哎,小刘——明天——俺和你爸到你家过生日?老伴没理会老江头,掏出自己的手机,来到墙角,拨通儿媳的电话。

      “对,妈,您和爸明天早来,今天我去订个生日蛋糕!儿媳的声音脆脆的、甜甜的、柔柔的,听起来特舒服。

      “好,那俺到店里买些肉菜,明天捎过去!老伴把手机装进兜里,约着老江头快上店置办东西。

      路上,老江头屁颠屁颠跟在老伴身后,嘴里不住嘀咕:你老太婆整天唠叨儿子、儿媳不孝顺,你看——生日都记得给俺做,还邀请到他家去,嘿嘿......”

      次日早晨,老江头俩口子草草吃了点饭,然后提着大包小包,乘公交汽车乐滋滋地来到二十里外的县城儿子家。

      饭桌上早摆满丰盛的菜肴,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香气弥漫了整个楼房,老江头使劲抽了抽鼻子,虽然还没喝酒,他却有些醉。

      老伴到厨房帮儿媳炒菜,老江头从儿子怀里接过可爱的小孙女,有些日子没见,心里好想的上

      不一会,菜上齐了,大家刚坐好,突然,门一响,老江头见自己的亲家公和亲家母一前一后提着礼物走进来。

      “表哥,早来了,今天大喜日子,小孩叫俺过来,陪你喝两杯!亲家公和迎上来的老江头热情握手。

      老江头受宠若惊,急忙招呼亲家俩入座,递上茶水,他感到让亲家大老远跑来给自己做生日,觉得太过意不去,怨孩子做得太离谱!

      很快宴会进入主题,生日蛋糕放上特制蜡烛,红烛点燃,并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悦耳的童歌声,当儿媳抱着孙女吹灭烛光时,大家对着余烟丝丝缭绕的红烛,轻轻拍手,随悠扬的生日快乐歌,一块哼唱起来。此时此刻的老江头,被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所陶醉,他闭着眼,慢慢地享受着这种酣畅淋漓的甜蜜感觉。

       “宝贝,祝你生日快乐——”儿媳甜甜的话语,惊醒了老江头。

       老江头睁眼一看,见儿媳在小孙女胖嘟嘟的腮上亲了一口,孙女红红的脸蛋笑成一朵花。

      唉,坏了!老江头和老伴四目相对,他们竟忘了老江头的生日和自己的孙女是同一天,今天也是孙女一岁生日。

      祝外孙女生日快乐,越长越漂亮!亲家公说着祝福语,把一个红包笑嘻嘻地递到小孙女胖乎乎的手里,小孙女懂事地笑了。

      见亲家公递完红包后,老江太太悄悄拽了一下老江头的衣角,老江头恍然大悟,忙掏腰包,上上下下翻个遍,除十几块零钱外,还有一团手纸。尴尬中的老江头灵机一动,站起来,说了声:不好意思,我去解个手!慌忙跑出门。

      原来,昨天儿子打给老江头的电话是:让老江头夫妇来他家给孙女过第一个生日,而耳背的老江头愣是听到,叫他和老伴到儿子家,儿子、儿媳和孙女给他过第一个生日。

      “————家里有厕所——”儿子说着追出门。

      “............没捎钱!老江头嗫嗫嚅嚅,像做错事的孩子木桩似的戳在那里。

      “爸,这二百元钱……”儿子把钱塞到老江头手里,催他快装到布兜里。

      “............”老江头攥着二百元钱,一时不知所措。

    “爸,我知道……

      “你们爷俩拉拉扯扯,在干吗?还没等儿子把话说完,儿媳朝他们喊道。

     老江头赶紧把钱装到布兜里又转回头,朝屋里走去。

                                              201441

                                            第二十六篇: 寿“验”
      升级为爷爷的退休工人老王,今年六十岁,他心血来潮,决定开始做寿。
      生日那天,他亲自下厨,不到上午11点,整好十几个菜摆在餐桌上,然后蹲在地上,右手搁在膝上,左手握着旱烟袋锅,乐滋滋地抽着旱烟,阵阵菜香和丝丝烟香,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挤着往他鼻孔里钻,他有些醉
      前几天,在城里住的儿子一家三口回家,老王太太向儿子转达了老王想做生日的心愿,儿子答应老爸生日那天来给他做寿,一边的儿媳亲了一口女儿馨月,笑嘻嘻地说:“宝贝:生日那天,爷爷给买了一个大蛋糕,爷爷生日,我们也要给他送一个!好不好?”三岁的女儿馨月懂事地点点头。
      11点半,在鸭厂打工的老王太太来电话说,今上午加班,让他和儿子一家先喝着酒,她晚些回来。
      “你老太婆回来不回来无所谓。”老王深深吸一口烟,鼻子里哼了一声。
      老王抬头瞅瞅钟表,快12点,也该来了!他把烟袋锅里的烟灰磕掉,又重新装上一袋。这时,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
      这孩子,来就来呗,发什么信息?老王把手机拿过来,打开信息。
       “ 尊敬的王阳先生:您好!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支持和信赖,我们全体员工衷心地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xx保险公司】发送于:2013年9月2日11:32:16”。
      哎,他们怎么知道我的生日?老王眉头紧锁,疑惑不解。他嘴里叼着烟袋,倒背着手,在屋里围着盛满菜肴的饭桌转了一圈,才想起,去年本村办保险的老刘来找他买份保险,腿都窜细了,他不得不给老伴买了份康宁保险,那上面有自己的真实生日。
      “嘀嘀嘀......”手机信息又来了,老王忙把刚放在桌上的手机抓过来。
      “难忘您的热血真情,感谢您的爱心奉献,真诚地祝福您生日快乐,好人一生平安!【xx血站】发送于:2013年9月2日11:50:12”。
       去年8月1日,xx中心血站到村无偿采血,很多人积极献血,老王也献了200毫升,第一次献血,他感到很光荣。临了血站发给他们每人一本“无偿献血证”、一张“爱心保险卡”、一根跳绳、一包牛奶。
      这保险公司、血站里的领导同志真细心,想得真周到,连人家的生日都记着!还忘不了给个祝福,老王心里有些激动。
      “你们怎么还没家来?”老王看看时间,犹豫片刻才不得不拨通儿子的手机。
      “爸,下午我们还上班,先不回家了,有事吗?”那头传来儿子漫不经心的回音。
      “前天你妈不是叫你们请假今天上午带孩子过来吗?”老王不想一语道破,那样,老脸会挂不住的。
      “今天不过去了,休班再回家吧!”
      “那天你妈没叫你们回来干啥?”老王明知故问,固守自己的尊严。
      “叫俺回家捎点地瓜——花生——还有......”儿子说,“等等,我问问馨月她妈,她一定记着。”
      对,儿子自小娇惯,即使在外地上大学时,不和家里要钱,也从没打个电话问个好;儿媳不一样,聪明伶俐,心细,嘴也巧,爸爸长爸爸短地叫得你像喝蜜似的,心里甜滋滋的。
      “俺妈说给磨点玉米面,还有咱家菜园里的蔬菜随便留点。”
      “爸爸,这些绿色食品馨月最爱吃!馨月老念叨,爷爷好、奶奶好......”老王听出这句是儿媳补充的,听起来特顺耳,他还想听。
      “您有时间的话,今天送过来也行,顺便到超市给馨月捎箱纯牛奶,来后,给您钱。”儿子很实在,自己的老爸,不要白不要,说给钱,面子话。
      “时间是有,不过......今天有事不能去——”
      “您退休在家闲着,能有啥事?”听口气,儿子有些不高兴。
      “你......你......你再好想想,你们应该知道什么事!”老王结结巴巴,手在不断抖动,连烟锅里的烟灰都洒在了手上、衣服上、地上。
      “嗯......嗯.......实在想不起来——哎,你宝贝孙女要和您说话!”儿子一阵惊喜,终于有了“救兵”,使他摆脱困境,因为他听到老爸语气有些愠怒。
       “......”
      孙女的话很轻、很细、很脆,如一股清泉慢慢流进老王的心田。
      老王心里一酸,苍老的脸滑下浑浊的泪,一滴,两滴......

                                           第二十七篇:糊涂娘
   
      “晨阳!”我低头正在给母亲洗尿布,坐在椅子上的母亲却异常清醒地喊了我一声。
      我抬头看着她,愣了,因为这是母亲病重以来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前些日子,七十多岁的母亲不小心跌了一跤,摔断肩骨,医生让她吃药并且在家卧床休养四十天。过后,母亲肩骨痊愈,可腿走不利索了,离了拐杖或人搀扶不能行走。不知什么原因,母亲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先是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后是生活几乎不能自理。父亲自己照顾不过来,我便把他们两位老人从县城楼房接回农村老家,由我帮忙照看。
      “俺想和你商量个事?”此时的母亲一点也不糊涂,一本正经,“去年你们兄妹几个领俺和你爸到咱县的景区林海花田、玉树祥石、写生基地、影视基地、智圣汤泉、北寨汉墓、诸葛亮城、红石寨、香山湖、竹泉村......转了一圈,今年俺想再到竹泉村玩玩,住一宿好好瞅瞅,不知你......”
     “这.......这.......这......”不知是母亲非凡记忆力使我惊异,还是我一时慌乱拿不定主意,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所言。
      “这孩子,磨磨唧唧,打小傻儿巴叽的,没主见!”
      “娘,真叫您说中了,俺确实自己做不了这个主!”我终于镇定下来。
      “别问你老爸,他在俺身边保姆似的侍候俺好几年,俺知道,写写画画还凑合,其他屁大的事定不下来,给你南京大学里的二弟打个电话,问问他这大教授同意不同意!”
      我拨通二弟的手机,把母亲想到竹泉旅游事情告诉他,征求他的意见。
      弟弟非常同意,说到翠竹摇曳、泉水环流、世外桃源般的竹泉村旅游度假区玩玩,对她的病情好转大有帮助。他还说,前几天,沂南县旅游局、沂南县作家协会联合举办“知名作家走进沂南旅游采风笔会”活动,之前笔会筹备领导小组把沂南旅游区介绍视频材料传个他,并特邀他参加笔会,他因在韩国讲学未去而感到非常遗憾。不过,他把视频放给他的学生看,并进行详细讲解,为此,韩国的十几个学生声称,等他回国时,一块来沂南领略沂蒙奇异风光。
      接下来我又说服了犹豫不决的父亲和通知了城里的三弟、小妹,并且叫三弟明天开车来接我们。不料,母亲不乐意,说坐那玩意晕车,还是坐我的三轮车舒服,听说坐三轮,弟弟妹妹推辞不去了。
      次日早饭后,父母乘坐我的三轮来到竹泉村。父亲和我扶着母亲在穿梭的人流里慢慢行走,细细观赏,享受着那种回顾故乡梦的甜蜜。我们很少说话,似乎一开口,会打破那个神奇的美梦。
      走在磨盘路上,耐不住寂寞的母亲终于开口,她说,我八岁就帮她推磨,磨麦子面、磨玉米面、磨地瓜面、磨煎饼糊糊,只是推不长时间,我就头晕,像她现在晕车一样的感觉。
      下了磨盘路,母亲说肚子饿,想吃石磨磨的地瓜面蒸的黑窝窝头。见附近没有饭铺,我们继续前行,当经过竹泉时,父亲见母亲两腿颤颤,大汗淋漓,便扶母亲坐在泉边歇歇,叫我买点吃的,别忘了黑窝窝头。
      我买饭回来,见母亲目不转睛地盯着咕咕冒的泉水,正在发呆。我把黑窝窝头递到她手里,她头没抬,啃了一口黑窝窝头,乐了,笑着说,她小时候,村前也有个泉子,泉水是甜的,全村人都到那里挑水吃,她常常叼着窝头跟在姥爷屁股后面到泉边,姥爷提上水来,她会先喝上一口,再咬一口黑窝窝头,心里觉得甜滋滋的,美得小辫子都撅起来。
      晚上,我们住进鸣凤堂,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早饭后,我们又逛了逛梅园、驸马府,激情漂流、动感滑草听说很好玩,需要爬山,多有不便,因而放弃。下午我们开三轮回家,晚上,母亲显得异常高兴,滔滔不绝地和我们聊着旅游的事,半宿没睡觉,可天明一起床,我突然发现母亲又恢复了原样:呆滞的目光死死盯着一个地方,一坐就是半天,脸上毫无表情,嘴里总是唠叨着一个神秘的数字:107......
                                                                         (2014、3、17)                                                             (2014、3、5)
 第二十八篇:飘动的玫瑰丝巾
      “拉臭臭!拉臭臭!”  三岁的小孙子提着裤子不住地嚷着。
      公园唱地方戏附近又没见厕所,我和儿子、儿媳瞅着要拉臭臭的孙子,手足无措,急得团团转。在这节骨眼上,一只老女人乞讨的手却冷不丁伸过来。真是不识好歹的骗子,无孔不入,我们正烦着呢!我在心里暗暗骂道。
      那只掌心朝上、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几张皱巴巴元票的手,先在漂亮儿媳面前晃了一下,她觉得上有老下有小,儿媳图表现,会出手大方相赠的。可儿媳脸上毫无表情,见怪不怪,显得异常淡定,似乎眼皮都没翻,只是经过精心修饰过的眼睫毛微微动了一下,透出一丝厌恶和鄙视,老女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瘦骨嶙峋的手无可奈何地慢慢转移到儿子跟前。手里攥着卫生纸的儿子瞥了那手和老女人一眼,脸上挂着尴尬地微笑,既没说话,也没做事,头像拨浪鼓似的在儿媳和我的眼前来回荡着,好像等待着什么。
      小孙子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看着陌生的老女人,翘着小屁股,羞得直往旁边垃圾箱后面躲。
      老女人的手终于定格在我眼前:颜色发灰,长满茧子的手掌上面横竖交错着几条弯弯曲曲的手纹,掌心用钢笔写的“喉癌”两个字赫然在目。我心一颤,猛然抬头: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普通,但很得体整洁,全无一般乞丐的蓬头污面、邋遢龌龊,只是暗黄无光泽的脸上过早地爬满皱纹,像一团揉皱的草纸,上面写满沧桑不细看,真以为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
       我毫不犹豫地把十块钱递到她手里,因为我确确实实看到她细细的脖子喉结处有个小洞,旁边纱布渗透出的血迹,清晰可见。小洞附近还布满紫红色的疤痕,道道疤痕交织扭曲,像从洞口爬出来一条条蜿蜒的小蜥蜴。
       她向我道过谢,又来到我身边其他游客前低三下四地乞讨,我不经意瞥一眼她背影:细高挑儿,上下匀称,蛮好看的,唉,这般魔鬼身材长在她身上,真是暴殄天物!更让我受不了的是,她写字的右手要钱,左手却攥着一条鲜艳夺目的玫瑰丝巾,哼,臭美!
       “爸,快走!”儿子轻轻唤了我一声。
      我回头一看,另一幅场景,使我的头轰得一下更大了。
      在我前边垃圾箱附近有一小堆屎,上边覆盖着几张皱巴巴的手纸。儿媳不知什么时候,早抱着孙子站在不远处一棵大桃树下,掩嘴微笑着向这边张望;儿子边向她们身边靠拢,边示意我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挪步。
      我身边几个时髦女郎玉指拿着冰淇淋正在优雅地吃,旁若无人地嬉笑,眼前喉癌患者一个大活人,她们视而不见。一阵微风吹拂,送过来的异味,使她们用劲抽了抽鼻子,眼像探雷器一样上下打量着喉癌患者,断定异味的发源地就在她身上,而后,纷纷抬起屁股,捏着鼻子,相互拉扯,夸张地尖叫着跑远了。
      喉癌患者孤零零地楞在那儿不知发生啥事,片刻,她似乎意识到什么,忙转身低头一看,才发现垃圾箱附近那个秘密。
       “丽莎,我们到前面听听中国的地方戏好不好?”
       “约翰,我非常喜欢,这些特色小戏很有意思!”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高个子、蓝眼睛、大鼻子的外国人,脖子上都挂着相机,一晃一晃地径直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一小堆屎咋处理?我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
      更糟糕的是,喉癌患者也发现两个洋人,忙不失时机跑上前。
      真丢中国人的脸!我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骂声还没在我胸腔里消失,却见她并没有死皮赖脸地拦截洋人要求施舍,而是快步转身走到一边的垃圾箱跟前,飞速蹲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把屎扔到垃圾箱,擦干净地面,接着把左手里的玫瑰丝巾轻轻一抖,如一抹红云缠绕脖颈一周,灵动飘逸。这一系列动作是那么自然、妥贴,毫无做作。接着“玫瑰丝巾”在洋人面前一闪而过,飘到姹紫嫣红的桃花边,把一个背影留给洋人。
      “ok,真美!”两个外国人盯着喉癌患者靓丽背影、脖子上飘动的玫瑰丝巾和那片鲜花盛开的桃园,赞不绝口,同时,两个相机对准这一耐人寻味的画面,“咔嚓”“咔嚓”......
                                                                      (2014、3、26)
 第二十九篇:
落户南村 (小小说)     
      “哥,昨天下午,我把咱娘从你那儿接来,她老是嘟囔‘107’,不知啥意思?”给母亲喂饭的妹妹见我来她家,寒暄几句后,没头没脑地问我。 
      “前几天,我和爹陪娘到竹泉旅游,回来后,她总念叨这个莫名其妙的数字,我一琢磨,想起那天在竹泉我们住的房间,就是竹泉鸣凤堂107房间,当时她说住在那,像是梦,有家的感觉。”我看着坐在轮椅上、头歪得几乎贴到脖子上、傻笑的母亲,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界湖镇城市化社区,崭新楼房、优越条件、舒适环境,哪点比不上竹泉?”  妹妹瞅着母亲,觉得母亲没有理由不高兴。
       “竹泉,摇曳翠竹、清澈水泉、温馨房间,世外桃源!难忘竹泉!”母亲忽然双目放光,脸上浮出幸福微笑,话语如行云流水。
      “娘,您——”妹妹瞅着和刚才判若两人的母亲,一阵惊喜,竟把汤匙里的汤菜撒了母亲一身。
      “你这小妮子,一惊一乍的,吓娘一大跳!”娘笑着,一大滩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娘,您出口成章,说出诗般语言,真不相信......”我边给母亲擦嘴,边惊叹她文采了得,怀疑不是出自她口。
      “傻孩子,别忘了娘为‘识字班’时也是民办教师,写诗好手,要不,你爸能看中俺?”母亲说这话时,一朵红云飞到她多皱的脸上,像盛开的菊花。
      “娘,您认识她吗?”母亲平时不清醒时,除了认识父亲,她谁都不知道,所以,我指着妹妹明知故问。
      “你妹妹——晨艳,嫁到界湖南村,现在临沂沂南宏升鞋厂上班。那鞋厂做得鞋可好了,听说远销亚洲、欧洲、美洲......这鞋穿在脚上特舒服,你看——”母亲指着脚上千层底新布鞋高兴地说,“你妹妹送俺的,她厂里发的。”
      “大哥来了!”我们正和母亲聊着,妹夫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笑嘻嘻出来。
      “娘,您看他是谁?”我和妹夫打过招呼后,忙不失时机地指着妹夫继续问母亲。
      “小孙,你妹夫,新大洋电动车销售经理,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今天还要到广州参加一个什么会?”母亲瞅着妹夫微微一笑,示意让他来回答。
       “电动车销售洽谈会议,对方是意大利客商,饭后动身!”妹夫把菜放到母亲身边桌上,解下围裙,惊异地瞅着母亲,好像发现新大陆。
      “你俩天天上班,咱娘腿脚不利索,生活不能自理,不能帮爹照顾咱娘。”我看着妹妹、妹夫,征求他们的意见,“我今天开三轮摩托车来,想把咱爹娘接回家,我和你嫂子继续照顾!”。
      “爹娘在家,你和嫂子跑前跑后侍候,受累了,俺过意不去,接过来尽一下孝心。我们专门请了两个义务保姆来帮忙!”妹夫诡秘一笑指着门口说,“你看,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来了!”
      我回头一看,见父亲和妹夫的父母一块兴高采烈地走来。
      “他俩?”我疑惑不解,不知他们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怎么,不合格?好了,先吃饭再说!”妹夫拾掇桌凳,我忙上前和妹夫的父母打招呼。
      妹夫的父母很热情、很健谈,边吃饭边和我聊天。
      他父亲说,他和老伴,生活可滋润了,界湖镇南村社区为他们60——80周岁老人不仅购买了银龄安康保险,而且还为他们60岁以上老人每年发放6000元退休金,专门盖了舒适、方便的老年房,供他们无偿居住。
      妹夫的母亲接着又补充,社区免费为居民购买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定期让他们到界湖镇医院免费查体,年终每人分红3000元,党的政策好,居民净是好事,生活水平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不光老年人优惠多多,村里对我们年轻人也很照顾,今年4月29日,社区为我们适龄青年免费分配了63套120平米的青年楼房。这不我们结婚住的新楼房就是。为照顾双方老人,我们特地要了第一层楼。”妹夫一边给老人和我斟酒,一边爽朗地笑着,脸上漾着幸福的光。
      “听这么一说,南村真是好地方,我真想......”
      妹夫见我欲言又止,忙说:“饭后,叫我爸妈领你到俺南村到处转转!”
      “好,太好了!”
      “对,让表哥、表嫂也去逛逛。日子越过越红火,俺两口和孩子商量一下,把表哥、表嫂接来,让他们伺候几天,难为不着。再说总不能光让你们受累。白天他们上班,俺俩清闲无事,正好陪表哥、表嫂聊天。”妹夫的母亲望着我,脸上挂着满足而意味深长的笑。
       “那——多不好意思,叫您二老受累!”我注视着两位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老人,觉得很过意不去。
      “呜呜——”正在静静听我们说话的母亲,突然哭起来。
      我们赶忙围上来问她怎么回事。
      眼泪汪汪的母亲伸出手,紧紧握住妹夫他母亲的手,哽咽地说:“俺,俺要到您南村落户!”
                                                               第三十篇:
味道

       夜幕降临,我家门前广场上的人渐渐增多。 妻子一手提留凳子,一手搀扶老妈前边散步,我和老爸跟在后面聊天。

      广场中央高高柱子上的灯把广场照的通亮。孩子们有的骑车,有的跳绳,有的在滑滑板,还有的坐在一边嬉戏;大人们有的散步,有的坐在长椅上休息,有的和着美妙的音乐跳舞。这么热闹的场面,小贩们当然不会放过了,争着摆地摊做买卖,有卖玩具的,有卖装饰品的,有卖冷饮的,特别是卖羊肉串摊前,最热闹

      卖羊肉串摊前,簇拥的孩子争先恐后,把买到手香味扑鼻的羊肉串,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边嚷着、跳着,像欢快的小鸟。

      “不知羊肉串是啥滋味?看孩子都吃的多香呢!”妈妈止住蹒跚的脚步,用劲抽了抽鼻子,天真地瞟了妻子一眼。

      “妈,想尝尝?”妻子盯着妈妈闪动着贪婪光芒的眼睛,像读懂了妈妈的心思。

      “算了吧,俺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妈妈小声嘟哝着,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摊上黄灿灿、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串。

      “妈,等等,我买支您尝尝!”妻子说着把凳子放下,迅速挤进摊前的人群里。

      “妈,给!一支猪肉的,一支羊肉的。”妻子把肉串递到妈妈手里。

      “怪贵吧?”妈妈一手攥一支,左看右看不舍得吃,微笑着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吃吧,不贵!猪肉的一元,羊肉的一元五角。我先给您预订了十元钱的,让您吃个够!”妻子把凳子挪过来,扶妈妈坐下。

      “老头子,你也尝尝?”妈妈边品尝一块刚从串上撕下来的热羊肉边美滋滋地侧过脸,问身边踱步的爸爸。

      “这些烧烤的玩意,俺不稀罕,你也别太馋,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爸爸淡淡地说,“看你,羊肉沫都跑到两个嘴角上了。”爸爸说着顺手轻轻揩去妈妈嘴角上的肉汁。

      “你就装呗!想吃,俺还舍不得,是儿媳孝顺俺的!”妈妈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幸福笑容。

     爸爸不屑地瞟了我妻子一眼,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不一会,妈妈手里只剩下两根孤零零的橘黄色细棒。

      妻子要去再拿那几支早定好的羊肉串,可妈妈瞅着虎着脸的爸爸,喃喃地说:“肉串怪香,但太油腻,吃多,肚子受不了。”

      妻子执意要去拿,我劝她,美食不可多用,明天晚上再买也不迟,妻子只好找卖羊肉串的老板,退回七元五角钱。

      我们玩得很晚,当广场上的人渐渐散尽,才意犹未尽地回家。

      半夜时分,我和妻子正睡得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晨阳,晨阳——快起来!”

       是爸爸的声音,我和妻子不敢怠慢,迅速穿衣下床,打开门。

      “爸,怎么回事?是不是俺妈——” 前些日子,七十多岁的母亲不小心跌了一跤,摔断肩骨,医生让她吃药并且在家卧床休养四十天。过后,母亲肩骨痊愈,可腿走不利索了,离了拐杖或人搀扶不能行走,有时还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所以我们常常担心她,再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得了。

       “别提了,你妈肚子痛得厉害,你快用三轮车送她到镇医院打针去——”

       是不是昨天晚上——我和妻子相视一愣。

       “还磨叽什么,当你妈死了,你们才着急!?”从不发火的老爷子,这会却火冒三丈。

       我和妻子急急忙忙推出三轮车,然后跟着父亲跑到父母屋里,见母亲痛苦地抱着肚子,双腿跪在床上,脸上的汗珠直流,不住地喊“疼死我了!痛死我了!”我和妻子忙上前扶起母亲向三轮车走去。

      “你闪开吧,我来!”爸爸猛不丁从我妻子手里抢过母亲的胳膊冷冷地说。

      当我开动三轮,准备走时,妻子锁好门打算上车一块去,坐在车上扶着母亲的爸爸不高兴地说:“用不着你,晨阳去就行了,在家看门吧!

      妻子怔怔地站在灯光前,抬头注视着我,一串晶莹的泪珠跌落在晚风里!

第三十一篇:送柴(小小说)
      李老瘸隔三差五往鬼子据点送柴,人们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咬着牙根咒他:柴车翻到沟里,把那条好腿也摔折。
      这不,一个晴朗的上午,李老瘸又赶着一辆小驴拉的木轮车,装着满满的一车木柴,“吱吱呀呀”向鬼子据点门口走过来,只是车上多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据点门口戒备森严,进进出出的人严格盘查,出示证件,验证准确无误,方可出入。

     “把车停下,接受皇军的检查!”一个站岗的伪军,把长枪在车前一横吆喝道。

     “吁——”李老瘸拽了一下缰绳,驴子慢慢地停住脚步,他随即跳下车。

     一个伪军和一个鬼子来到车跟前,用刺刀在车上的木柴里乱插一通,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怏怏地站到一边。

     另外一个伪军和一个鬼子来到李老瘸身边。伪军上前把老李老瘸全身上下翻了个遍,也没搜出可疑的东西,他便对站在一边端着长枪的鬼子说:“太君,什么也没有!”

      鬼子点了点头。

     “老总,我是前李庄专门卖木柴的李老瘸,每隔三天就来送一趟木柴,在大门口当班的老总和太君大部分都认得我,人不认得,可我这瘸腿都知道,哈哈——”李老瘸点头哈腰说笑着故意在他们面前,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他妈的,少罗嗦,老子认证不认人,把良民证拿出来!”伪军不吃他这一套,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李老瘸险些被推倒,吓得忙掏出良民证,哆哆嗦嗦地递给那伪军。

    伪军一看良民证没问题,接着扔给他。

    李老瘸见没查出什么问题,刚要驾车进城。倏然,站在李老瘸身边的鬼子大喊道:“小孩的,什么的干活?”

      原来,车辕上还坐着一个小孩。

       “太君,他是我孙子,帮我运柴的!”李老瘸屁颠屁颠地走到鬼子跟前,低眉顺眼,满脸堆笑,就差叫鬼子爹了。

       “你的,撒谎的干活,你的,经常一个人来,这次,怎么又冒出一个孩子?他一定是小八路的干活,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鬼子向两个伪军挥了一下手。

      两个伪军不敢怠慢,上前把那小孩抓了起来。

     不管小孩怎样挣脱和李老瘸怎么解释,小鬼子置之不理,硬让两个伪军押着小孩走进据点。

      正在这危急关头,只见,从据点里跑出一个老百姓装束的胖老头,径直跑到押小孩的鬼子面前,指手画脚地告诉鬼子,这孩子确实是李老瘸的孙子。
      这胖老头,人称老郑头,在据点里当伙夫,和李老瘸很熟。
      “你的,小孩子的认得?”小鬼子扭着小孩的耳朵,拽到老郑头跟前。
      “以前我买柴时,他孙子一直跟在李老瘸屁股后面,孩子他妈死得早,孩子他爸常年有病,照顾不过来,只好跟着李老瘸过。唉,这日子,也不知他们咋熬的?”老郑头说着,用衣袖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睛。
     “别他妈的猫哭耗子——假慈悲,他的家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分明是胡说八道!”一边的伪军恶狠狠地瞅着老郑头。
      “老总,不瞒您说,他村离俺村只隔一条河,况且,俺和他家还有亲戚,这孩子论起来,还得叫俺娘舅呢。”老郑头笑着凑到伪军跟前,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舅舅——呜呜——”小孩冷不丁挣开伪军的手,一下扑到老郑头的怀里哭起来。
      这个鬼子见此情景,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向那两个伪军一挥手:“走,回去,站岗的干活!”
      刚才审问老郑头的伪军还不死心,转身对着老郑头还想问出个子丑寅卯。那个鬼子却照着伪军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八格牙路,门口误了事,死了死了的有!“伪军吓得灰溜溜地跑回了门口。
      “老郑头的,没事的干活,领他们进去吧!”鬼子指着李老瘸和小孩对老郑头说。
      “太君好,大大的好!”老郑头点头哈腰,伸出拇指直夸鬼子。
      “走!”老郑头急忙招呼李老瘸和小孩驾车进城。
      “驾——吁——”李老瘸和小孩跳上车,李老瘸刚扬起鞭子喊了一声,就被站岗鬼子又截住了。
      “你们的下车,一边等着,不准进城!”然后鬼子用刺刀又指着老郑头,“你的拉进去!”
      老郑头看了看李老瘸和小孩,无可奈何地把柴车赶进城。
      原来,老郑头是我党派到鬼子据点卧底的地下党员,这小孩也不是李老瘸的孙子,其实是我军派来进城送情报的“小八路”金杰。刚才小金杰扑到老郑头怀里,哭着叫“舅舅”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小纸团,迅速地塞到他的布兜里。
      解放后在一次镇反运动会上,人们把李老瘸揪了出来,说他经常给鬼子送柴,是个罪大恶极的汉奸。新来的工作队队长站出来说:“我是金杰,当时,我和他单线联系,李老瘸同志以给鬼子送柴为由,给我们送了大量的情报,他不仅不是汉奸,而且是一个无名英雄,是一个大英雄!”
      会场上沉静了一会,接着传来雷鸣般掌声。

                                                    ——发表在2016年8月26日《沂南通讯》“阳都文学”上。

第三十二篇:腰带

    “叔,给您!”随着一声柔柔的话语,一枚小小的泛着黄色的钥匙链圈,轻轻落到我手心里,在阳光照射下,一闪一闪的。

    我把十元钱递给她。她问,还买别的吗?

    我对着她琳琅满目的小摊,仔细搜寻一遍,然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芊芊玉手一摆,五角钱,没钱找,不要了。接着是一个浅浅的微笑,笑在她脸上,开在我心里,我醉了。

    “老婆,咱也浪漫一回,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不年不节的送啥礼物?——破钥匙链圈算屁浪漫!”妻子把屁股一扭,鼻子哼了一声。

     “礼轻情意重吗!”我嬉皮笑脸地拍一下她发福的腰。

    “哎,脸笑成一朵菊花,菊花瓣里都跳动着喜悦的音符,是不是在哪浪漫来?”。她瞪着眼瞅着我的脸,好像要挖出点什么。

    “你的钥匙链圈不是坏了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竭力装出很委屈的样子。

    “狗屁,俺皮腰带坏了,你怎么不送条时髦的腰带给我?”不屑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送我钥匙链圈的姑娘,那小蛮腰如果配上一条精美腰带,真能锦上添花,你水桶腰,还配时髦腰带?我心里想着,但没敢说出口,只是冷冷一笑。

    “买条皮腰带。”我指着摊上精致包装的五颜六色的女式腰带,面带微笑。

   “叔,您又来了——给婶买腰带,有十五的、三十五的,还有七十九的,您要哪种?”热情话语像悦耳歌声,亲切笑容如温暖阳光。

    “它们有什么区别?”

   “七十九元的:双面真皮,韩版潮流;三十五元的:新款真皮、欧美时尚;十五元的:简约休闲,柔软舒适。婶穿着有啥特点,您说说,俺给参谋参谋,保准让婶一百个满意。”她指着不同的腰带,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我选三十五元那款,付了钱,在她笑声里满意离去。

   “您买腰带吗?”我正美滋滋地想着回家给妻子一个惊喜,又一个卖皮带的小摊摊主喊住我。正巧,摊上也有我买的那款女式皮腰带,我指着它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多少钱?”

    “十五元。”

     我吃惊地止住步,仔细一看,牌子、质地、样式一模一样,我头轰得一下大了,像吃了一只死苍蝇,直想吐,匆匆离开摊位。

    卖皮带的在后边喊:“十块,你要不要?”。

    我回家把皮带扔给妻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不就是一条破皮带,至于吗?”妻子瞅着那条新皮腰带,泪眼汪汪,“楼上和我一个单位的小吕生日,她老公送她一条3780元的国际名牌皮带,人家连眼都不眨一眨,哼!”

    “她老公是局长,不差钱,不过,我可听说前几天,纪委找他谈过话......”我知道妻子误会了,忙岔开话题,“哎——老婆,我刚才生气,是因为卖腰带的姑娘骗了我,她长得漂亮、待人热情,我经不起美丽的诱惑,连价钱都没和她讲,人家才卖三百元的腰带,她竟然卖到四百元!不过我回去找她,当众质问,她脸红一阵,白一阵,羞愧难当,看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正好有几个打算买她腰带的人,像躲避瘟神一样离开,我接着扬长而去,哈哈、、、、、、”

    “三百元?”妻子拿起腰带端详着,用疑问的眼光瞅着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送给老婆,值!”我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瞥了妻子一眼。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打断我俩谈话,妻子用衣袖抹一把眼泪,出去开门,我随后跟出来一看,大吃一惊——

    门口站着卖皮带的姑娘。

                                                             ——2015年7月1日:在《沂南通讯》“月末”副刊上发表。

                                                                                 

                                                                                                 ——(2015、4、14)

 

第三十三篇:

久违笑容
       总务处老江昨天突然向校长提出要代课,理由很简单,想上课,一个高级教师,在后勤,干那些零七碎八的活,没多大意思,总觉得心里空捞捞的。校长只好在领导班子会上,提出这件事让大家讨论讨论。
      教导主任不屑地说:“快六十的人,在后勤郎当着干两年退休算了,上啥课?”
      “他是不是想当先进挣荣誉、挣量化分和奖金?”工会主席翻了翻眼皮。
      “不可能,他高级教师早晋上了,这些都不是问题。”副校长盯着总务主任问,“是不是和你们闹矛盾来?”
      “绝对没有,他工作认真,忠厚老实,和蔼可亲,和我们相处融洽,从没隔阂。”总务主任扶了扶宽边眼镜,“脸都没红过,真的!”
      “这就奇了怪,哎——是不是你和小李都有课,他觉得空虚,想充实充实生活?或者,他觉得不平衡?”团书记瞅着兼任班主任又带着数学课的总务主任,提出自己大胆的想法。
      “他是不是觉得高级教师在后勤,有点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政教主任直了直腰杆,最后一个发表自己的高见。
       大家各执一词,最后,校长拍板,叫教导主任随便给老江安排一门无关紧要的课。教导主任为难地表示,他原来是语文教研组长,骨干教师,可是现在语文学科不缺人,其他主科也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副科只有七年级一门校本课程《皎洁文集》,一个语文老师兼着,课程表虽然安排上,可一般上语文。
      “让他上吧,听说,这本教材还是他编辑的,轻车熟路,正合适。”校长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说,“不过,后勤那一大摊子,才三个人,让他继续留在那儿,能者多劳嘛。”

      老江接了《皎洁文集》这门科后,整天乐滋滋地除了干好后勤的任务,就埋头备课、上课、批改作业、辅导学生,忙得不亦乐乎。他在周末教职工大会上,当听到教导主任总结表扬本周教师教学情况时,几次有他的名字,久违笑容现在脸上,甜在心里。
 

第三十四篇:

傻二哥
        省城乡环卫一体化检查团在市县镇各级领导陪同下,来到城乡环卫一体化试点村吴家铺检查验收,村书记慌忙迎进办公室,递茶倒水,忙得不可开交。省委领导叫他别忙,先把户口册拿出来。
       村书记递上户口册,他扫了一眼,随便指了几户,说,先到这几家看看,回来再喝水。
       检查团一行来到这几家屋内屋外看了一遍,很满意,最后来到剩下的一家大门口。
       “不对,我们应该去169号那家,这怎么是162号?”省领导瞅着门牌,疑惑不解地问村书记。
       “那家人走亲戚,不在家,所以我,我就、、、、、、”村书记胆怯地看着省领导,语无伦次。
       “没啥,不在家,我们再回来也不迟,走!”省领导竟自向前大步走去。
       “那家是光棍傻二哥,神经病!”村书记低声战战兢兢地对镇领导说。
       “你早干啥来?!”镇领导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小心翼翼向县领导汇报了这一突发事件。
       县领导慌慌张张又告诉了市领导,市领导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省领导道出实情。省领导一听,虎着脸,斩钉截铁地喊道:“就是老虎,我也去!”
       市领导忧心忡忡地瞅着慌作一团的县镇领导和村书记,狠狠地低声说:“这次不仅我们市的城乡环卫一体化验收算泡汤了,就连我们的乌纱帽也难保住!”
       当他们追上省领导,推开傻二哥家门的时候,他们大吃一惊,整个院子干干净净,别说垃圾、柴垛、盆盆罐罐,就连一棵树、一棵草也没有,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傻二哥着一身整洁的旧军装,热情地说着“欢迎首长们检查”,恭恭敬敬地把大家迎进堂屋。
        屋内东西不多,摆放有序,一尘不染。
       “你是退伍军人?” 省领导看着傻二哥,微微一笑。
       “是,首长!”傻二哥立正站好。
       市县镇村领导提心吊胆地跟在省委领导屁股后面,在屋里转了一圈来到院子。省委领导边往外走,边微笑着说:“不错不错!”。后边的市县镇村领导擦了擦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时,傻二哥跑到大家前边,敞开大门,站在一边,等检查团一行来到跟前,他一本正经地“啪”行了个军礼:“敬礼!”
        省委领导向他挥了挥手,亲切地说:“再见!”后边的领导也随声附和:“再见!”
       “他靠什么生活?” 临开车走的时候,省委领导指着傻二哥随口问村长。
       村长不假思索地回答:“乞讨!”

                                                           第三十五篇:

门牌“21”号

       门牌“21”号,是大队办公室。在村西头。我们村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天天晚上在这里排练节目。
        一天晚上,我和小伙伴有根,还有发财跑到“21”号院子时,屋门口早已堆满了人,有大人,也有小孩,别说进不去,就是眼睛也别想看进去。我们只好到了窗户跟前,隔着窗棂往里瞅,好不容易看到了里边的人,但不是演戏的,而是看戏的和伴奏的。演戏的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有时能从缝隙里看到一点影子却很快就闪过去了。

     “走,挤到屋里去看!”有根带头从屋门口人群里往里挤。在人们的骂声、呵斥声中,有根和发财拼命挤进屋里。我也不甘示弱,立起膀子,用上吃奶力气,向里硬挤。

     “挤什么?给我滚出来——!”一声炸雷般的吼叫在头顶上响过后,我就被人拽起胳膊,被人像提留小鸡一样提溜到院子里,扔到地上,接着我屁股就挨了一脚。。

     “你凭什么打人?一个大人欺负个小孩,算什么本事?”有根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屋里挤出来。

     “怎么回事?”在宣传队当指导的爸爸也被发财拽着胳膊,从屋里挤出来。

     “这些小孩捣乱!”那人看了爸爸一眼。

     “晨阳快告诉你爸,他是怎么打你的!”有根把我扶起来,发财用力拍打着我身上的泥土。

     “什么?.


                                                             第三十六篇:

托福(小小说)

  “他婶,您儿子一家回家过年来啦?”刘大娘站在江婶家门口,见江婶儿子一家三口从小轿车上下来,笑嘻嘻地凑到江婶跟前。

  “是啊,”江婶上前,高兴地抱起小孙子,边亲着孙子那胖嘟嘟的脸蛋,边回来继续和刘大娘唠嗑,“水饺早包好了,就等他们呢。”

  “大娘好?”江婶的儿子、儿媳和刘大娘热情地打招呼。

  “好好!你们来了,你爸妈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盼来了!你不知道,提前一个月,他们老两口就给你们准备吃的、住的、穿的、用的。特别是,买新床、新床垫,打扫卫生,粉刷墙壁,把你们住的房子拾掇得宾馆似的!”脸上堆满笑的刘大娘嘴里唾沫星子飞溅,眼睛滴流骨碌乱转,不住地打量他们空空的手。

   “妈,我们从江苏来,不方便买东西,也不知道您缺啥,就给您和爸准备了两个红包。”儿媳变戏法似的把一个红包递给江婶,又把芊芊玉手捏着的另一个红包,夸张地举了举,瞅了刘大娘一眼,“大娘,屋里坐坐吧?”。还没等刘大娘吱声,她就腰肢一扭,风摆杨柳拉着两手空空的丈夫:“爸在屋里,我们给送去!”

      “这孩子送啥红包呢,自家老的,哪有那么多礼数!”江婶把红包在刘大娘眼前晃着,埋怨孩子把自己父母当外人。

    “他婶,俺瞅瞅,多少钱,借给俺花花?”刘大娘真不知好歹,哈哈笑着,一把抢过红包。

“百儿八十的,俺还真不稀罕!”刘大娘瞟了一眼红包,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啊呀,五百元呢!孩子真孝顺、真大方,有派头,像老板样子!”刘大娘把红包敞开一看,觊觎的目光闪烁着,嘴里唏嘘不已。接着又唉声叹气地大发牢骚,“俺那几个孩子倒好,老大送了五斤猪肉,老二给了二十斤面,老三拿了五十个鸡蛋,都觉得了不得了,哼!”

     “你就知足吧,他们都在家种地,挣不了几个钱,可常回家看看,也不时送这送那的,知冷知热的,多体贴人,俺那孩子倒好,常年在外,一年到头才见一次面,比见国家主席都难,唉!”江婶不住亲着孙子的脸蛋,若有所失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别说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再说了,孩子多少给点就不错了,别指望给你个大牛大马,金山银山!你说是不是他婶子?”刘大娘把钱装好,递给江婶,言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是呀,是呀!你这么一说道,俺心里敞亮多了!”江婶把红包装进兜里,一抬头,“哎,这浑老头子,怎么不下水饺,跑出来干啥,不知道宝贝孙子饿了吗?”

       “他叔,托福了,看把你老家伙乐的,下巴颏都掉了!”刘大娘见江叔一手攥着红包,一手倒背着,脸上挂着不可捉摸的深情,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从屋里出来,忙上前半开玩笑地搭讪道。

       江叔满腹心事,很看不起似的斜了她一眼,脸上毫无表情,嘴上也没接她的话茬。只是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孙子压岁钱:1200元;给孙子买新衣服:300元;新床:1600元;新榻榻米床垫:600......

       “老头子,你这神叨叨的,咋啦,他大娘和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把俺当空气呢,不就个破红包吗,五百块钱放在俺眼里,都不骨碌,托儿子针尖这点福,胀饱地摸不着肚脐眼了!”刘大娘嘴一撇,冷冷一笑。

       “托福了,托大福了!”江叔把红包狠狠地塞到老伴手里,盯着牢骚满腹的刘大娘干笑了两声,蓦然转头,“噔噔噔”走出大门。

                                                               第三十七篇:

骂大娘

     生产队分瓜,我高兴地领着二弟早早了。几个负责分瓜的社员,已按人口把瓜一堆堆分好,每份瓜的上面都压着一张带户主姓名的纸条。我和弟弟分头找,很快找到俺家的那份,我俩迅速把瓜拾到篮子里,弟弟抱起其中一个大甜瓜,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衣袖擦了两下,迫不及待地下嘴就啃。

     “姥爷在咱家里,娘说,姥爷最喜欢吃甜瓜,这个大的,留给他吧!”我把弟弟手里留下牙印的大甜瓜夺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篮子里。我见弟弟眼含泪水,嘴巴撅得老高,满脸的委屈,我忙又在篮子里翻了半天,找了一个瘪瘪的小甜瓜递给。弟弟虽然不情愿,但脸上比刚才好看多了。

     “乖弟弟,来让哥哥尝一口,甜不甜?”我把嘴巴伸到弟弟跟前。

     弟弟吓得慌忙把瓜藏到身后。

     “一小口,就一小口!行吗?”我显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迅速地把瓜咬一小块,用小手攥着塞到我嘴里。

     “小气鬼!”我用劲嚼着嘴里的甜瓜,心里埋怨弟弟不大方。

     “哎,晨阳!给大娘个瓜吃好吗?”迎面走来准备拿瓜的本家大娘,笑盈盈地堵住我们去路,腰肢还一扭一扭的。

     你去拿瓜,偏吃俺的,真馋!我心里嘀咕着,但嘴上没说。

     没等我有所反应,她就把手伸到我挎的篮子里,翻弄着。

     我不知所措,只是眼巴巴盯着她翻转的手,唯恐她把我留给姥爷的那个大甜瓜,一把抓去。坏了,她翻来翻去,却偏偏瞅准那个大甜瓜。只见她抄起那个瓜,右手托着放在耳边,左手轻轻敲了几下,又放到鼻子上,用劲抽了几下,脸笑成了一朵花:“嗯,好了,就这个吧!”然后,把瓜托在手里,屁股一扭,转身就走。

      “大娘,大娘——这是给俺姥爷留得,俺姥爷今上午才来。您再捡个别的好不好?”我追上去,放下篮子,死皮赖脸地要夺大娘手里的瓜。

      “你这孩子,小气,姥爷吃,大娘吃,不是一样吗?”大娘脸一拉耷,不高兴地抱着瓜,抬腿就走。不小心,把我放在地上的篮子绊了个底朝天,篮子里的瓜滴流骨碌滚出来,还有两个瓜被大娘的“三寸金莲”踩了个稀巴烂。
     
 我一看火了,边哭边骂,瓜也不要了,疯了似的,哭着一口气跑回家。过了好一会儿,弟弟才把烂七八糟的瓜,歪歪拽拽挎回家,把篮子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妈呀,累死俺了!”

      妈妈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泪人似的,心疼得慌忙问我出了事。哭着没搭腔,弟弟气喘吁吁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妈妈。妈妈一听生气了:“你这么大了,不懂事。别说你大娘,就是别人要个瓜吃,也不能连哭带骂,太不像话了,你丢不丢人!”

      在妈妈的训斥和姥爷的劝说下,我慢慢地止住了眼泪,可里却不服气,觉得自己没错。

      当天下午,大娘就到我家“告状”,说我不给瓜吃不说,反而破口大骂,老师家的孩子,太没教养了。妈妈觉得很不好意思,满脸堆笑,一个劲地赔不是。最后,大娘把妈妈送给她的一小包花生米揣在怀里,笑嘻嘻地把纤细的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俺跟这孩子开个玩笑,没想到竟当真。他婶子你不知道,他叫着俺的名字骂,俺还不大生气,他偏偏叫着俺姐的名字,骂个不停。这不,俺一回家,脚没沾地,俺姐找上门来,说俺怎么把晨阳这小子惹毛,把她也骂了,她说死活要找晨阳把这事掰扯掰扯!”

      原来,大娘和她姐都嫁在俺村,她姊妹俩名字后边的字,一个是“芬”,一个是“芳”,我分不清骂了半天,却骂了大娘她姐,我躲在里间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姥爷好歹把大娘送走,我刚忐忑不安地露出头。不料,大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我们抬头一看,只见大娘她姐一手叉腰,一手拿一根木棍,怒气冲天:“晨阳你这个混小子,你给俺出来——”

 

                                                                      第三十八篇:

捉迷藏

    “爸爸,我藏好了,快来找吧!”我和儿子在家捉迷藏,儿子藏好后,大声喊道。

     “傻儿子,你跑不了。”我嘴里嘀咕着,笑着顺他喊叫的声音,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儿子。

     接着,我藏,等他把眼闭好后,我迅速躲到东边厨房。

  儿子寻找的路线,一般是:厕所——堂屋——厨房。因为前几次,我先藏在厕所里,被他找到的,这次来个“大转移”,让他扑个空。

     “爸爸藏好了吗?”儿子大声问道。

      爸爸再傻,也不会干出像儿子做得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来。我忍住笑,不吭声。

      听到没动静,儿子开始行动。

      我从厨房窗户棂缝里,偷偷看见儿子胸有成竹地先找西边的厕所,见没人,退出来,莫名其妙地晃着小脑袋瓜,四下看看,然后直奔堂屋。

     下一站,儿子就会找到这里,怎么办?不能等着输,何不、、、、、、于是,趁儿子在屋里,我“嗖”的一下,窜出厨房

      首次捉迷藏结果是,儿子没找到我,输了。可儿子始终闹不明白,爸爸我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爸爸,爸爸,藏好了吗?”第二轮捉迷藏,儿子约莫我藏好后,一遍一遍地大喊起来。

     老一套,想哄老爸现身,小皮球——没门,不管他怎么喊叫,我躲在东边厨房里,愣是不吱声。一袋烟功夫,儿子不喊了,我知道,他开始行动。我从厨房窗户棂缝里,静静地观察儿子的一举一动。

     儿子照例从西边厕所开始,小家伙伸进脑袋瞅瞅,没人,接着径直进堂屋。下一步,儿子肯定就到厨房来找,我忙故伎重演,趁他在屋里没注意,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西边厕所,躲起来。然后,捏着鼻子,忍受臭气,从墙缝里,观察儿子举动。

  不一会,儿子扫兴地从堂屋里慢腾腾出来,四下望望,然后,紧走几步,一头钻进厨房。转眼又无精打采地出来,在天井里打转转。

     瞅着儿子无计可施的样子,我高兴地几乎笑出声来。不过,我高兴有点早,我发现情况有变。只见儿子,突然迅速跑到屋里,抱出一个小马扎,放在天井当中间,一屁股坐下,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脚上的鞋子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脚指头在调皮动来动去。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打算找下去。唉,小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正琢磨着,儿子冷不丁又跑到屋里,拿出一个大苹果,重新坐在马扎上,面朝厕所,“咔哧”一口,大苹果出现一个大月牙。

     这小子,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他在外边吃苹果,让我在厕所里闻臭气,我真恨不得出去扇他一耳刮子!

     这捉迷藏,还是我赢了,可我觉得“赢”得很狼狈,很蹊跷

  第三轮开始了,由我先找。

   “出来,我找到你了!”我自信地说着,一把打开大衣橱右侧门,得意地把橱里挂着的衣服两边一推,嗯,咋没人?接着,我又把衣橱左侧门和中门全部敞开,把里面的衣服翻了一下,也没见儿子。我纳闷了:和儿子捉迷藏,儿子藏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儿。

     对了,还有一处。我急忙走出卧室,穿过堂屋,奔到厨房,把墙旮旯里的柴禾一拨拉,也没有。藏哪儿?我挠着头皮:厕所,他从来不去藏,嫌臭。床底,还是床上?对,再去看看堂屋里的床上床下,刚才还真没瞅那里。

     进堂屋后,把床上床下翻了个遍,也没见人。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往找他,不出两个地方,就搞定了,这次......

     难道,他出其不意,藏到厕所里去了,好小子,也会来这一套耍老子,哼!我蹬蹬蹬来到厕所门口,捏着鼻子,伸长脖子,嘴里喊着“你跑不了”,往里一瞧,空无一人。

     这时,我脑子里一点招也没了只好按照儿子以往找我的路线,机械地重新开始搜索。厕所,没有;堂屋,没人;卧室里,大衣橱甭看了,刚才查的最仔细,绝对没问题,其它地方,认真找一遍,没影;厨房,只见锅灶和柴禾。

      我只好认输,喊儿子出来。

      我的话音未落,儿子竟笑盈盈地从堂屋里大大方方走出来......

第三十九篇:

干净媳妇埋汰婆(小小说)

  

儿子一家三口刚停车,门口的强叔和强婶忙笑嘻嘻迎上前。

  “俺的宝贝孙子,奶奶可想你了!”刚下车的小孙子凯凯被强婶一把抱在怀里,亲得不得了。

 “妈,您歇着吧,我来抱!”儿媳妇忙接过孩子,上下打量着婆婆,微微一笑。

  “妈,您洗手了吗?衣服换了吗?”儿子瞅了媳妇一眼,低声质问强婶。

  “你看,你看,俺只顾高兴,把这茬忘了!”强婶讪笑着抽身进屋洗手换衣服。

  站在一边的强叔瞧瞧自己的手和衣服,看着儿子一家走进家门,手足无措。

  收拾利索的强婶刚要接过孙子,不料儿媳淡淡一笑:“凯凯饿了!”

  “妈,你准备好饭了吗,我们饿坏了!”儿子伸手挡住强婶要抱孩子的胳膊。

  “俺和你爸早包好水饺,鸡肉也炖出来了!就等你们!”

  “水饺啥馅的?”儿媳瞅着排得整齐的小辫水饺,朱唇微启。

  “猪肉、大白菜,你们最喜欢的!”满脸讨好的笑。

  “凯凯这两天身体不大舒服,医生让少吃猪肉和鸡肉!”儿媳用眼角余光冷冷地瞥了丈夫和婆婆强婶一眼。

  “那你说做啥,尽管让妈做!”丈夫殷勤地接过孩子,叫媳妇下指示。

     “简单点吧,一盘土豆丝、一盘藕片、一盘豆腐皮、一盘鸡蛋,主食馒头和小米稀饭。”媳妇翘着红红的薄嘴唇,高挑着长长的眉毛,捏着凝脂般的兰花指,数算着。

  “好!”强婶麻利答应着,把刚换上的新衣服换下,一头钻进厨房忙活起来,强叔知趣地跑来打下手,儿媳一手叉腰,挺着胸脯,像个领导,在一边指手画脚。

     “妈,菜刀、菜板刷好了吗?生食和熟食的板、刀要分开,否则不卫生!”“菜要洗干净,多洗几遍!”“锅碗盘洗净了吗?哎,对,先用洗洁精,再用清水冲刷几次!爸,您这么大年纪了,又是退休干部,本不该让您老人家侍候我们,可我这芊芊玉手怎能干粗活,手指变粗,难看不说,主要我还要教您孙子学钢琴、学书法、绘画。”、、、、、、

     在儿媳严厉监督和亲自指导下,强婶、强叔像机器人似的把这些准备工作一一做到位,接着炒菜。儿媳不知觉得烟味太浓,还是感到安排差不多了,嘱咐几句后,泛着亮光的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手指轻掩小嘴,细腰一摆,杨柳拂风似的飘出厨房,留下满地脂粉气。

     四个菜和热馒头很快端上饭桌,强叔叫强婶把鸡肉盛上一碗,又顺便从冰箱里端出一盘咸花生和几瓶啤酒,一年不见,很想和儿子喝上一杯。

      “洗手去!”儿媳见凯凯不洗手,要吃饭,忙喊了一声。

      强叔见儿媳脸上晴转多云,忙抱凯凯洗手。

      “别用洗脸盆和毛巾,爸爸您用水舀给他洗或者浇着让他洗!”儿媳跟出来嘱咐。

     “这花生在冰箱里放久了,有细菌!”儿媳见凯凯又用手拿盘里的花生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再洗手去!”。

      强叔又屁颠屁颠地抱凯凯洗手,回来刚坐好,凯凯又调皮地抠了一下耳朵,再次遭到他妈妈的严厉训斥。

      涨红了脸的强叔只好又抱凯凯洗手。

      “土豆丝太生了,有毒!”“藕片太厚了,口感差!”“豆腐皮炒时间长了,没有营养!”“鸡蛋糊了,有致癌因素!”强叔和凯凯还没进屋,又听到儿媳不满声音迭起。

    “妈,你真是,连个青菜也炒不好,纯粹不叫我们吃,想孙子这个想法!什么也做不好,又脏又埋汰,以后,别打电话叫我们回来了!”围着妻子团团转的丈夫,毫不留情地对强婶连珠炮似的数落起来。

      “啪!”强婶狠狠地把饭勺一摔,吼道:“伺候不了,老娘还不伺候了呢!”说着气呼呼出了大门。

      “是可忍孰不可忍!”强叔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愤愤地跟出去。

他是您儿子?”那人磕巴着瞅着爸爸,嘿嘿一笑,一把抱起我,钻进屋里.

第四十篇:替父还账

  “回自己家,还捎这么多东西!”山大婶见儿子从车上提溜下大包小包的东西,疑惑不解,直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不是孝敬您二老吗,我们做小辈的一片心意,不多!”穿着富丽堂皇的儿媳抱着女儿婷婷,笑盈盈地来到山大婶面前。

     “老头子,快,你看谁来了?” 山大婶接过孙女婷婷,受宠若惊地喊山大叔快出来迎接孩子。

    “这套衣服是给您的,那套是爸的;北京烤鸭;西湖龙井;......都是婷婷她妈给您二老从网上买的,您不知道,为了买这些东西,您这孝顺的儿媳可费尽心思了。”

       “这得花多少钱?”

    “千儿八百的,小菜一碟!”儿子瞅着惊得张大嘴巴的山大婶,财大气粗地说,“现在您儿子有钱了,看见咱那车了吗?又换了,宝马,五十多万呢!”

  “有钱也得省着花,不能穷糟蹋!”山大婶嘴里嘟哝着把孙女递给山大叔,接着到厨房刷锅做饭。儿媳跟进去帮忙。

  “爸,贷款、楼房按揭还有多少?”儿子破天荒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西湖龙井,笑容满面地双手递到山大叔布满老茧的手中。

     “楼房按揭每月一千五百元,还得十年,贷款四万七,借亲戚的还有三四万。”

     “爸,我想一下给您还上,省得把那么多利息白扔给人家,您看行吗?”

     “好是好,可你媳妇能同意吗?”山大叔凝视着胸有成竹的儿子,瞧了瞧厨房儿媳忙碌的身影,颇有疑虑。

  “没问题,您儿媳说了,反正这些钱都是为我们欠下的,我们还理所当然,您和妈辛苦大半辈子,也该享天福了,不能老让欠账像座大山一样压在您身上!”

  “既然这样,我的退休金也花不多少,我每月还给你几千,不出三年连本带息跟你算清,决不让你们花一分钱。山大叔感激地看着儿子,眼里蓄满泪水:儿子、儿媳这么懂事、这么孝顺、这么亲切,觉得更不能亏待他们。

       “老爸,您老见外了,什么钱不钱的,谁和谁,我是您儿子,我还你还不都一样吗!” 

       儿子终归是儿子,你看多体贴老人!山大叔心里一酸,夺眶而出的泪水,像菊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行,您把工资卡给我,省得您跑腿,都还清后,我再把它还给您!”

      山大叔直愣愣瞅着儿子,张大嘴巴,菊花瓣一抖动,露珠吧嗒落到嘴里,咸咸的、苦苦的。


                                                                            第四十一篇:

小仙出道

      

    五年级学生王小丫放学回来的路上,拦住本村的岳大婶,煞有介事地说她腿疼五六天了,疼痛难忍

     “你这孩子,咋知道的?”岳大婶止住脚步,怔怔瞅着稚气未脱的王小丫。

  “奶奶,我不仅知道您腿疼,而且还知道您到医院打了五六天吊瓶,但一点也不见轻!”王小丫歪着头,迅速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

  “神了,你这个孩子怎么全知道?”岳大婶非常吃惊。

  “我会算呗!”王小丫调皮地晃动了一下小小的脑瓜,自信地瞅着岳大婶笑。

  同学胡婷婷抓着她的小手,大惊小怪地咋呼:“小丫,虽然学习不好,却会这么一手,真厉害!”

  岳大婶有病乱投医,一把拽住王小丫,非让她看病不可。

  王小丫也不含糊,像模像样给岳大婶号了一下脉搏,说让她师傅何仙姑下凡来给看一下,接着,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眼,嘴里念念有词,不大一会,从她嘴里传出一个中年妇女慢条斯理的声音,说岳大婶腿无大碍,是干活累的,休息三天就好了,不用打针、吃药,但必须在家躺着,不准干活。

  “好了,奶奶!”恢复了原状的王小丫推了一把愣愣的岳大婶。

  缓过神来的岳大婶笑嘻嘻地问如何答谢她。

  王小丫让岳大婶好了后,请她吃烧烤,外加两只脆皮雪糕,说完,拉着胡婷婷笑着跑了。

  “这一手,跟谁学的?”

  “我奶奶!”

  “岳奶奶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奶奶到医院治感冒,也去打了五六天。她家种大棚,这几天黑白加班,我妈还帮她干了两天,累得腿疼,在家歇着呢!”王小丫盯着胡婷婷认真地嘱咐,“这些都是秘密,谁也不准说!”

  “好,拉钩!”

  “你师傅何仙姑怎么回事?”

  “嘻嘻,不告诉你——”

                                                                   第四十二篇:

四两白糖

     顾大嫂上小卖部买了四斤白糖,准备回家制造葡萄酒,一出小卖部,掂量着手里的白糖,心里直犯嘀咕,觉得不够斤两,回家一称,少了四两。顾大嫂怒火噌一下冲上脑门,抓起白糖,就要找小卖部老板算账。

      顾大哥拦住她,说老邻老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直接找他,多不好意思。

      “他坑我四两白糖好意思,我找他有啥不好意思?”

      “或许他一时疏忽,不是有意的呢?”

      “那也不行,我不能吃这哑巴亏!”

      “他不承认,他反咬一口,说你留下了四两白糖呢?”

      “那我和他赌咒,天地作证,人不能昧着良心做事!”

      “不就是四两白糖吗,至于撕破脸皮吗?”

    “不是四两白糖的事,是找个理!”顾大嫂提溜白糖怒气冲冲走出门说,“少了四两白糖,制造葡萄酒真不够,我非找他不可!”

     看顾大嫂走出门,以她的火爆脾气,准和小卖部老板大闹一场的,顾大哥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不行,我不能让她和人家打仗!”顾大哥想到这里,快步跑出门

     顾大哥刚跑出门,就见顾大嫂提溜着白糖来了

     “和人家打了仗,还乐!”顾大哥瞅着顾大嫂笑嘻嘻的面孔,疑惑不解。

     “打什么仗?你知道个屁!”顾大嫂像凯旋归来的斗士,把白糖递给顾大哥,“回家称称!”

      顾大哥一称,高兴地叫道:“哇,五斤,足足多了一斤四两,老婆你是怎么弄的?”

      “我和老板说,白糖不够,您称称!他乖乖地在原来白糖包里添足了五斤,给了我。”

      “老婆,高!”

      “高个屁,我说制造葡萄酒不够,再加一斤,我又给了他一斤的钱!”

                                             ——在2015年12月25日《沂南通讯》“月末”副刊上发表


                                                    第四十三篇:牵手幸福

      杜伟和妻子在一个工厂上班,来回上下班俩人徒步牵手在路上,有说有笑,快乐无比,有时,趁路上没人,俩人还可以偷偷拥抱一下,亲昵地吻一个,嘴里像喝了蜜,香喷喷的,一直甜到心里。

      第二年,他们买了一辆自行车,他们不再步行上班。杜伟骑着车,妻子坐在后座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热乎乎的胸脯贴在身上,软绵绵的话语飘在耳边,他感到特温暖、特舒服,像喝了一杯美酒,一直醉到心里。
      第三年,他们换了一辆摩托车,他们不再骑自行车上班。路太近,杜伟觉得和妻子话还没说够,妻子的胸脯还没温暖他的脊梁,目的地就到了,他感到有些失落、有些沮丧,像是一顿美餐,只尝了几样小菜,美味佳肴还没上,他们就被人叫走了。
      第四年,鸟枪换炮,他们买上了小轿车,他们不再骑摩托上班。杜伟开车,扬眉吐气;妻子坐在副驾驶座上,那是一个爽,不过,车太快,一路无话,一眨眼就到了,像是一出好戏,刚刚揭开序幕就结束了。
      第五年,他们把小轿车卖了,开始骑摩托车上班。尽管路太近,夫妻话还没说够,可他们感到很满意。
      第六年,他们摩托车不骑了,开始骑自行车上班。还是杜伟骑着车,妻子坐在后边,双手抱着他的后背。身体热乎乎的,话语软绵绵的,他们感到很温暖。
      第七年,他们自行车也不骑了,开始步行上班。来回上下班,俩人又徒步牵手在路上,有说有笑,快乐无比,有时,趁路上没人,俩人又悄悄拥抱一下,亲昵地吻一个,他们感到很幸福。

 

                                                            第四十四篇:

过小年,看大戏


      圈里逢小年山会那天,我们几个小伙伴,一溜小跑来到集上。我们东一头西一头的乱窜,到处找唱大戏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集市南边人多地方,瞧见戏班子。

      圈里是一个小集市,离我村只有三里路。平时,逢集,没有多少买卖东西的,可一年一度的小年山会,赶集的人却出奇的多,十里八乡的人都奔过来,人山人海,比任何时候都热闹。买卖东西的多,赶闲集的也多。人多的另一个原因,主要是来看演大戏的,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演戏人,脸上化妆,身着五颜六色古装,有的手里还拿着锣鼓家什。他们在集市上,边串街走巷边表演,赶集的人自觉退到两边看。唯有戏迷们,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着看。演的什么内容,我们孩子一点也不懂。会看的看门道,那是大人的事,我们是凑热闹的。

      忽然,我发现一个女演员举手投足好眼熟,尖细的假嗓唱腔,也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阿姨。于是,我就特别注意她。我忙挤到她身边,左看了右看,上瞅了下瞅。由于她着戏装,脸上又花里胡哨,跟踪观察了半天,始终辨认不出,她是那家亲戚,还是熟人。

      好奇心促使我撇开伙伴,着迷似的独自膘在这阿姨身边,目不转睛瞅着她的一笑一颦,陶醉了。

      伙伴好不容易找到我,见我粘在那女演员身边寸步不离,铁蛋气呼呼地把我硬拽到一边,喝问道:你干吗,怎么老在那女的屁股后面打转转?你来看戏,还是相媳妇?

     “想媳妇,想疯了吧!石头擦了一把汗,也凑上来 。

     “————不知道,我们围着集市转了好几圈,腿都差点跑断了,俺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抢走了,要是那样,俺几个回去怎么向您娘交代!铁蛋气喘吁吁,脸涨得通红。

     “是啊,看大识字班,也不能撇下俺呢。一个小伙伴狠狠地擦了一把鼻涕。

     “屁都不放一个!瘦瘦的小伙伴,轻易不发言,说出句就噎人。

      听了伙伴们一席声讨,脸红得像块大红布,羞得缩在大家身后,大气都不敢喘,像老鼠见了猫,还不止一只。

      接下来,我紧紧地贴在他们身后,他们到那,我就跟到那,再也不敢擅自行动,但那女演员熟悉的身影,婆娑的舞姿,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赶集、看戏,即使肚子咕咕叫,也都不感到饿。直到太阳落山,集上的人也没有几个,戏,也到此结束,演戏的人开始卸妆,我们几个又不甘心地凑上来。

      机会终于来了,我迫不及待钻进人群,用期待目光迅速找那使我牵肠挂肚的女演员。

      她正在从容不迫地卸着身上戏装。目不转睛瞅着,生怕她在我面前消失。

      她卸完妆,洗了脸,我一看,傻了。我接着猛得回过神来,迅速挤出人群,再次撇开伙伴,撒腿就跑。

      伙伴见我不打招呼,又离队逃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莫名其妙跟在我后面穷追不舍

      铁蛋边追边喊:晨阳你跑啥,犯了哪门子神经,谁还吃了你不成?

      我也不理他们,一口气跑回村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喘上气来,脸憋得像红苹果。

      伙伴追上来,个个喘着粗气,把我围了一圈,担心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那演戏的女子,是我爸扮演的。

      伙伴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

   

                                                      第四十五篇:

送鸡蛋

  “你看,二狗媳妇对婆婆多孝顺,鸡蛋又送过去了!”顺子嫂瞅着二狗媳妇的背影走进婆婆家,转脸对磕着瓜子走出门的大发婶子羡慕地说,“现在,这样的儿媳可不多了,可惜咱倒了八辈子的霉,没摊上,唉!”。

   “屁,自己舍不得吃,都拿到集上卖了,还送给她婆婆,谁信呢?哼!”大发媳妇“噗”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到地上,接着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

     “她从俺身边刚过去的,俺看得真真的,十几个呢。嗯,别把人家想得都那么坏,信不信由你!”顺子嫂把头一扭,眼皮一呱嗒,不再理会大发婶子。

     “快看,她出来了,不信你问问她,省得你老说俺嚼舌头!”顺子嫂拽了一把大发婶子。

  “给你婆婆送鸡蛋来?”大发婶子眉毛一扬,皮笑肉不笑,用手指轻轻掀起二狗媳妇挎着竹篮里的盖布,惊讶地几乎跳起来,“呀,你怎么又挎回来了!”

     “他奶奶吃不了,硬是叫俺捎回来!不过,这不是......”二狗媳妇尴尬笑了一下,话没说完,就扭身匆匆离开她们,拐进家门。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说的孝顺,送去了十个鸡蛋,又拿回了三十多个。假冒行善,虚情假意,呸!”大发婶子狠狠地把一口掺杂着瓜子皮的浓痰淬到地上,气得直跺脚。

      “这,这......”顺子嫂脸红脖子粗,“算了,俺不和你胡扯了,儿媳妇叫俺回家给孙子洗衣服!”

      “她婶子家来坐坐!”从家里出来的二狗老娘,见大发婶子独站街头,忙热情打招呼。

      “你儿媳送来的鸡蛋,你怎么让她都捎回去了?”

    “这孩子,三天两头往这送,我一个老婆子也吃不了多少,以前的都变味了,她怕我吃坏肚子,留下新的,把那些不新鲜的捎回去了。”

      “噢,俺回家做饭去,儿媳还等着上班呢!”大发婶子讪讪地嘀咕着抽身跑回了家。

第四十六篇:怪病

       贾大爷前天得了一个怪病: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目光呆滞,酷似植物人。这可吓坏了贾大娘,她忙和贾大爷上县医院,给贾大爷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先抽血化验,尿检取样,再量血压血脂,后X光胸透,做心电图,作B超、CT。反正,该查的都查了,不该查的也查了。一圈下来,愣是啥病没有,一切正常。

      回家以后,贾大爷还是那个样子,贾大娘担心县医院查不准,忙又和他来到市医院检查,折腾半天,结果贾大爷身体还无异常。

      望着愁眉苦脸的贾大娘,贾大爷的弟弟说,看样子像神经病,干脆上神经医院查查。于是,他便和贾大娘又陪着贾大爷到当地著名神经医院检查,结果贾大爷神经很正常。

     听着贾大娘唉声叹气,贾大爷的妹妹提议,贾大爷可能不是实病,是虚病,应该找一个下神的老太太看看。

    贾大娘毫不怠慢,当天晚上,请来了本村的神婆“刘半仙”,她进屋几分钟后,煞有介事看了贾大爷一眼,她开始点烟,打哈欠,擦脸。过了一会,她闭着眼睛,开始唱起来,最后拿腔拿调地说,贾大爷鬼魂附身,应该如何如何去做。唱什么贾大娘几乎没听明白,但说的话听得格外认真。贾大娘按照刘半仙说得话去做了,可仍然不见好转。

       贾大娘看见贾大爷日渐消瘦,奄奄一息,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在邻居建议下,又请来一个著名心理医生。那医生听完贾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唠叨完后,问她,贾大爷犯病前几天,有什么异常。贾大娘想了半天,说,没啥特别的,就是半夜起来解手时,时常盯着墙上的挂钟,唉声叹气。

      “大约是几点几分?你好好想想。”

     “一般在晚上一点二十至四十这个时候。”贾大娘皱着眉头,很坚定地说,“是一点二十四分,或者是一点四十二分,因为,老头子这个时候总是嘀咕‘妈的,怎么又是二十四,怎么又是四十二’。不怕您笑话,老头子边解手边数着数字,当数到恰巧是24或者是42时,他就会重复那句话,显得很悲伤!”

      “快叫你在外地上班的儿子、儿媳回来吧!”

      “老头子是不是没救了?医生你可得救救他呀!”贾大娘眼泪汪汪,就差下跪了。

     “你儿子回来,或许有救,到时候,我再过来。”

      第二天,儿子接到贾大娘打来“父亲病危”的电话,立即带着妻子和女儿,乘飞机回家。

      弥留之际的父亲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两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儿子、儿妻、孙女跪在父亲床前,悲痛欲绝。

      “老头子,你睁开眼看看吧,儿子一家都回来了!”

     这时,贾大娘把瘦骨嶙峋的贾大爷上身扶起来,贾大爷突然睁开眼,用干巴巴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儿媳,然后有气无力地伸出两个手指。

      正当大家莫名其妙,那个心理医生接到电话,正巧赶来。心理医生幡然大悟,摇了摇头说:“从24和42两对数字,原来我认为,他只是想念儿子,不料他竟然想要一个孙子,现在你们这种情况,国家允许生二胎,可听你母亲说,你们死活不要,老爷子这是以死相逼,要你们生二胎呀!”

       “爸爸,我们生,我们给您生一个大胖孙子!”儿子、儿媳泪眼婆娑。

       “老婆子,拿饭来,我饿了!”

      (小说《怪病》刊登在2016年5月27日《沂南通讯》“阳都文学”上。)

第四十七篇:天河夕阳红(小说)

“我说,你表妹也真是,孩子小小的破痔疮手术,从沂水跑一百多里来咱沂南乡镇做,沂水市级医院、县级医院,什么医院没有,舍近求远,至于吗?”我瞅着妻子舅家表妹和她长痔疮的儿子在院子溜达的空儿,向妻子提出抱怨和疑惑。

“她还不是冲着‘大庄高家痔疮专科医院’,慕名而来吗?她说,前几年,她村的一个痔疮患者来这院动过手术,术后没有复发,好得不得了!大医院也没它专业。”妻子边打扫卫生边道出原委,“时间不早,别啰嗦了,咱们快陪她们去医院吧!”

“表姐夫,其实俺,俺还有一个事,想麻烦您操操心,昨晚一直没好意思跟您和表姐说。”在出租车上,表妹不断打量着儿子,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帮上忙的,没啥!”我看了妻子一眼,一口答应。

“你闭嘴,你再多嘴,我就回家!”表妹的儿子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狼眉竖眼,狠狠地瞪着他妈妈。

看着一个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孩子,毫无教养,对自己母亲竟如此蛮横无理,我恨不得想上去踹他两脚。

“不说了,不说了,这孩子……”表妹瞥了我和妻子一眼,尴尬地讪笑着,不再言语。

很快到了“大庄高家痔疮专科医院”,让出租车回去后,我们直接进了医院门诊。

医生对表妹的儿子进行检查后,让我们上他们医院专车,送我们到新院动手术。

路上,陪送的医生高大夫听说我表妹是从沂水来的,很感动,于是,他又讲了一些新院的情况和先进设施,保证手术非常顺利。

“哎,您说的是不是‘沂南天河康复医院’?”我忙插了一句。

“是呀。”

“噢,对,那里是有一个痔疮专科门诊,原来就是您们的新院门诊。”我说,“‘天河康复医院’我们县作协组织我们采风去过两次,那里确实了不起!”

“啊,您是大作家,失敬失敬!”高大夫显出惊喜和佩服。

“什么大作家,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是跟着去学习的。”

“我们天河康复医院2005年建的,经过十年打拼,现在已经成为国内规模较大的专业治疗小儿脑瘫、自闭症、成人偏瘫、截肢、脊髓神经损伤和脑外伤后遗症等症状的二级专科康复医院,你们可得给我们好好宣传宣传!”高大夫用娴熟的专业术语向我们介绍。

“没得说,你们医院以‘民生’事业为宗旨,大爱社会,我由衷佩服。医院对106名小儿脑瘫患者,除了国家报销65%,全部免费治疗,还对特殊孩子免费‘特教’;医院在建设天河老年公寓基础上,还筹建了沂蒙老功臣休养所。这两点我特感动!”

“这个沂蒙老功臣休养所是经过市老龄委批准设立的,医院安排专职医疗和护理人员,为老功臣定期进行全面体检,24小时全程跟踪服务。”一说起他们医院,高大夫显得特别兴奋。

“是呀,第二次我们去采风,分了四个小组分头采访,我和另外两个同志专门去采访老功臣休养所。那里环境优雅宜人,配套设施齐全,膳食营养科学,服务细致入微,真是一个颐养天年的乐园。”此时此刻,我好像不是陪病人来看病,而是以采访者身份向别人炫耀采访结果。

“老师就是老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高大夫说,“来休养的老功臣有十六名,国家每人只补助很少的钱,其他的,医院全部免费。战争年代,他们付出那么多,现在应该叫他们好好享受享受!”

“大夫,来休养的老功臣都是啥情况的?都是哪里的人?”半天没吱声的表妹,瞥了儿子一眼,突然伸过头,懵懵懂懂地问了一句。

“一般都是过去抗战老兵,现在农村居住,儿女照料不周,生活、医疗不优越的;有沂南的、莒南……”医生看着表妹答道。

“高大夫,到了!”司机一句话提醒大家,高大夫忙领着我们进了医院,来到痔疮专科门诊,和里边的医生交代了一下,就叫我们准备一下,马上给表妹的儿子动手术。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当表妹的儿子被送到病房时,他笑嘻嘻的,像没事人一样。可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有些疼痛,显得焦躁不安,看样子,又要对表妹发脾气。我忙坐在他身边,说给他讲个战斗故事。他笑着点了点头。

19487月的一个晚上,我军在睢杞战役,攻歼榆厢铺守敌战斗中,我部队受阻,一时攻不下。我军忙组成一个突击连,先拿下入口的碉堡。开始五名爆破手相继中弹牺牲,第六个冲上去的爆破手,是一个高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只见他抱着20公斤的炸药包,在战友掩护下,冒着敌人枪林弹雨,爬向敌人碉堡。第一个碉堡被炸掉后,这个战士负了伤,可他不顾自己的伤痛,咬紧牙关,再次炸掉第二个碉堡,为大部队冲锋扫清了障碍。于是,我军长驱直入,一举歼灭这股国民党残匪。

故事讲完了,不知是故事里的战士感动了他,还是手术后的伤痛,还是其他原因,只见这孩子两眼紧闭,两行热泪在脸颊上簌簌滚落。

见孩子稳定下来,表妹让我们先回家,她自己陪着儿子,在医院住几天。

我和妻子临走时告诉表妹,到出院时,我们再来接她们。

出院那天早晨,我们雇了一辆出租车来接她们。

表妹的儿子已经恢复身体,他非拉着我到老功臣休养所看看那些老英雄不可。我只好和医院领导请示,医院领导竟然热情地领着我们一块进了老功臣休养所。

当我们来到一个叫朱有勤的老英雄屋里时,我指着两鬓苍苍的老英雄,对表妹的儿子说:“这就是那天,我讲的故事中那位赫赫有名的‘爆破英雄’朱有勤老人。”

1952年,他复员回家,没人知道他是大英雄,默默无闻地生活了30多年,直到1985年,才到部队得到证实。”医院领导感慨地说。

这时,表妹的儿子,忽然拉着我的手,羞答答地说:“舅,那天,我听了您讲的故事,使我又想起姥爷给我讲得他多次带伤作战的故事,他们带伤继续跟敌人打,我动手术这点疼痛又算得什么呢?”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妈妈,接着动情地说:“妈妈曾和我商量,让姥爷去休养所,我是听姥爷讲故事长大的,可我离不开姥爷,一直不答应。这几天来,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太自私了,总想自己的感受,特别看了这里休养所的老人那么愉快,我想,姥爷早就应该来这里,和这些老英雄爷爷一样,享福。”

最后,他握着医院领导的手,泣不成声地问道:“叔叔,让我爷爷来休养所行吗?他也是抗战老英雄,连级干部,他常年在我们村住着,医疗、生活条件差,又没有年龄相近的老人拉呱、聊天,太受委屈了!”

医院领导急忙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表妹对我说:“那天求你的第二件事情,其实就是想让你打听一下老功臣休养所,让抗战离休的父亲来这里安度晚年,只是这孩子不同意。这次,小家伙好歹想开了,真是谢天谢地!”接着她又和医院领导把老人的情况详细地介绍了一下。

医院领导爽快答应,把相关手续拿来,他去给办,保证让老人早日来休养所安度晚年。

表妹感激万分,紧紧抓住医院领导的手,哭了!

这时,一缕春风迎面拂来,暖融融的。

                            ——发表在2016年第一期《阳都文学》上

第四十八篇:门外天使笑(小小说)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笑风生。我起身要去开门,被妹妹挡住:“哥,慢,我先侦察一下!”说着,蹑手蹑脚来到门口,通过门上小小的猫眼,侧着脸,眯着一只眼,费力地往外瞅着,丝毫没有马上开门的意思。怪不得,我刚才来的时候,等了好一会儿,才开门。

“大白天的,怕啥?”我觉得妹妹杞人忧天,多此一举,“在咱老家,大门整天敞着,那有这么啰嗦,你们城里人也过得太小心翼翼了吧!”

“也不怪你妹妹多心,是因为上门来推销产品的、发小广告的、乞讨要钱的、骗人坑钱的,时有发生。一次,一个上门推销降血糖药的,听说你娘有糖尿病,他说这种病较严重的,不用打胰岛素,吃他祖传配置的中成药,一个疗程就好。现钱,四百元一个疗程;不支现钱,八百元一个疗程。你娘一听动了心,逼我现钱买下药,结果,吃完药,血糖没降,反而由原来的血糖8.6升到12.6。”

“浑老头子 ,还说我!一次进来个骗子,你吃人家一支烟后,硬是把墙旮旯、床底下藏得1200元私房钱,一股脑儿掏出来,给了人家,骗子拿钱走时,你还屁颠屁颠把人送出门,连说谢谢他,我说你傻不傻!”

“那么玄乎,怎么都让您摊上了!”我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又来了,真烦人!”妹妹门没开,回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 ,一脸不高兴。

“什么情况?”

“马尾穿豆腐——提不起,她们是咱沂南县界湖卫生院的三个女大夫,她们不知听谁说,咱爷和咱娘从你家搬来俺家(界湖镇南山社区)半年多了,几次上门,要给两位老人建立居民健康档案,说对老人的健康,特别是对咱娘糖尿病的治疗,有很多益处。我才不信呢,还不是为了骗钱,有病到县医院,还用得着上这小破卫生院,哼!”

“我说妹子,你嫁到界湖多年了,却对这里不很了解,特别经过这几年的医改,医疗卫生越来越服务群众,界湖镇卫生院是我县医疗改革的先进单位,前几天,县作协专门组织我们到这里进行了采风笔会。”接着我又把界湖镇卫生院的发展状况和先进措施,向父母和妹妹做了详细介绍。并且,我把采访时的手机录像放给他们看,把卫生院发给我们的有关医疗、预防、健康材料让他们传阅。

“晨阳,听你这么一唠叨,这不都是好事吗。特别你说的那个什么‘居民健康档案’不是很好吗?儿子,你再给娘好好絮叨一遍!”老妈来了兴致,凑到我跟前。

“这本《沂南公共卫生宣传服务手册》介绍得清清楚楚,你不会看看吗?”老爸摘下老花镜,随手把书递给老妈。

“俺老眼昏花,你给俺读读!”老妈把书抢过来,递给我。

“居民健康档案是居民健康状况的资料库。记录着居民疾病家族史、遗传史和生活、工作环境等状况。记录着老年人健康管理与各时期患病时的医疗保健信息。医生有针对性的健康指导,更好地控制疾病的发生、发展,并且采取有效地防治措施。特别对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高危人群进行指导,对确诊高血压和糖尿病患者进行登记管理,每年提供四次面对面的免费查体和健康随访等‘家庭医生式服务’……”我根据老妈的病情,有针对性摘录书上有关重点内容,向他们作了较详细地介绍。

“上次她们医生上门要给咱爹、咱娘办理居民健康档案,当她们要身份证时,我怕上当,就拒绝了这件事。看来,是我们误解了她们!”妹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好像自己犯了大错似的。

“是啊,俺就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那像你丫头,把人想得那么坏!千叮咛万嘱咐,说你们不在家时,叫俺不管什么人,都不要开门!”老妈以埋怨地目光看着妹妹。

“哎,我说,咱们知道界湖镇卫生院办理居民健康档案这些好处,可很多居民却不了解内情,像我们一样,把她们都拒之门外。”

“老头子说得对,在广场里,和我们一块跳舞的老姐妹们,我去把这喜讯告诉她们,让她们赶快办!”

“对,我也跟一块拉二胡、唱戏的老哥们聊聊。”爸爸兴奋地注视着妹妹说,“晨艳,你到小工厂里也宣传宣传!”

“对,这样,才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使居民真正了解自身能够免费享有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内容,实实在在得到最优质的服务。”我为家人的态度转变,由衷地高兴,“好,我们现在就行动吧,我也和老爸、老妈一块到广场,我给你们录像,现场采访。”

“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打断我们的谈话。

“怎么,她们还没走?”妹妹惊讶地叫起来。

我忙通过猫眼一看,站着三位着装统一、穿戴整洁、佩戴胸牌、携带工作包的女医生,其中一位就是界湖镇卫生院院长。我不由分说,一下打开门——

门外天使,笑靥如花。

(发表于2016年6月《阳都文学》第二期)

                              第四十九篇:

借钱(小说)

   “陈元呀,咱家兄弟陈发是外贸公司老板,让他派辆车,把咱哥俩接去不就得了!”陈元和老程,从青岛火车站一下车,老程忙喊住埋头往前走的陈元。

     “好好,小菜一碟!”陈元如梦初醒,停住脚步,笑哈哈地摸出手机,拨通了本家兄弟陈发的电话。不料,他兄弟说,他正在外地开会,过会再打回来,匆匆忙忙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昨晚,在家不是联系好,他说在家,怎么一宿功夫,就变卦了呢?”老程一头雾水。

 “临时有急事吧,咱等等,他说过会打过来电话。”陈元收起笑脸,把从家里捎来的一小袋花生米和两桶花生油放在一边,招呼老程坐下,等待消息。

   老程眯着眼,看看快落山的太阳,掏出烟卷,递给陈元一支,自己叼着另一支,蹲到一边,“噗嗤”“噗嗤”抽起来,显得焦躁不安。

     直到 傍晚,焦急万分的陈元和老程才终于等来陈发的电话。

    陈发说,对不起,他才开完会,今晚赶不回去,让陈元和老程先在车站附近找个旅店住下,明早,直接到工厂办公室找他。然后,把他工厂地址用手机信息发了过来。

   “吃了个闭门羹,不接我们到工厂也罢,该派人把咱俩送他家里,住一晚也行,总不能把我们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车站,真不把咱当兄弟看!”老程瞅着陈元,表示愤愤不平。

 “老哥算了,委屈你,走,你也饿了吧,咱到前边小吃摊上随便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住下,好好歇歇。”陈元亲切拍了一下老程的肩膀。

     他们花十几元吃了一顿饭,然后找一家个人开的最便宜小旅馆住下。

   “俺原以为,大城市里堂堂的大老板,还不早早地给安排个五星级旅馆,有吃有喝有住,没想到,半个星的旅馆也没摊上。”老程躺在简陋小旅馆的床上,瞅着灰不溜秋的墙壁,又发起牢骚,“再说,你大小也是咱长虹社区党总支书记、沂南县人大代表,在咱那地也小有名气,不该让俺跟你,吃个小地摊、住个大通铺,受这个罪!”

   “老哥,咱俩这趟来青岛,不是旅游,逛山玩水,享受生活,是来向陈发借钱的。你也是支部委员,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咱社区第二期新农村改造,楼房建设,眼看要开工,可上级建设款半年才到位,凭老少爷们那点预付款,杯水车薪,不的话,俺也不会和你大老远跑到青岛,厚着脸皮跟俺兄弟借钱。”陈元指着地上的花生米和花生油说,“捎给陈发的这点东西都是自家的,咱俩的费用也算俺的,俺还想到个好点饭店,请请陈发!”

 “那怎么能都让你自己掏腰包,要是你把弟妹养鸡挣得那千儿八百的,花得一干二净,回去,弟妹还不找你算账!”老程觉得这种做法不妥。

       “咱社区集体也没几个钱,很多地方都眼巴巴等着它,我有什么办法?”陈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要不,俺几个支部成员凑点钱也行!”

       “咱村率先进行新农村建设,你们跟着俺,吃了不少苦,俺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再掏钱!算了,天不早了,睡觉吧!”

    次日早,天刚蒙蒙亮,陈元就和老程起床,按照兄弟陈发给的工厂地址,早早来到工厂大门口,一直等到八点,陈发才匆匆来把他们接进办公室。

    一番寒暄过后,陈元说明来意。陈发问他借多少钱,陈元回答:100万。陈发一听,眉头皱成麻花,半天没吱声。

     陈元唯恐兄弟不答应,忙把早已拟好的两张50万元钱欠条,掏出来,郑重其事地递给陈发:“这是以俺和老程个人的名义写的,一人一张,都有签字和手印,利息一分,半年本息还清,如有违约,愿负法律责任。”

     陈发把皱巴巴的两张借条放在桌上,苦笑着拍了拍陈元的肩膀:“弟弟知道哥哥的担子重呀!可我的担子也不轻,哥给弟出了个大难题!”陈发沉思一会,然后轻松地笑道:“多年不见了,走,咱哥仨去喝盅,叙叙旧!”

   借钱还没个着落,心里没底的陈元在去酒店的路上,几次提起借钱,都被陈发用别的话岔开,直到酒桌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元也没从陈发口中探出个子丑寅卯。酒席罢时,陈元抢先结账,叫陈发挡回去:“你这是打兄弟的脸!”

    坐在陈发车上往回走,陈元和老程云里雾里,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陈发送到火车站,稀里糊涂上了火车,当两人攥着车票找人时,陈发的车早没影了。

    “听说你小的时候,一次游泳,救过他的命,他怎能忘恩负义呢?一场酒、两张火车票,就把咱打发了?哼,什么生死兄弟,狗屁!”老程啐了一口唾沫,非常气愤。

     “也不能这么说,前年俺家养鸡,缺一万元钱,俺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二话没说,立马把钱汇来了,今年春上,俺才还他。”陈元通情达理地说,“一家不知一家,他有他的难处,况且,钱数额太大。”

     既然陈元不怨他兄弟,老程也不便再说什么,知趣地闭上眼,打起盹,一路无话。

      他们回家的第三天,陈元正在屋里为没借到钱,心急如焚。忽然,邮递员给他送来一张100万元汇款单,附言道:“哥:我也是一名党员,为咱村新农村建设,这半年,100万元的利息,分文不取!”

      “好兄弟,你救了哥一条命!”陈元情不自禁,紧紧攥着汇款单,流下感激的泪水。(字数:1923)

                                              (发表在《阳都文学》2016年第三期上)

                                 

第五十篇:迟到的军功章

  “爆破英雄朱有勤!”

  在华东第三野战军上海英模庆功授奖大会军部领导正为睢杞战役楡厢铺战斗英雄颁奖,当喊朱有勤名字时,却无人应声。

  “六十四团六连一排九班班长朱有勤来了没有?”

  这时,一个年轻的军官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前:“报告首长,我是睢杞战役楡厢铺突击队队长张鲁远,朱有勤身负重伤,被送后方医院治疗,还未归队!”

  “他回来后,我要把这枚军功章亲自挂在他胸前!”军部领导举着那枚闪闪发光的军功章,激动万分。

  会后,张鲁远久久不能平静,那场生死离别的楡厢铺战斗场面,像电影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部队前进道路被敌人两个暗堡阻挡,这时,部队首长果断命令张鲁远突击,上前开路。

    突击上去的五名爆破手,都没靠近暗堡,先后中弹,有的牺牲,有的负重伤。张鲁远队长看着一个个战友倒下,道路仍被敌火力封锁着,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抱着炸药包冲上去。

     在这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身上多处负伤的9班班长朱有勤,毅然决然前请战

朱有勤队长手下这个20岁的班长他了如指掌。朱有勤,1927年8月出生在沂南县葛沟镇朱家堰村,8岁没了爹,和哥哥朱有义守着多病的母亲,靠给地主放牛糊口。1944年3月正式入伍,1946年入党,从县大队升级到鲁中军区老四团,直到现在担任华东三野六十四团六连9班班长,参加大大小小二十几次战斗,每次都冲锋陷阵,一马当先,4次负伤,多次立功。

   “你要给我活着回来!”张队长含着热泪,轻轻拍了一下朱有勤的肩膀。

   “是!”朱有勤郑重地打了一个敬礼,转身抱起早已经准备好二十多公斤重的炸药包,顶着枪林弹雨,匍匐前进。在离敌堡十几米处,他的右肩突然再次中弹,浑身一哆嗦,疼痛难忍。他奋不顾身,咬紧牙关,挣扎着努力向前爬,在战友们一阵重机枪的掩护下,终于在敌堡前猛地站起来,拉响导火索,将炸药包扔了进去,将敌人的暗堡炸翻了。可是敌人的另一个暗堡仍在吞噬着火舌,部队仍无法前进,为了替战友们报仇,为主攻部队开辟通路,他以惊人的毅力,又抱起牺牲战友的炸药包,吃力地爬向另一个暗堡,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炸药包塞向敌人的暗堡,然后,迅速滚到一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暗堡被炸毁,他也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他连续两次爆破成功,终于为大部队冲锋扫清障碍。于是,我军长驱直入,一举歼灭这股国民党残匪,取得整个战役的胜利。

     在清扫战场时,张队长和战士们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找到了鲜血淋漓、昏迷不醒的朱有勤。当朱有勤被送后方医院治疗时,张队长悲怆地喊道:“朱有勤,你要活着回来,还要给我当班长、排长!”

  想到这里,张鲁远潸然泪下。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住地打听朱有勤的消息,后来,听说朱有勤牺牲了,噩耗传来,张鲁远和战友们,特别是朱有勤班里的战士,都悲痛欲绝。

  一转眼,担任副师长张鲁远已离休。但他每时每刻都没忘记老战友朱有勤。在一次回家探亲时,蓦然听到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朱有勤还活着。张鲁远老人喜出望外,经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37年没见面的朱有勤。

  老友相见,抱头痛哭。然后,朱有勤说了那次战斗后的事。当时,他受伤严重,被转移到西南军区后方医院进行手术治疗。出院后,被评为“二等甲级残废“。因战况复杂,部队流动频繁,始终未能与原部队联系上,被编入了第二野战军,接着参加了渡江战役、解放华西南、大西南的战斗。1950年被调西南军区后勤部担任助理员职务。1952年6月带残还乡,默默地参加农业生产。

    张鲁远也谈了自己随部队转战历程当说起部队授予朱有勤班为“战斗模范班”、朱有勤“爆破英雄”,而朱有勤还没有接受到这份荣誉时,他很吃惊,表示回去后,马上与原部队联系。

   在张鲁远老人的帮助下,1985年6月,朱有勤同志被部队邀请到了福州,部队首长亲切的接待了他,并给他补办了“爆破英雄”立功证书和军功章,朱有勤终于获得了应有的荣誉。

      朱有勤端着立功证书,笑了,笑得一脸泪花,被泪水打湿的军功章,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夺目

第五十一篇:真假老潘

       “俺找老潘给看,谁,俺也不用!肩骨骨折疼痛难忍的母亲面对眼前和颜悦色的年轻骨科大夫,毫不客气地拒绝治疗。

     “妈,您也真是,疼成这个样子,还挑三拣四!搀着母亲的妹妹对母亲的固执己见,匪夷所思。

旁边的值班护士见母亲对值班大夫不屑一顾,忙上前热情介绍。他是我们攀峰医院骨科主任,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医生,特别擅长老年骨折及膝关节损伤的治疗,经验丰富,十多年治好了很多病人。

 “小姑娘,你说得天花乱坠,俺也不信,俺老远从大医院半夜三更赶到咱攀峰医院,老太太俺就是冲着老潘这个大胡子来的,别人,免谈!母亲吊着个膀子,疼得呲牙咧嘴,说话还挺冲。

     “大夫,您别生气,我妈就这个脾气,太倔!我怕得罪医生,忙上前解释,我们在大医院给母亲拍了个片子,是肩骨骨折,我们坚持保守治疗,可医生非要给做手术,说那样好得快,无后遗症,母亲一听来气,和他们吵了一架,索性出院,叫我们连夜送来找潘院长给糊鸡

     “听说糊鸡特灵,无痛苦,好得快,我村几个骨折的,都来这里治疗的,效果非常好!三弟用身边的事实,做了恰如其分地补充。

     听我们这么一说,快言快语的值班护士,见缝插针,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起医院的情况。攀峰医院不单单采用糊鸡治疗骨折这种秘方,还采用一些更先进的技术治疗。医院多次荣获“优秀医院”、“百姓放心医院”、“惠民医院”、“消费者信得过医院”等荣誉称号,是省规模最大、设备齐全的现代化骨科专科医院

       “你这小姑娘把医院说得像朵花,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有能耐,把你们院长大人请来!母亲蹬鼻子上脸,对护士不依不饶。

       “我,我……”小护士见母亲油盐不进,忙支支吾吾地躲一边,脸红一阵紫一阵,不再言语。

      盯着我们一直微笑、默不作声地大夫终于开口,说潘院长和自己女儿在内5人组成的医疗救援小分队,运载价值3万余元的药品和医疗器械,驱车3000多公里到青海玉树灾区救灾去了。

       “你把俺当三岁两岁小孩糊弄,俺都打听好了,昨天下午还在医院。母亲穷追不舍,根本不把医生放在眼里。

      “我承认是骗了您,可院长到玉树灾区刚回来,又接着上班,现在下班回家不到一个小时,况且,他因在玉树灾区高原反应,至今还头晕目眩、呕吐恶心……”大夫显得很伤感、很无奈。

      “好吧,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俺先回家忍着,明天再来。母亲语气缓和了许多,孩子们,咱回家吧!

      “您,您等等!我还是先给院长打个电话吧,要不他知道这事,会开除我的!医生迫不得已地拿出手机,拨通潘院长的电话,电话那头答复马上到。

     不到五分钟,急匆匆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精神矍铄的男子。

     医生起身上前打完招呼后,转身对母亲说,这就是院长。

     母亲怔怔地瞥了那人一眼,把医生拉到一边小声问:这是哪个院长?

     “潘院长。

     “几个潘院长?

  “一个!

  “孩子们,回家!母亲不管三七二十一,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我们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中年人追上母亲笑嘻嘻说:老姐,您找我,我来了,您怎么不看病又走?

    “你是老潘,这里的院长?母亲睇睨着反问道。

    “是,如假包换,哈哈哈!”中年人风趣的语言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老潘俺见过,大胡子,整天打扮得像个农村小老头,土里土气,可听说接骨治病就是有一套,用祖传的糊鸡接骨和自己研制的接骨丹胶囊、接骨胶囊,一治一个准,你行吗?母亲嗤之以鼻,嘿嘿一笑,如假包换?俺看你就是一个冒牌医生!

    中年人会心一笑,一头钻进更衣室。

    须臾,从更衣室大大咧咧走出一个胡子拉碴、农村装束的慈祥老头。

    “对,这才是真老潘!母亲惊喜万分,趋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快给俺接骨吧,可疼死俺了,哎呀——”

       翌日下午,母亲出院时,我私下里问潘院长,昨晚唱的是哪一出。他笑着说,昨天为了到市里参加表彰大会,才好好打扮一番,胡子也剃了个干干净净。

       “那这胡子?

       潘院长摸了一把脸上的络腮胡,诡秘一笑:假的!

                                                        ——发表在2016年10月《阳都文学》第四期

第五十二篇: 一碗水饺(小小说)

      寇大妈和闵二婶是一对儿女亲家,恰巧又是邻居,本是一桩美事,可不料一对亲家母却小肚鸡肠,都不是省油的灯,常因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闹得鸡飞狗跳。俩人活着针锋相对,穷折腾,死了针尖对麦芒,也没消停过。

      “闵二婶,你给俺出来!”这不,正值七月十五日“鬼节”,傍晚时分,寇大妈“咣当”一声推开一墙之隔闵二婶的石大门,人还没进院,就恶声恶气地咋呼起来了。

      “寇大妈,进来吧,俺腿有病,不便远迎!”屋里的闵二婶闻声抬头,旋见寇大妈一阵风飘进院子,不阴不阳地忙打招呼。

      “亲家母你坐下,咱们说说心里话!”闵二婶嬉皮笑脸学着不太纯正的豫剧《朝阳沟》中栓宝娘腔调唱道。

      “说个屁,俺问你,桌上的水饺哪来的?”寇大妈一副兴师问罪、凶神恶煞的样子,根本不吃闵二婶那一套。

      “锅里下得呗!”

      “你别给俺揣着明白装糊涂,俺是问,谁给你的?”

      “俺女婿你儿子孝敬俺的,有什么不对吗?”闵二婶凝视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水饺,轻描淡写地说。

      “您儿子为什么不送,偏偏让俺儿子孝敬您,活着,让俺儿子管,您死了,还阴魂不散,拖累俺儿子!”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寇大妈这句话,像一把尖刀,插在闵二婶心里,使她肝肠寸断。

      闵二婶生前两男一女,大儿子在外地上班,一年回家一次,不过,平时常常寄钱回家,闵二婶病故后,大儿子仍然一年回家一次,给她上坟,纸钱元宝也没少给;小儿子结婚后,在家务农,可因婆媳闹矛盾,殃及小儿子不能蹬父母家门,就连父母年老体弱多病,儿子全家也未曾回家一趟,甚至,闵二婶出殡、上坟,也没得到小儿子家半片纸钱;幸亏女儿很孝顺,出嫁后,仍然跑前跑后照顾着他们,这才招来女儿婆婆——寇大妈的嫉妒,因此,一对亲家母时常发生“战争”,轻者争得面红耳赤,重者,大打出手,让中间的孩子们左右为难。寇大妈和闵二婶相继病逝后,本该两厢无事,那知,两人坟墓相邻,逢年过节,寇大妈的儿子给她上坟时,按照妻子的指示,把供品和纸钱顺便捎给闵二婶一份,阴间的一对亲家,又因此事,时时闹得不可开交。

      寇大妈见闵二婶耷拉着脸,眼泪婆娑,半天没吭声,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当面质问。闺女对娘和婆婆为什么不一样!她们在阳间的时候,不必说给娘家干活,也不必说给娘家好吃的,单就看孩子,她让姥姥看,却不叫奶奶照顾,说奶奶看,不放心!

       “给您老寇家看大了孩子,却赚了一腚不是,真是狗咬吕洞宾、、、、、、”闵二婶一脸委屈。

      “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再说,咱到了阴曹地府,她对咱俩还是一碗水没端平!”寇大妈指着那碗已经不冒热气的水饺,理直气壮地说,“你碗里的水饺比给俺的多,不信,数数!”

     “数数就数数!”闵二婶不甘示弱,用干巴巴的手数着粘到一块的水饺,有的还露出了馅,“1、2、3、、、、、、”

      “怎样?没错吧?你17个,俺,15个,你闺女就是拿柿子捡软的捏,欺负老实人,在阳间她给你撑腰,把俺踩到泥里,浸到水里,动不动就要和俺儿子离婚,俺忍气吞声,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屁都不敢放一个;在阴间俺可不怕你,哼!”寇大妈双手叉腰,振振有词、怒不可遏。

      “不就两个水饺吗,又不是什么大牛大马、金山银山,用得大惊小怪吗?”闵二婶嘴里嘀咕着,转身洗手。

      “俺也不是鸡蛋里找骨头,没事找事,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托个梦,告诉你闺女,以后少做这些不靠谱的傻事!走了,别送!”寇大妈说着,屁股一扭,大大咧咧往外走。

     嗨,闵二婶回头瞅着寇大妈一扭一扭的水桶腰,挺纳闷:老家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陡然想起碗里的水饺,一数,少了两个。闵二婶思忖片刻,拔腚出门,愤然大呼:“寇大妈,你这个抠门精,给老娘俺回来!”

                                  ——刊登在2016年10月23日《沂南通讯》“阳都文学”上。

第五十三篇:

弟子归(小小说)
      学生刘雨惠转学到xx学校,我是在暑假开学前一周知道的。
      刘雨惠是我班学习委员兼语文课代表,学习优秀,尤其语文成绩突出,字如其人,特秀气,人又老实懂事,是个特招人喜欢的小女孩。我私下里认为,全班同学都转学,她也不会走。万辈子没想到,她开先河,第一个溜号。最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她到xx学校投奔的班主任,竟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宋晓峰。
      当我怒不可遏在电话里质问宋晓峰此事时,他轻描淡写地说,友情是友情,工作是工作,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况且学生家长找上门,他也不好意思往外推。听那口气,连一般的同事都不如。
     “啪”一下,我关掉手机,心里直骂 “奇谈怪论,重利轻友,不可理喻!”
      生气归生气,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拿起手机,迟疑片刻,又拨通了好友宋晓峰的手机:“晓峰,这么晚打扰兄弟,实在对不起!我班不是稀罕一个学生,你不知道,她是尖子生,一旦她走了,无论是领导、老师,还是学生,影响太大,他们会怎样看待我这个班主任、这个语文老师?再说,一个班集体像一根绳子,要是破开头,后果不堪设想。”
       “哥,既然你们不稀罕一个学生何必叫她回去呢,再说,是领导安排的,我也没办法,时间不早了,以后再聊,再见!”
      第二天,我心有不甘,又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不料,对方无人接听。
      “好小子,你敢不接我电话,看我不上门踹你!”转念一想,先找学生家长了解一下情况,做做他们的工作,实在不行,再去找宋晓峰这家伙理论。
     来到学生刘雨惠家,正巧学生和父母都在家。刘雨惠羞答答叫了一声老师,然后一头钻进小里间,半天没露头。她爸爸不高兴地埋怨她不懂事,没礼貌。我只好和她父母聊起来。她父母说我们学校这几年升学成绩很好,平时抓得很紧,家长口碑也不错,只是觉得县城学校,特别是xx学校,环境好,教学质量高,管理严格,总是比乡镇学校高一个档次,况且宋晓峰是孩子的表哥,相互有个照应,他们也用不着每星期天匆忙接送。我苦口婆心和他们推心置腹说了半天,让学生留下来,可他们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丝毫没有不去的意思。
       刘雨惠父母送我出门时,刘雨惠梨花带雨,从小屋慢慢走出来,挥着纤细小手和我依依告别。
       晚上,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又给宋晓峰打电话,仍然没接。
       “你不接电话,别以为我治不了你,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沉思片刻,我就拨通了几个好友的(宋晓峰除外)电话,约他们明天上午县城一饭馆聚会。大家一致认为:主意不错,暑假无事,难得一聚。我特别嘱咐好友楚凡一定通知宋晓峰参加。楚凡表示,包在他身上,万无一失。
       又过了一个难眠的夜晚,天一亮,我草草吃罢早饭,乘车来到县城,找好饭馆后,又和好友们说了一下具体时间和地点。
      他们如约而至,我很高兴,只是宋晓峰见我后,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礼节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是你?楚凡没说。”
       “没想到吧?”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好不得意。
       过了一会,我瞅宋晓锋上洗手间的节骨眼上,刚想向其他几位好友表明心迹,眨眼功夫他就回来了,我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又硬硬咽回去,只好见机行事,另作打算。
      宋晓锋这家伙一泡尿回来,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反客为主。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宣布:今天是好朋友聚会,难得开心一次,提议,不说工作,不拉国事,不提学生,只谈友情,违者罚酒三杯。大家不明真相,一味地叫好喝彩,真是一群白痴!
      “今天是晨阳大哥请客,小弟我借花献佛,先敬大哥一杯,祝大哥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宋晓锋脖子一扬“吱溜”一声,一杯酒下去了,然后,瞅着我诡秘一笑,“哥,兄弟先干为敬!”
     我瞅着宋晓锋幸灾乐祸的样子,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把酒泼在他的脸上,再踹他三脚,然后,扬长而去。可我没有那样做,而是缓缓举起杯,一口把酒喝了个底朝天,唉,酒又苦又辣又伤心!
      一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才借着酒劲,对宋晓锋吼道:“你,你还我学生!”
      “你吃错药了,吼啥?”楚凡和几个好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罚,罚酒,罚酒三杯!”宋晓锋歪歪拽拽来到我旁边,把三只空杯一字排开,斟满酒,这家伙和我一样,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罚酒,统统都干了!”他们竟然“助纣为虐”,指手画脚,把矛头共同指向我。
      我不知哪来的胆量,一口气依次把三杯酒喝了个一干二净,在大家齐声喝彩声中,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直冒金花、、、、、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才被他们用车送回家,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醉醺醺地吼道:“宋,宋晓峰,我,我和你一刀两断,你,你再不是我的朋友,屁也不是!
      开学那天,班长点名,当念到刘雨惠名字时,我用眼一扫她原来的座位空着,面有愠色:“她——”“辍学”两字还没出口,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报告!”。
      多么清脆,多么熟悉,多么亲近,敞门一看,同学们异口同声:“刘雨惠!”
      刘雨惠还是很腼腆,把一封信迅速塞到我手里,匆匆来到自己位子,向周围的同学赧然一笑,然后坐下。
      来到门外,我喜出望外,打开信。信是宋晓锋捎来的,他说,对不起,不应该那样对我,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找了学校领导,又做通了学生和学生家长工作,决定把学生“完璧归赵”。最后说:我们xx学校和你们学校永远是兄弟学校,我和你永远是兄弟。
      我心里一酸,热泪涌出来,打湿了手中的书信。“兄弟学校”四个字显得特别清晰。

                                                                   【在2017年第一期《阳都文学》上发表】

第五十四篇:

 满脸桃花开(小小说)
      “神经病,大白天关门,你以为在城市儿子家?”我疑惑不解,满脸愠色地瞅着姗姗来迟的老婆。
      老婆不以为意,把我推搡开,探出脑袋向门外四处张望须臾,然后,“咣当”一声,把门又关死。
      “你——”我刚要跳起来,不料,老婆“嘘”,打了个手势,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一看老婆神秘兮兮的怪样子,转怒为喜,做了一个战争年代地下党接头动作,“外边尾巴让我甩掉了,暗号——”
      “狗屁暗号,俺让你闭嘴!”老婆阴沉着脸,指指西边堂屋。
      “小偷?还是——”
      老婆急忙把我拉到东边堂屋,悄悄地对我说了一件事,让我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原来,老婆100多里的北乡舅家38岁的小表妹,腆着个大肚子,今天神不知鬼不觉跑到我家,嘱咐老婆,别让任何人知道,她在此住个半月二十天就走。说完便神色慌张地躲到我家西边堂屋,房门一关,不吃不喝不露面,玩起了神秘。
      “你表妹唱得哪一出,国家已放开‘二孩’政策,不是躲计划生育吧?”,躲计划生育那已成为昨天,我相信今天绝不会有这种事。
       “谁知她葫芦里卖的啥药?不过,她第一胎是女孩,听说表妹的公婆,见生了个女娃,孩子一满月,就把娘俩赶回娘家,过了半年,才让她们回家。说不上表妹第二胎也是女孩,公婆又让她出来躲个儿子,延续香火吧!”
      老婆的一席话,使我心惊肉跳:我结婚时,因怕超生丢掉自己的民办教师工作,所以,只好响应党的“一对夫妇一个孩”计划生育政策,坚持要了一个男孩,没敢生二胎。就连本家堂哥,外出躲计划生育悄悄放在我家的家具都战战兢兢抬走,生怕惹火烧身,毁了自己前程。为此,本家哥哥和我断绝来往不说,就连老婆都和我翻脸,说我掉个树叶怕砸破头,天生胆小鬼。特别是有些民办教师,偷生二胎,只罚钱,并没丢掉饭碗,老婆更是来了气,成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骂我二百五,白白误了一茬好收成。
      真是怕啥来啥,冷不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婆舅家表妹超生,来躲孩子,那还了得。
       “给她点钱,打发她快走,咱家人来人往不方便,说不上哪天叫人看见告发,她被结扎罚款处理是小事,我们成了窝藏犯是大事,怕我来之不易的铁饭碗也保不住,眼看退休,再出这档子事,那不悔青肠子了!”
       “但凡有一线之路,她也不会腆着个大肚子,跑一百多里路来投奔咱,不看僧面看佛面,瞧在舅舅的老脸上,也不能撵她走!”老婆面露难色。
       见老婆进退两难,我趁热打铁,动员她,对表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双女户,国家有很多优惠政策,并不比养儿子差,说服表妹响应党的号召,自觉遵守计划生育,赶快把胎打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理谁都懂,可摊在谁身上,谁难!”老婆长吁短叹不止。
      “这不行,那不行,总不能叫她把孩子生在咱家床上吧?”急得我像热锅里的蚂蚁,团团转。
      “别瞎转悠了,我瞅她十天八天也生不出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过几天再说吧!”
      “不行,快刀斩乱麻,必须马上解决!”我严肃地凝视着老婆,下最后通牒令,“给老舅打电话,要么把表妹接回,要么我雇车把她送去!”
     “表姐、表姐夫,甭争了,俺都听见了。”骤然间,表姐推开门,在我们惊异目光里,涨着红扑扑的脸,缓缓走来,“你们误会了,俺不是来躲计划生育的,俺是——”
     老婆扶表妹坐下,表妹娓娓道来。国家“二孩”政策出台后,她开始怀孕,怀孕后,顺风顺水,直到进院生产时,出现异常情况:胎儿胎位不正,又缺羊水。医生表示,如果不马上采取剖腹产,胎儿会有生命危险。表妹天生害怕开刀,忙趁家人、医生不注意,悄悄溜出医院,打的逃到沂南我家。
      我和老婆羞愧难当地相视一笑。如释重负的我把大腿一拍,高兴地打包票:这好办,一切包在我身上。
      “姐夫是老师,也会接生?”表妹羞赧一笑。
      “狗屁,接生?借书还差不多!”老婆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我说的是咱沂南县妇幼保健院,保证让表妹顺产、顺利、母子平安顺心!”接着,我详细向表妹介绍:沂南妇幼保健院曾被国家卫生部授予一级甲等妇幼保健院、爱婴医院、全国文明建设先进集体,有一流的设备、一流的医生、一流的服务。特别是国家“二孩”政策放开后,该院几乎全部承接了“二孩”出生任务,每月接生一千多个孩子,母婴从没出现问题。现在,医院针对35岁以上“高龄孕产妇”,加强这类人群的检查,开设“助孕门诊”、“孕妇学校”、“家庭病房”,开展无痛分娩、陪伴分娩、远程胎心监护、重症及高危儿的急救护理、婴儿水疗、儿童康复、新生儿疾病筛查等特色诊疗品牌,为“高龄孕产妇”一路开放绿灯
    “医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低剖腹率,一般遵照孕妇意见,实行自然分娩,没有非常危险的情况,绝不采取剖腹产。” 看着频频点头的表妹,脸上隐藏着一丝担忧,我忙打消她的顾虑,“你这种情况,根本不用剖腹产,不信,你问你表姐。”
      “真的,假的?”表妹满脸桃花开。
      “真的,俺家你外甥媳妇前些日子就在那接生的,当时,她也是胎儿胎位不正,又缺羊水,在医生矫正治疗和胎心监护下,顺顺利利进行了自然分娩,母子平安。
      “啊呀——我要生了——”表妹倏然抱着肚子,疼得叫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俺这话音刚落地,她就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妻子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好。
      “快上医院!”表妹疼痛难忍,催促我们快做决断。
      “上哪个医院?我打电话!”
      “沂南妇幼保健院——”
      我急忙拨通了沂南妇幼保健院免费接产妇电话3250010。
                                                         ——发表在2017年5月《阳都文学》第二期上

第五十五篇:

相逢姊妹花(小说)
      “晨阳,你三叔要到沂南双堠旅游,可把我愁坏了!你来得正好,前天你们作协不是到双堠采风来吗,快领俺俩去转转!” 端午节,我刚踏进父母家,父亲指着坐在沙发上吸烟的三叔惊喜万分。      
       三叔家住沂水,复原军人。沂水那么多旅游景点听说他从来懒得去,这七老八十了大老远单枪匹马跑到沂南旅游,况且沂南好多大景点不去,偏偏钻到双堠那旮旯子观景,也太不靠谱了吧!我心里这样嘀咕,嘴上却笑嘻嘻地说:“双堠镇现在可了不得,不仅旅游景点多,而且是中国标准化气象灾害防御乡镇,全国一村一品示范村镇,山东省生态乡镇、环境优美乡镇、安全生产先进乡镇、农业信息化示范点......我领您和我爸,好好去转转,让您老放松放松。”接着,我详细介绍了双堠发展和景区情况。
      “三弟,多年了,你还没忘曾经战斗过的老地方!”忙活炒菜的父亲,没头没脑插了一句。
       “是呀,解放战争那阵子,咱解放军在孟良崮、蒙阴垛庄、沂南双堠这些山旮旯和国民党军打了不少仗,难忘呀!”三叔吐一口烟圈,脸上显出少有的自豪神情。
      “大哥,俺吃饭来的,别忙活,趁孩子有功夫,领咱哥俩快到双堠瞅瞅!”听完我介绍,三叔按捺不住喜悦心情,催我们现在动身。
      “好吧!”
     路上,我开车,他哥俩坐后边,边观景,边聊天,兴致勃勃,时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这是双堠,道路咋这么好啦?”进入双堠镇地界,县乡公路与县城相接,乡村公路村村相通,看到条件便利的交通,三叔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没合拢。
      “叔,这里不仅路路畅通,而且老百姓的吃穿住行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已不再是七十年前的样子了!”我指着路边的新村庄和开车来往的行人说。
      接着,我又告诉三叔,这里不单靠种粮食发家致富,重要的还有:矿产资源丰富,石英砂岩储量居全国第二位,品质居全国第一,占地1000亩的山东省优质硅砂加工园入园企业达20家,年产石英砂300多万吨生态林果业闻名遐尔,建成省内外弛名的万亩樱桃、万亩西瓜、万亩板栗、万亩茶园、万亩大棚油桃生产基地;旅游业、畜牧业......
      “是呀,有这些,想不富都不行呀!”三叔感叹不已,干脆把烟袋别到腰里,洗耳恭听。
      “哎,叔,忘了,咱第一站先到哪去旅游?”随口我说出了几个重要景点:打造全国唯一以物候为主题、科技含量较高的旅游园区——气象物候园;沂南县第一高峰,国家级森林公园——彩蒙山全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青山烈士陵园省级旅游特色村——五彩庄村、黑山安村;市级旅游特色村——东河村;还有朝山摩崖石刻、民间剪纸小展室.....
      “‘民间剪纸小展室’”三叔毫不犹豫答道。
      “那展室太小了,是剪纸作者家里腾出的两间小屋,展览了作者少部分作品。”我对三叔放着景色优美的地方不看,而非到小屋里看剪纸不可,感到匪夷所思。
      “我也没去过,就上那吧!”见我犹豫不决,爸爸瞥了一眼三叔,忙出来打圆场。
      “花香不在多,室雅何须大。那展室,作品剪工精湛,形神兼备,有的曾获得国级、省市级不同奖项,值得一看。”我见机行事,立即赞叹不已。
      “剪纸的人叫啥名?哪村人?多大年纪?”
      “张芳春,西梭庄,77岁。”我说,“别看她是庄户老太太,可也是中国美术家协会剪纸专业委员会省级会员、民间艺术家,了不得!”
      “噢,对,了不起!”三叔若有所思,像对我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轻车熟路,很快就到张芳春老人家。不大的院子,有两口堂屋,西堂屋住着张芳春老人,东堂屋就是她的剪纸小展室。我们径直走进两间一口的小展室,里边早有几个人在参观。作品错落有致,有条不紊,我们依次仔细观赏起来。
       当走到一幅“富贵娃”剪纸时,三叔驻足不前,一丝不苟凝视作品,久久不肯离去。正巧,一个七八十岁的高个老大爷在一个年轻人搀扶下,走到这幅剪纸前,也盯着画出神。我仔细端详这幅剪纸半天,也没瞅出什么特别。在这节骨眼上,张芳春老人走进来,我忙向三叔介绍。三叔和那位被搀扶的老大爷,热情地和张芳春老人握手,并异口同声地说:“俺终于找到你了!”接着,两人又不约而同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陈旧的窗花,双手展开。
     惊异中的张芳春老人和其他人目光一齐聚焦在两张窗花上:两个娃娃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福”字,是两张完全一样的姊妹花。
      “这是我很小时剪得窗花,怎么在您两人手里?”张芳春老人仔细辨认窗花后,莫名其妙的目光在三叔、老大爷脸上游走。
       于是,三叔讲述了下边一个故事:1948年的一天,当解放军的三叔,在蒙阴垛庄一次战斗中,不小心与队伍失散。村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见他被敌人追赶,忙请他到家里躲躲。三叔找队伍心切,又怕连累她,谢绝小姑娘好意。小姑娘便送给他几个熟红薯和一对窗花
       三叔离开小姑娘,刚走不远,有几个国民党匪兵追来,三叔急中生智,躲到路边谷草堆里。不料,一个大个子匪兵端枪径直过来,用刺刀挑开几个谷草个子。三叔握紧枪,紧张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张剪纸窗花,被风一吹,神奇地飘到 大个子匪兵跟前。他拾起窗花,热泪盈眶,张望四周,把窗花揣进怀里,匆匆离去。三叔一看自己的窗花,竟还剩一张。                           
      三叔不久找到部队。后来,三叔又去蒙阴垛庄找小姑娘,听说她家早搬双堠去了。不久,三叔因负伤提前复员回家,找小姑娘的心愿终没实现,他把那张窗花却一直珍藏着,打算有生之年,一定找到送窗花女孩。
       “对,想起来了。你第二次去,俺家早搬到双堠杏山,后来,俺嫁到这庄。”  张芳春老人听完故事,终于想起那段往事。
       “眼看高个子匪兵发现俺,是不小心掉的那张窗花救了俺!”   三叔握着张芳春老人的手,老泪纵横。
     张芳春老人提出疑问:高个匪兵为啥看到窗花泪流满面?为什么把它藏身上匆匆走了呢?
     三叔摇头表示,这一直是个谜。
     “俺来结谜底吧!” 一边沉默不语举着窗花的高个老大爷说,他就是那个匪兵,当时他已发现三叔,正盘算捉回去邀功,没成想倏然出现的窗花,使他想起喜欢剪窗花的家中老母,浮想联翩,良心发现,不仅没有捉拿三叔,而且当天作逃兵,跑回老家费县 。
      “窗花救了您,也救了俺呢!” 高个老大爷忘情地把手叠放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我忙掏出手机,对着这难忘瞬间,“啪” 一声!一幅“手紧握在一起、胸前放着格外醒目两张窗花的三位耄耋老人”的美丽画面,顿时定格在我手机里,美其名曰“相逢姊妹花”。   

                                                                  ——发表在2018年《阳都文学》第一期 
 

第五十六篇:

 

大门牙

      我十二三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我和小伙伴有根、发财、吉祥在村里捉迷藏。这时,轮着我和有根、发财去躲藏,吉祥找寻。

      于是,我三人分头跑着找地方藏身。就近几个地方,叫他俩占领了,我忙跑着拐进一个胡同,不料,对面忽然又蹿出一个黑影,两人来不及躲闪,猛地一下,撞了一个满怀,我们同时摔倒在地。

      “你抢屎吃,跑得这么快!”对面的黑影爬起来,骂着我,一手捂着头,一手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我一听,是田小琴,比我小两岁,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吓得忙把嘴里一口黏糊糊的口水吐到地上,用手把嘴胡乱一抹,爬起腚来,撒腿就跑。

      伙伴们从暗处跑出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我屁股后面直喊:“晨阳——你怎么了?晨阳——你怎么了?”

      我顾不得理他们,一口气跑回家。

妈妈见我急火火跑进屋,忙问:“撞见鬼了,慌慌张张!”

“我,我,我......”

妈妈见我支支吾吾,忙把我拽过去,借着灯影,瞅着我的脸咋呼道:“血头血脸的,怎么回事,和谁打架来?”

      “没,没打架!”

      这时,几个伙伴跑进来,妈妈忙问他们怎么回事。

      “是不是叫小琴撞得?我们见她擦着眼泪,哭着回家了。”有根晃动了一下瘦瘦的身躯。

      “错不了,就是这小妮,平时就她厉害,小男孩都怕她!”发财把胖胖的脑袋伸过来,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我的脸。

      “走,我们找她算账去!”吉祥双手叉腰,理直气壮。

      妈妈拿了一个毛巾,蘸水给我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当擦我嘴角时,惊讶地叫起来:“你的两颗门牙呢,是不是让那个死妮子给撞掉了?”

      对呀,当时,我糊里糊涂把嘴里粘稠的口水吐出来,不曾想是被碰掉的两颗门牙。

      “孩子,完了,这不是奶牙,掉了,是永远长不出来的。好狠的小妮子,我去找她去!”妈妈怒气冲冲地拽着我,就要出门。

       突然,大门被“咣当”一声撞开。

      “要找俺,俺正要找你呢!”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高个女人双手叉腰,凶巴巴地戳在大门口。

      “你找俺——你看看俺闺女的头!”高个女人一把把躲在身后的小琴拽过来,把小琴捂在头上的手,猛地一下拉开。

      “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俺闺女额头上这个大血泡!”小琴妈瞪着大眼,咬牙切齿。

      “一个大血泡有什么了不起,你看俺儿子的两颗大门牙,都叫您闺女给撞掉了,还好意思说!”妈妈也不示弱,把我拉过来,让我把嘴张开,让她看个明白。

      这一看,小琴妈火气才消了一半。

      “把人家的牙都碰掉了,还有脸来找事?”吉祥在一边愤愤不平。

      “头上起了个小血泡,还好意思找上门,哼!”有根指着小琴的头,鼻子哼了一声。

      “娘俩都来了,还那么凶!”发财把一口唾沫啐到地上。

      这时,听到吵声,邻居纷纷过来劝架。于是,妈妈和小琴妈也慢慢不生气了,当小琴妈领着闺女走的时候,妈妈笑着说:“俺儿子门牙长不出来,大了找不着媳妇,叫您闺女嫁给俺!”

      “行——俺等着您——”小琴妈也笑了。

      我长大后,自然没娶小琴,因为,掉的那两颗门牙,没过多少日子,竟然都冒了出来,并且比原来两颗还整齐。

 

第五十七篇:

治病(小小说)
      插班生刘涵和他的父亲来办公室找我,说离校前,有一事相求。我说,没问题,只要我能办到的。
      刘涵,一个月前,来我校插班,说他是陪父亲治病从东北来的。父亲颈椎病、腰椎病、老寒腿,多病缠身,久治不愈。前些日子听说我们这里一个治这几种病的神医,百发百中,胜似华佗在世。因而,爷儿俩从东北跑来治病。可是,儿子正上初中三年级,明年就要中考,时间耽搁不得,况且,父亲治病只是贴膏药、热敷、按摩,用不着他看护。因此,便托人来我校插班学习。
      刘涵被安排到我班,这孩子虽然学习基础不怎么样,可忠厚老实,刻苦肯学,没几天就基本适应我班学习环境,进步很快,我也挺喜欢他,时常把他叫到办公室,开个小灶。
       白驹过隙,一个月到了。月末的那个晚自习下课后,他又来办公室,问中考复习的问题,我和他切磋了一会,上自习铃响了,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我看了他一眼,他眼泪汪汪地说,他父亲病治好了,明天下午就回东北,火车票都买好了。
       “我去送你!”我眼里湿润,心中酸酸的。
       “不,老师,我爸爸要明天上午亲自过来道谢!”他紧紧攥着我的手,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第二天,刘涵和他爸爸来到办公室。他爸爸感激地对我说,他这次来,不仅治好了自己的颈椎病、腰椎病、老寒腿,更重要的是我医好了他儿子迷恋手机、写字潦草、不读书报的坏毛病。
      短短的一个月,刘涵爸爸的病治好了,倒可信,因为,那毕竟是“神医”;可说我改掉了刘涵的这些毛病,我觉得没有那么厉害。
     “孩子说,你每节课进行小测,特别十分的卷面分,使孩子对写字非常重视,常常练字,进步很快;另外,课前您讲一段历史故事,孩子回家,不再迷恋手机,而是,读一些历史故事或者是一些其他的书报......” 刘涵爸爸见我半信半疑的样子,忙走到我办公桌边探下身子说,“人家说给俺治好病的大夫是神医,俺倒觉得您更神!”
      “您过奖了,主要是你孩子悟性高又努力!”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师,对不起,还有点事,麻烦您!”刘涵爸爸转过身,对刘涵说,“孩子,把答题盒拿过来,让老师解开密码,看看做得咋样?”
       刘涵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文具盒一般大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我办公桌上。
      这是我们上课常用的一种答题盒,每人一个,上面设有开关密码,做题时,老师用电子笔,解开密码,学生开始在里面的电脑屏幕上做题,一到交卷时间,老师设置关闭密码,答题试卷关闭,放在学生手里。然后,老师在办公室电脑上批阅,批完后,需要对答案时,老师在课堂,用电子笔解开密码,学生就能看到批阅结果、试卷讲评和试题答案等。
      昨晚,我就把小测批完了,并进行了简评。我打开刘涵的答题盒密码,答题盒里的屏幕立刻显示出小测批阅和讲评结果。接着,我又针对他的试卷,进行点评。
     刘涵和他爸爸 临走的时候,坚持要把答题盒留下,说是没支钱。我把答题盒递到刘涵手里,并告诉了他密码,然后说:“只要你们那里有网,就能使用,我们照样交流。送你吧,也好有个念想!”
     父子俩感激不尽,恋恋不舍,走出校门老远,刘涵还不住地回头。

第五十八篇:

醉入三国奇遇记(神话小说)
   从沂南醉三国酒业有限公司参观出来,与大家告别后,我独自走在路边,顿觉有点醉意。刚才我们参观的人,在公司招待的便宴上,品尝了他们公司出产的“品鉴沂南”等名酒,当时大家喝得都很尽兴,我也喝了几小杯,没觉得醉,这会儿,怎么有点晕乎,粮食酒再纯、再香(浓芝复合香酒),那也是酒,喝多了,就有点飘飘如仙的感觉。我忙在路边公园的排椅上坐下,小憩一会儿。
  我正迷瞪着,忽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声音是从不远处一个小酒馆里传出来的。我便起身走过去。可是,越走,我越觉得奇怪,先前我经过这里,怎么就从来没发现这个酒馆,更让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是,这酒馆很特别,怎么看都别扭,因为它的形状根本不是现在的房屋,像是古代的小酒馆,古色古香,特像......像三国时代的,对,我看过电视《三国演义》,像那时的酒馆,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写着四个大字,道:“知己酒馆”。对了,可能是拍古代电视剧的,来这里取景演戏的。
   “客官,屋里请——”我刚到酒馆门口,一个古代酒保装束的人喊着,屁颠屁颠迎出来。一见我,愣住了,像是遇见个外星人,上下打量着我,张大嘴巴,半天没吱声。我笑了笑,没理他,径直进了酒馆。
   一壁厢肉案、砧头、操刀的家生;一壁厢蒸作馒头烧柴的厨灶;去里面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里各有大半缸酒;正中间装列着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里面坐着一个古装穿戴的老板娘。柜外,小酒桌边坐着三个人,更让我大吃一惊。原来是刘备、关羽、张飞,三个人的装束、相貌和《三国演义》里的三人一模一样:刘备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张飞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关羽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他三人见我一出现,也愣了神,呼啦一下围上来,问我是何方神圣,怎么这般打扮,和他们穿戴大相径庭?
  我就奇了怪:“你们不就是大明星吗,有什么了不起,竟然不把我们平头百姓放在眼里?”
 “什么大明星,我等不懂?”三人对视着,摇了摇头。
 “你们不是演员,难道是真的刘备、关羽、张飞?”我嗤之以鼻。
 “他是大哥刘玄德,此是二哥关云长,吾乃张飞是也,怎得说我等是假的,休得无礼!”那“张飞”眼一瞪,把丈八蛇矛抄起,逼近我。
  我吓得倒退了三步,惊出一身冷汗:“你们真是三国时期赫赫有名的大英雄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
 他们异口同声说:“是!”然后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明明在一千七百多年前都死了,怎么还活着,是鬼还是神?我不寒而栗,打了一个冷颤。转而一想,不管他们是什么,我将计就计,见机行事。于是,我告诉他们,我现在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虽然和他们同是一个民族,可他们是公元220年左右,我们比他们早到了2018年,社会发展与他们这个时候有天壤之别。他们听了,半信半疑,忙问我,为何来到三国。我长叹一声说,我在参观沂南醉三国酒业有限公司时,喝醉了酒,才误入了他们的三国,听他们在此吵闹,才过来看看。
  他们说,两次去请诸葛亮出山,不料,孔明心高气傲,躲着不见,刘备执意要三顾茅庐,关羽、张飞愤愤不平,因此,喝酒时,便争吵了起来。
  “太好了,我的家乡就是诸葛亮的故乡,那里可美了!”我喜出望外。
  “大哥,既然这人说他的家乡就是诸葛亮的故乡,我三人何不到此玩耍一番,再说那里还有醉三国的美酒。
张飞瞅着刘备大声说道。
  “吾同意三弟的意见,今日酒也不尽兴,去那里大喝一场,何不快哉?”关羽长须一捋,支持张飞的建议。
  “罢罢罢,吾兄言之有理,那我等便随他走一遭!”刘备沉思片刻,终于答应他俩的请求。
  “好!我领你们去!”我同意后,关羽、张飞高兴地孩子般跳起来,催我快动身。刘备吩咐店小二把马牵来,我忙拦住他们说,眨眼功夫就到,步行就可以。张飞忙叫店小二把马牵到后院,好生伺候,如若不然,定打不饶。店小二慌忙牵马进园不提。
  看见他们三人迫不及待的样子,我再三嘱咐,到了那里,人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可能把他们当做演员,因此将错就错,千万少说话,别动怒,不惹事,以免露出破绽。
  “休要啰嗦,我等依你便是,还不快走!”张飞眼一瞪,胡子一扎煞,火了。
  “三弟,不得无礼!”刘备瞥了张飞一眼。
   我问他们先到诸葛亮故居,还是先去醉三国。张飞嚷嚷着,先去醉三国品尝美酒“品鉴沂南”,刘备要去诸葛亮故居,了解孔明的历史,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看着关羽,让他一锤定音。关羽沉思片刻,长须一捋,拍板:先到醉三国。
   我领他们出了小酒馆,上前走了一会,一拐弯,眼前一亮,沂南醉三国酒业有限公司便出现了。三位英雄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张西望,赞叹不已。
  “我说大哥,就这几步,咱为何从未见过这般仙境?此地岂不是天堂乎?”关羽问刘备。
  “天堂有这般好吗?”张飞反驳道。
  “天堂咱也未曾去过。”刘备说。
  “这酒真香!”张飞鼻子用劲抽了一下。
   我说,醉三国到了。张飞见醉三国有限公司电动门紧闭,便捋起衣袖,要上前推开。我忙来到门卫,说明来意,电动门徐徐打开,张飞一愣,傻了眼,不知所措。
   我笑了笑,领他们进了大门,接着公司张经理和两个工作人员出来迎接我们,一见三位英雄,惊讶问我怎么回事。我忙解释,三位明星在影视基地拍电视剧,特到诸葛亮故居体验生活,听说醉三国“品鉴沂南”酒特好,戏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来了。刘备随声附和说,如果这里的酒,他们觉得满意,再拍戏,就用这里的酒。张经理连声说好,忙吩咐两个工作人员,一个找“导游”过来领我们进车间参观,一个去各车间嘱咐大家,一定配合参观,别怠慢了三位明星。
  不一会,导游来领我们参观。从加工粮食车间开始,接着到了发酵车间,导游在前边兴致勃勃地讲解,我们紧跟在后面边听边参观,三位英雄一直落在最后,不知他们听不懂导游的介绍,还是被眼前的现代机器设备吸引,摸摸这,动动那,爱不释手。我只好来到他们身边一次次催促,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追上前边的队伍。
   当到了制酒车间,憋了半天没说话的张飞,终于耐不住性子,瞅着制酒机器流出的酒,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叫道:“伙计,此是酒,还是水乎?”
    工作人员笑着说:“当然是酒。”
   “俺不信,老张倒要尝它一尝!”张飞大大咧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看着工作人员为难的样子,张经理忙叫人拿来一个酒杯,斟满酒,递给张飞。
   “大碗筛来,俺要饮它三碗,你们这大酒坊,不会这么小气吧,用这小盏儿?”张飞瞅着小酒杯,气不打一处来。
   很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我怕惹出麻烦,忙凑到刘备身边小声嘀咕:“您快去劝劝他,别节外生枝,露出破绽,那可就坏事了!”
  刘备忙走到张飞身边轻声提醒:“你现在是个戏子——假张飞,不是真张飞,懂吗,要是惹出是非,大哥不饶你!”
   张飞恍然大悟,讪讪一笑,双手一抱:“对不起,刚才我太入戏了,请见谅,请见谅!”张飞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怏怏退到一边,再不吱声。
  “好,我们再到前边看看,请——”张经理叫看热闹的人散去后,忙请三位英雄继续参观。
  下一站到了地下陶罐装酒储藏车间。看着一个个装酒大陶罐,张飞又急了,嚷着吃陈年老酒,特别到了“百年酒海”酒罐边时,驻足不动,非要尝尝这百年老酒啥滋味不可。刘备好说歹说,都无济于事,急得他团团转。这时,张经理上前热情地招呼,时间不早了,咱先到餐厅用饭。
   “用饭,有酒吗?”张飞虎着脸,瞪着眼,紧紧盯着张经理笑嘻嘻的面孔。
   “名牌‘品鉴沂南’、陈年老酒、百年海酒,应有尽有,尽您喝个够!”张经理笑脸相迎。
   “好,好,好,哈哈哈!”张飞爽朗的笑声在整个储藏车间回响。
   就这样,我们还没有参观完,就随着张经理来到餐厅就餐。酒都早已经摆好了,还没等上菜,张飞迫不及待地把眼前的酒杯换成大碗,倒上百年海酒,自顾自地一连饮了三大碗,然后,用手背把嘴一抹,傻乎乎地叫道:“好酒,好酒,真乃好酒乎!”刘备在一边看着满酒桌的人,对张飞说不得,骂不得,急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张飞身边的关羽见刘备不住向他使眼色,急忙拽了一下张飞。张飞顿悟,自觉失态,忙一屁股坐下,低头不语。
   很快,菜上齐了,张经理给每人斟满酒,别人都是杯子,唯独张飞用大碗。大家互相寒暄几句后,开始喝酒。
   吃完饭,张经理又领我们到办公室喝茶,同时拿出几张宣纸、笔墨,请三位“明星”题字留念。张飞头摇得像拨浪鼓:“吾乃村野杀猪卖肉的,岂会写这玩意儿?”刘备也直摆手说写不了,然后他灵机一动,把关羽拽出来:“二弟饱读诗书,写字了得,让他大显身手!”大家纷纷说好。关羽见不好推脱,只得放下青龙偃月刀,挥毫泼墨,写下了“醉三国”三个大字,大家一致叫好,赞叹不已。
   我们临走的时候,张经理送给了每人一坛“品鉴沂南”和每人一张醉三国名片。张飞一手抱着酒,一手拿着名片,大声问道:“这有啥鸟用?”
   我慌忙上前解释,这是酒厂的地址,下次想喝酒的时候,就照着它寻来。
   “诸君请勿远送,就此告别,后会有期!”三位英雄说罢,转身而去,我辞别张经理他们,忙追上去,早不见人影。
  “同志,天不早了,该回家了!”环卫工人的叫声,把我惊醒。
  “您看没看见刘备、关羽、张飞刚才从这里过去?”我忙从路边公园的排椅上楞楞地站起来。
  “您说醉话,还是做梦呢?”环卫工人调侃着扛起扫帚走了。
  噢,做梦?“醉三国”的名字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我不得而知,可梦,确实是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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