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1、《草丛迷案》2、《惊心动魄的一幕》3、《活捉潘二麻》4、《智捉逃敌》5、《难忘故乡情》6、《红鸡蛋嘭的一声碎了》7、《活捉潘二麻》(缩写)8、《捉舌头》9、《偷枪》10、《神丹妙药》11、《痴情梦圆》12、《情梦谁圆》(缩写)13、《私奔深夜》14、《半段情》15、《梦中有只追你的狼》16、《密林失踪》17、《热心人与蒙面人》18、《五元姻缘》19、《看宅先生》20、《魔控儿女》21、《春风四十年》22、《争“卡”》23、《静夜桂花香》24、《鼠运有别 》25、《生日》26、《寿“验”》27、《糊涂娘》28、《飘动的玫瑰丝巾》29、落户南村30、味道31、送柴32、腰带33、久违笑容现34、傻二哥35、门牌“21”号
36、托福
37、
骂大娘
38、
捉迷藏
39、
干净媳妇埋汰婆
40、
替父还账
41、小仙出道
42、四两白糖
43、
牵手幸福
44、过小年,看大戏
45、
送鸡蛋
46、
怪病
47、
天河夕阳红
48、
门外天使笑
49、
借钱
50、
迟到的军功章
51、
真假老潘
52、
一碗水饺
53、
弟子归54、满脸桃花开55、相逢姊妹花56、大门牙
57、治病
58、
醉入三国奇遇记第一篇:草丛密案一、冤家路窄狗子又失业了,房东逼着他卷铺盖走人。他信誓旦旦:三天把房钱交上,一个子也不少,少个子是王八。
“我再相信你这一次。”房东说,“到时再不交,哼!”
三天的时间,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可他的工作还没着落。傍晚,他还像无头的苍蝇,在街上东一头西一头的乱窜。
“老伙计,干嘛呢?”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他为找不到工作,又无钱还房租的危机当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他耳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惊喜的狗子看 到说话的人后,“啊”的一声,掉头就跑。
你道这人是谁?原来是,前几天和他一块犯过事,狗子总想躲开他,不料,今天又碰上了他,真是“冤家路窄”。他在前边拼命地跑,那人在后 面紧追不舍。
二、回家打工
最后,狗子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气。那人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兄,你。。。。。。你跑啥?我还吃了你。。。。。。不成。”
狗子指着那人说:“你。。。。。。你爱上哪发财。。。。。。就上哪发财,老跟在我屁股后面,可发不了财,只有一屁股债。”
“我就是来给你还债的。”那人说,“这几天,我一直跟踪你,知道你失去了工作,又无钱支房租,走投无路。”
狗子问那人想干什么,那人告诉他说,帮他付上房租,并且帮他找份工作。狗子高兴得真想上去抱住他的脸亲上两口。
为了答谢那人,狗子立时请他下馆子。那人告诉狗子,他叫二顺子。昨天,家里来信,让他回老家打工。说是家门口最近几年,建了很多工厂,有杀鸭厂、杀鸡厂、鞋厂。。。。。。老娘们一天都能挣六七十块钱,在十几年前,这是老百姓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狗子问他怎么办。二顺子说,要是前几年,要他回家,打死也不干。可现在不同了,闯荡在外,除了吃穿住行,剩不下几个钱,还不如在家挣钱多,所以决定回家,临走之前,想和狗子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辞行。
狗子一听,动了心,想跟他一块到他老家打工。二顺子欣然同意,决定明天动身回老家。狗子只能听从二顺子的安排,身无分文,就连这顿饭也是他请客,二顺子买单。
第二天,天不明,二顺子帮狗子付清房租,两人收拾停当,乘车回到二顺子老家。
三、草丛秘密
待了几天,狗子便和他的“知心朋友”二顺子,一块到工厂上班。不过,干了十天,换了八个厂子。杀鸭厂,太脏;杀鸡场,太累;鞋厂,太忙。。。。。。没办法,二顺子他爸是干建筑盖房的,便领他俩去干建筑。两人技术活不会,只能当小工,干一些推车、和泥、递砖等杂活。一休息,俩人就躺在地上直喊腰疼。
这不,建筑把头一喊:“歇歇再干。”二顺子把手里的活一扔,招呼狗子快休息。还没等狗子过来,他自个就先“扑通”一下躺在墙角的草地上。狗子刚要挨着他躺下,只听他“哎呀”一声,爬了起来。狗子问他怎么了,他说,草里有东西磕疼了他的头。俩人扒开草一看,不知谁把两捆钢筋,落在了草丛里。狗子问他头还疼不疼。二顺子摇了摇头,盯着钢筋,默不作声。
下午放工,走在路上,二顺子见前后没有其他人,就对狗子神秘地说:“你想发财吗?”“我做梦都想。”于是,二顺子又提起磕疼他的那两捆钢筋。他说,准备把那两捆钢筋,偷出来卖了它。已侦察好了,那墙角正好有一个小洞,一捆钢筋能顺出去。墙那边是一个闲院,长满了杂草。院里有个破草屋,屋里盛着柴禾。院大门锁着,一般没人过去,只有看建筑材料的李老头,敞门过去拿柴禾,有时半天不锁门。这个时候,可以过去,把伸过来的钢筋,再挪到墙角边的另一个小洞口附近。它正靠路边,天黑后,在墙那边的路上,从洞里伸进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把钢筋拽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卖了,就能挣二百多元钱。
狗子听了,馋的直咽唾沫,可当时没表态。直到晚上,在二顺子的催问下,才答应只干这一次,下不为例。
第二天,不干活休息的时候,两人趁别人不注意,先把草丛里的钢筋,悄悄地伸到了隔壁的院子里。第二步计划,就是到 隔壁的院子里,把伸过去的钢筋,再挪到靠路边的小洞口附近。
不知怎么回事,快到下午放工,李老头也没开过门。急的俩人,一天直往那门口瞅。干活也心不在焉,几次险些被自己扔上去的砖落下来砸在头上。和二顺子同村的柱子,打趣道:“甭瞅,那里有百草园,没有美女,只有美女蛇。”二顺爸也说:“再瞅,把眼珠子挂在那门口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老头终于投开那门。二顺子忙咬着狗子耳朵,嘀咕一声。只见狗子抱着肚子直喊:“哎呀!”二顺爸忙问怎么回事。狗子说:“撒尿。”
“活人还叫尿憋死,还不快去,傻小子!”二顺爸笑着说。二顺推了他一把:“还不快去,尿都尿到裤裆里了!”
狗子撒腿就跑,一溜烟跑到 隔壁院子里放钢筋的地方。狗子见院里无人,三下两下把钢筋挪到靠边的小洞口附近,他这才如释重负,刚想放下钢筋撤走。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干什么的?”吓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出了一身冷汗,忙抬头一看,是李老头。
“老。。。。。。老李头,你。。。。。。吓死我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在这草丛里弄什么?”
“我。。。。。。我拉希!”他说着就褪下裤子。
“刚才你手里是什么?”
“是。。。。。。是草。”
“草?”
他灵机一动,顺手抓了一把草,在李老头眼前晃了晃:“擦屁股!”李老头忙捏着鼻子慢腾腾地走了,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草擦屁股,我小时候用过,现在可少见。看这小子,也是二百五!”
四、悬崖勒马
晚上,俩人先到收废品处,问了一下钢筋的价钱,并和收废品处老板说,马上来卖。然后,到了放钢筋的隔壁路边,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两捆钢筋取了出来。当他俩费吃奶的力,好歹把钢筋弄到收废品处大门口时,忽然,隐隐约约发现大院门口外不远处,停放着一辆白色警车。俩人知道事情败露,吓得忙把钢筋,找了一个稳妥的地方藏好,然后匆匆溜回家。
原来那家收废品的老板,见他俩鬼鬼祟祟,不像好人的样子,就报告了派出所。派出所就派人来守株待兔。不料,他俩太狡猾,看出了破绽,溜之大吉。
狗子一晚上直做恶梦,没睡个囫囵觉。二顺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安稳。
第二天,两人干活无精打采,像丢了魂似的。狗子手里有气无力的干着活,脑子一刻也没闲着。他想了很多,最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休息的时间,谎称肚子疼,到药店拿药。趁机把钢筋藏的地方告诉了建筑把头。不过,他说是一个陌生人偷出来,藏在那里的。并领着把头,亲自把钢筋用车悄悄取了回来。临了,他要求把头别声张,按时发给他工资就行。当时把头就把一个月的工资1500元交到他手里。
晚上,他若无其事地跟在二顺子屁股后面,来到藏钢筋的地方。一看,货没了,二顺子大吃一惊,他也装模作样地嚷着:“哪个生小孩没屁眼的缺德货,把咱的东西偷去了!”
回来躺在床上,二顺子直琢磨:怪了,这么快就被人发觉了?是不是狗子捣的鬼?白天去拿药,一去就是大半天。
次日,二顺子见狗子的神情有点不对,可没证据,就没说什么。 又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二顺子神秘兮兮地对狗子说:“李老头盛柴的草院子,今天放了很多电料,一捆电线就值好几百,比那破钢筋强多了。老李头晚上在那看料,他又聋又眼花。明天,我再侦察一下,明晚动手!”
狗子听了心里一颤,他又失眠了。
天亮了,二顺子睁眼一看,狗子不见了,桌上放着一封信,信上面是1400元钱。信的大体内容是:他要走了,不想再和二顺子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也希望二顺子改邪归正。并约定:二顺子金盆洗手时,再见,联络电话:xxxxxxx。最后说,在城里的时候,二顺子给支的房租和那顿酒钱,以及一个月来,在二顺子家的费用,先还1400元钱,以后挣钱再汇来。并申明,钱是他干建筑挣得,都是干净的。
二顺子看完信,抓起那钱迅速放在兜里,骑上摩托车,向车站飞奔而去.....
郑和下西洋(皎洁临摹字画)
一天,我乘车到城里买东西。我买完东西,在路边等公交车,准备回家。这时,在我南边不远处的公路上,突然,发生了一件使人心惊肉跳的事情。
两辆摩托车相撞,其中一辆摩托车和骑车人倒在路一边,骑车人随即爬起来,扶起自己的车,站在路边,像掉了魂似的,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另外一辆摩托车,倒在路中间,骑车的人横躺在路中间。我忙快步跑过去。
突然,一辆由北向南行驶的小汽车,也正向那躺在地上的人冲去。
“坏了!”这车冲过去,那人必死无疑。当时,我眼前一黑。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车紧急刹车,“吱”的一声,停住了。好险呀,滑出去两三米远的前车轮几乎贴到那人的衣服!
我和几个过路人围拢上来,看那躺在路上的人,有没有危险。
“老天保佑,人没有压着!”
“幸亏这女同志刹车及时,要不。。。。。。”
“这人大命的!”
“不知哪辈子烧了高香?”
小车司机是一个女的,握方向盘的手哆嗦着,两眼紧闭,脸都变了颜色,汗都冒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女司机不知是缓过了神,还是听到大家的议论,慢慢的睁开眼,擦了一把汗,伸出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没压着,就把车倒了一下,掉转车头,绕了一个半圆,开车走了。
“这女的也不下来看看,太不像话了!”
“不是她撞的,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大家站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急忙挤进人群,正要扶那躺在地上的人。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阻止了我,说:“别动,我先给120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刚要打120,另一个胖胖的小伙子说:“120来了,人拉走了,摩托车怎么办?”
“车,我看着,救人要紧,快打120吧!”我毫不犹豫地催促。
中年男子刚打完手机,却见躺在路上的那人,自己慢慢地爬了起来,坐在地上,擦了一下嘴角上的血迹。刚才可能撞晕了,现在醒了,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哎!把他撞倒的那个人呢?”一句话提醒了大家。刚才,人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被撞倒人的身上和那辆小汽车,不知什么时候,肇事者早趁 乱,骑车溜了。
“这人真缺德!”
“撞到了人,连屁都不放,就溜了!”
“打110,逮那小子,看他往哪跑!”
大家愤愤不平。
“你说一下你家里的电话号码,我跟你家里说声,让他们来人接你。”一个中年妇女从小坤包里掏出手机,对那人热情地说。
那人没有说话。我们着急地催他,说出家里的电话号码。可他不知什么原因,一直不开口。该不会脑子撞出毛病吧!
这时,120响着警报,从南边飞驰而来。
“来啦,来了,救护车来了!”我们高兴地叫了起来。
不料,那人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弯腰艰难地去扶倒在地上的摩托车。我忙帮他把车扶起来说:“你快上救护车,到医院查查身体!你的摩托车,我替你看着,你放心好了!”救护车也已经停在他身边。他置之不理,竟然一声不吭地推着摩托车,蹒跚地绕过救护车和人群,骑车而去。救护车司机和医生笑着摇了摇头,开车掉头走了。我们这些热心肠的人,也怏怏地慢慢散去。
这时,另一辆120又响着警报,从北边飞驰而来。。。。。。
雪原羊群(冰冻)(皎洁摄影专辑)
跟在后面的是六个年轻有力的民兵。他们准备去完成一项紧急的任务。
下午,金维三接到区中队紧急通知,要他带几个民兵,今晚,捕捉从据点回家的汉奸队长潘二麻。潘二麻是大成庄的大恶霸,当了汉奸队长后,更使无恶不作。这次,区中队叫金维三把他捉来,一是了解城里敌情,以便尽快拔掉敌人这个据点,二是对他进行教育,让他改恶从善,重新做人。
这不,天已擦黑,金维三带几个民兵就悄悄来到大成庄。很快他们就摸到潘二麻家宅院墙外。只见大门紧闭,金维三留下两个民兵,监视大门口,自己带其他四个人,越墙来到前院。
金维三见前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常。他又留下二人监视前院的情况,接着和剩下的二人,迅速翻墙进了后院。
二、狡猾潘二
院中有一大垛高粱秸穳,周围捆得很结实,像座小山似的,占了半个院子。金维三留一个叫“小东”的民兵隐蔽在高粱秸穳后,又和叫“老江”的民兵蹑手蹑脚来到堂屋门口。
“嘭,嘭,嘭”金维三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回音。老江不耐烦的大声叫道:“都睡死了,快开门!”这是只听屋里有人问道:“谁啊,半夜五更的,有啥事?”接着灯亮了。
金维三一听是潘二麻他爹潘老贼的声音,便直截了当喊道:“开门,找潘二有事?”
“是维三啊,潘二今下午就回城了。”潘老贼说着把门打开。
金维三用手电筒一照,只见是他一个人,忙一手端着枪,一手拽着他,一步闯进屋。用手电筒把堂屋照了个遍,也没发现潘二麻的影子,接着又提着潘老贼的衣领,叫他领着进了套间。老江端着张开机头的匣子枪也紧跟进来。套间中央一张长方桌,左右各是一张床。左边床上被褥整齐,右边床上却烂七八糟,显然是潘老贼睡的床。桌上放着一些常用物品,其中有两个茶杯,都盛着茶叶水,还冒着热气。
“茶水是你刚沏的?”金维三转身问道。
“是的。”潘老贼上前点头哈腰地说。
“刚才喝水,我们叫门,你为何不说话,不开门?”老将气呼呼地追问。
问话使潘老贼先是一愣,他很快镇静下来,“不知道什么人,我......我不敢轻易开灯答话。”
这时,金维三又拿起桌上烟灰缸里,几个熄灭不久的烟卷头,锐利的目光逼向潘老贼:“这都是你刚才吸的?”
“是——是我吸的,”潘老贼慌忙解释,“潘二——他留给——留给我的。”
金维三警惕的大眼,一下又盯住左边床上整齐的被褥。他历来大胆心细,只见他把手伸进被褥底下,还热,有人刚睡过。
水杯里的热茶、刚熄灭的烟头、被褥下的余温,金维三迅速断定:狡猾的潘二麻还没有来得及逃走。藏在哪里呢?
三、神秘洞口
金维三用手电筒在套间和堂屋上下又照了个遍,确实没有潘二麻的容身之地。
这时,突然一阵风吹来,金维三用手电筒一照,见后窗开着,走过去一看,窗后面是两人高的围墙。他能从这里逃走吗?金维三迅速的思考着。
心情不安的潘老贼忙向前,关上后窗。
“他是不是从后窗逃跑了?”老江看此情景,对金维三说。
“老江,跟我来!”金维三果断的一挥手,领老江跑到屋外。
金维三把黑洞洞的院子用眼一扫,目光一下聚焦似的,锁定在院中央的高粱秸穳上。心想:潘二麻这家伙莫非就藏在里面。
小东来到金维三身边说:“穳里有动静!”
“那是老鼠,天天在里面啃高粱秸。”潘老贼站在一边讨好的解释。
“就是老鼠,我们挖地三尺,也把它找到!”金维三说着,用手电筒和老江、小东围着穳垛仔细查看起来。
“你们看!”他俩顺着金维三照的地方看去,高粱秸特别光滑。老江上前轻轻一扒,“哗啦”几十颗高粱秸横七竖八倒在两边,黑咕隆咚的一个洞口出现。
三人会心地相视一笑。
“小东,把他们都叫来,把高粱秸穳给我围起来,别让这只‘老鼠’溜了!”金维三断定潘二麻必定在里面,为防止他狗急跳墙,忙命令小东道。
“是!”小东应声而去。
站在一边的潘老贼,忙向前拽着金维三的胳膊殷勤地说:“维三大侄子,这老鼠太可恶,好好的垛让它糟蹋的不像样!回头我要好好收拾它!”
“我们替你逮耗子,好戏在后头,你就在一边,看我们是怎样逮的。”金维三轻轻地一笑。
神心不安的潘老贼干咳了几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小东和几个民兵都来了,把垛围了起来。
金维三提着枪慢慢来到洞口。
“潘二麻,你被发现了,快出来投降!”金维三对着洞口大声喊道。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颗子弹从洞里射了出来......
四、狗急跳墙
好险呢,子弹擦过老江的头发梢飞走了!
“狗东西,真不识好歹!再不出来,我先给你个手榴弹尝尝!看你再耍鬼滑头!”被惹火的老江,真的掏出了一颗手榴弹。
潘老贼踉踉跄跄跑过来,吓得“扑通”一声,跪在金维三跟前求饶:“大侄子!千万别扔!我让他出来。”
说完转身对着洞口喊道:“孩子,快出来吧!这里没有八路,只有你维三大哥,他不会难为你的。”
大家耐着性子,又等了一袋烟的工夫,可洞里还是一点动静没有,静的可怕!
“干脆,一把火烧死这龟孙!”老江实在忍不住骂着,掏出火柴,“哗”的一声,红红的火柴头,冒起绿油油的火焰。
“大侄子,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大仁大义,就饶他这条狗命吧!”潘老贼“咚咚”磕起了头。
“別烧!別烧!我这就出去投降!”洞里终于发出求救声。接着听到秫秸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金维三忙把潘老贼推到一边,和老江、小东隐蔽洞口两边,准备捉拿潘二麻。
突然,一个黑影从洞里窜了出来,老江、小东不约而同扑上去。紧接着,又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影钻出来,没命地向院墙根跑去,想越墙逃跑。
老江、小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摁倒地的,是一个披着长褂的秫秸个子。然后,两个人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潘二麻早跑出十几步远,听到后面有人追来,甩手用枪向后面来人射击。
“呯”的一声,枪响了,接着传出“哎呀”一声惨叫......
五、垂死挣扎
原来,潘二麻从城里回家后,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人们不会轻饶他,所以坐立不安。晚上,更是提心吊胆,躺下一会儿,便又起来,吸烟喝水,不时到院里听听动静。看到儿子慌成这个样子,潘老贼只好让儿子睡会,自己干脆坐到堂屋门口,给儿子站岗放哨。
忽然,潘老贼听到前院有动静,知道事情不妙,忙叫儿子躲到院里早已准备好的高粱秸攒洞里,自己在屋里慌忙拾掇起来。狐狸再狡猾,也没有逃出金维三的火眼金睛。
潘二麻听到被金维三发现了,巴不得变个虫子钻进高粱秸躲起来。忽然,听到外面要放火,只好设计窜出洞,刚跑出没几十步远,听到有人追来,忙甩手射击,没想到金维三枪里的子弹,提前一步飞出枪膛,击中潘二麻的手腕,枪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老江弯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这把枪。
潘二麻却趁机爬上墙头,一条腿迅速翻过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东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抓住,潘二麻准备要翻墙的另一条腿的腿腕,用劲一拉,吧唧一声,潘二麻像一只青蛙,重重的跌到地上。
老江就势扑上去,想把他摁住。没料到,像猪一样肥的潘二麻,却出奇的麻利,就地一滚和老江扭打起来。两团黑影滚来滚去,金维三他们,一时分不出彼此,难以下手,站在一边干着急。
这时,金维三忙用手灯一照,只见已占上风的潘二麻,手举匕首凶狠的向压在身底的老江的咽喉刺去......
六、束手被擒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维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起一脚踢掉了潘二麻举起的匕首,接着抡起拳头,朝潘二麻没头盖脸猛击了几拳,直打的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老江和小东上来把潘二麻双手捆了起来。
墙角根的潘老贼,早吓得像老母猪筛糠一样,哆嗦成一团。
金维三怕夜长梦多,连夜和六个民兵,怀着胜利的喜悦,押着潘二麻向区中队部走去。
(根据全国民兵英雄金维三本人讲述,改变加工整理)
附:金维三,解放后在全国民兵英雄表彰会上,曾受到周总理的接见,周总理亲自赠给他一支步枪。
1941年11月的一天,我军攻打铜井敌人据点的战斗打响了。
这天,太阳落山,晚霞染红了半别天,一阵阵寒风嗖嗖刮着,吹的田野冷冷清清。
这时,从大成庄走出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庄稼汉,四十左右的年纪,身着青袄、粗布裤,扎着棕色皮带,后背大刀,腰间斜插匣子枪。他就是远近闻名的民兵英雄、神**——金维三。
下午,区中队交给他一个任务:今晚,到十里外的狼牙峰配合区中队,堵截从铜井敌人据点逃出来的敌人,把敌人一网打尽。
他接受任务,吃了点饭,整理一下,便飞也似的走出村。边走边想着任务,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不知不觉走出五里多地。在一块苗圃地头上,停住脚,擦把汗,看看天,已上黑影,田野上一切都模糊不清。他扎了扎腰,决定加快速度,尽快到达目的地。
这时,从狼牙峰方向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啊,狼牙峰接上火了!金维三急了,恨不得一步迈到那里,马上参加战斗。他拔脚刚要跑,忽然,苗圃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吵骂声......
二、惊恐之鸟
金维三收住脚,迅速隐蔽在苗圃里,屏住呼吸,倾听着。
“妈的,刚从城里逃出来,又碰上游击队,真倒霉透了!”
“还得小心,狼牙峰那边又打起来了,这里,说不准冷不丁冒出个游击队来,也在有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金维三瞪大眼睛,看见前面有六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向他走来。他断定是逃敌。怎么办?回村带人来不及,到狼牙峰报告区中队更不可能,金维三盯着快走到跟前的敌人,迅速的思考对策。
现在只能靠自己来对付这六条丧家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用枪一梭子打过去。可只能撂到三两个,另外几个怎么办?他们都有枪,一有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做垂死挣扎;用大刀,更不现实。得想办法镇住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这时,一个家伙已经来到他隐蔽的地方,他见那家伙胳膊上缠着白毛巾。有了,他轻轻地掏出一条白毛巾,三下两下缠到自己的胳膊上,等那六个家伙从他跟前走过去后,猛地站起来,在他们背后,大吼一声:“站住,把手举起来,谁不老实,老子先毙了他!”
似从天而降的霹雳声,吓得如惊恐之鸟的敌人,像使了定身法,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早双手攥枪乖乖举了起来。
“下面,我喊一二三,你们把枪扔在地上,慢者,老子的枪子可不认人!”金维三喊道,“一——二——”三还没喊出来,只见一个高个子的家伙,猛一转身,向金维三开枪。
“呯”——
三、杀鸡骇猴
“呯”的一声,高个子的家伙却“啊”的一下,“扑通”倒在地上,不动了。
原来,说时迟,那时快,金维三没等那家伙开枪,早把子弹射到那家伙的胸膛。
剩下的那五个伪军,早吓得尿了裤子,哭喊着:“饶命——饶命——”,纷纷把枪扔在地上,举着双手,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好,现在听我的命令,我就饶你们的命”金维三见已经初步镇住他们了,接着命令道,“向前五步——走!”
几个家伙乖乖的向前走了五步,立定站好。
金维三右手端枪指着他们,弯腰把他们丢在地上枪的枪栓,卸了下来。然后叫他们其中的一高一矮两个人,过来背起他们的几只长枪。
“嗯,这位大哥,我们都是自己人,不要误会,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矮个家伙背枪的功夫,瞅着金维三胳膊上的白毛巾,以为是自己人,忙不失时机的套近乎,认为自己终于捞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放屁,谁和你一家子,老子是大成庄民兵金——维——三!”金维三故意把自己的名字,拉长音节,一字一句,说的特别响亮。
刚才多嘴的矮子,一听这话,当时吓得瘫在地上,磕头直求饶:“大哥——不,大爷,金大爷——我们狗眼不识泰山,请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小人们的命吧!”
“起来!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别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我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的,否则,刚才死的那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金维三严厉的警告他们。
那家伙这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背好枪,退到那几个人中间,低声地说:“他就是远近闻名的民兵英雄‘神**’,枪法可神了,说打你左眼,决不打你右眼。有次,他发现了五只兔子,一梭子扫过去,愣是打死六只......”
四、凯旋而归
“啊,六只——”另外几个家伙吓得张大了嘴巴。
“对,愣是打死了六只......”那矮个家伙把身子挺了挺,插座似的鼻孔向天仰了仰,神秘兮兮地说。
金维三一听,心里不觉好笑。不过有一次,他确实发现五只兔子,用枪一梭子打过去,当他的伙伴过去拾死兔子时,竟然发现打死六只,但是,其中一只是早被别人打死的,可伙伴们回去一吹,他真成了发现五只兔子,一枪打死六只的“神**”。
矮个家伙看了看伙伴们,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他又偷偷的瞟了金维三一眼,发现金维三并不讨厌他的做法,这家伙更来劲了,清了清嗓子,声音提高了些:“弟兄们,都老实些,别他妈——”他刚吐出一个“妈”子,瞅了瞅金维三,自觉失口,忙改口道:“别不识好歹,节外生枝,给大家惹麻烦,让大家一起受罪!”
矮个家伙说完,就屁颠屁颠的来到金维三跟前,点头哈腰,嬉皮笑脸的讨好:“金大爷,我——我这样说,您老觉得行吗?”
金维三听的真真的,猜这家伙可能是个头目,看样子,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便趁热打铁:“刚才,他说的不错,只要你们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我们会宽大处理,决不为难你们。”
“你就领着他们跟我走,服从指挥,我不会开枪的。”金维三对那矮个家伙说。
那矮个家伙像吃了颗定心丸,俨然一个指挥官的神态,对另外几个家伙又吼道:“我们是捆在一起的蚂蚱,谁都别想跑,都听金大爷的,要是那个找茬,老子——”矮个家伙又觉不妥,忙灵活机动地说:“老子金大爷会让他吃枪子的!”
“对,对,对,听大哥的——不,听金大爷的!”几个家伙随声附和道。
金维三见天色已晚,事不宜迟。就命令他们顺小路到狼牙峰去。金维三在后面,看着这丧家犬样的俘虏,心里不禁暗暗好笑。
(根据全国民兵英雄金维三本人讲述,改变加工整理)
附:金维三,解放后在全国民兵英雄表彰会上,曾受到周总理的接见,周总理亲自赠给他一支步枪。
初稿:1977、4、14
修改稿:2011、12、1
“他爸,狗子他二姑从北乡(我们是从沂水跋山水库上游搬迁来的,所以,我们称沂水故乡为北乡)来了,说咱三大娘(三伯母)摔断腿,躺在床上一年多了,正好你放假,咱是不是去看看?”我刚踏进门槛,还没站稳脚跟,妻子就唠叨起来。
“您大娘,还是俺大娘?”我随口问了一句。
“您大娘,俺大娘可是好胳膊好腿的,你别咒她!”妻子不高兴的反驳道。
不错,我结婚时,给老祖上喜坟,回故乡一趟,一别十六年,是该去看看她老人家了(她是我在故乡唯一最亲近的长辈,其他的长辈都已搬迁到我们新村来了)。
次日,我便带着妻儿雇了辆出租车,回到了一百里外的故乡。
座座崭新的瓦房代替了过去间间破草房,一切变得那么陌生,害得我们在村里转悠了半天,经打听村里人,才找到三大娘家。
九十多岁的大娘坐在床上,她儿子贴在床沿上,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拿着匙子,正在一口一口的给老人喂饭。瞧那专注的神情,简直世界上只有他娘俩,就连我们一家三口来到他们身后,他们都毫无觉察。
“大哥!”我轻轻叫了一声。
听到我的声音,大哥猛抬头打量着我们。见他一时认不出我们,我忙作了介绍,他才恍然大悟,忙放下碗匙,笑着和我握手,招呼我们快坐下。
我靠到床边,盯着三大娘多皱而毫无表情的脸,笑着问她老人家还认识我吗,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是俺叔家的俺大弟”大哥又指着我妻和儿子,凑近大娘的耳边大声说,“这是大弟妻和大侄子。”
大娘点了点头,略微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团笑容。她双手紧紧攥着我伸过来的手,颤抖地说:“孩子,你看你大娘俺,腿摔断了,一躺就是一年,黑黑白白的叫你哥哥嫂嫂跟着遭罪。孩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嫂子比俺闺女都孝顺,唉,叫她陪俺受罪,俺还不如死了!”老人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娘,您千万别想不开,您就是躺十年、二十年,俺和孩他爸也侍候好您,不让您受一点罪。”一个妇女不知什么时候进屋,边说边怔怔地看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大哥忙互相介绍了一下。我们这才知道,她就是大嫂。互相认识并寒暄一阵后,大嫂给大娘喝水,大哥领我们到他屋里坐坐。
大哥边沏水边和我们唠家常。他说,伯父四年前,不幸身体瘫痪,卧床不起。他与大嫂悉心照料了三年,伯父还是“走”了。祸不单行,伯父病逝不久,还没等大哥大嫂松口气,灾难再次降临到这个善良的人家,大娘不慎摔倒,竟然把腿摔骨折,因年老体弱,又不能动手术,只有躺在床上,靠大哥大嫂一把屎一把尿侍候着。
说到这些,大哥过分苍老的脸上挂着一丝无奈与惆怅。
我们又扯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待到午饭时间,大嫂早已摆满了一桌子菜招待我们。同时,还盛了一些菜,送到大娘屋里。大哥照例叫来了本家的几个兄弟,一块坐坐,叙叙家常。
饭后,我们一起又到大娘屋里,和老人聊天。大娘今天异常高兴,和我们说话,时常笑声不止,完全不像病人。
太阳恋恋不舍落山的时候,我们辞别大娘乘车回家,大哥大嫂及本家的几个兄弟,一直把我们送出村外,才回家。
离开村子不多时,我探出头,向后一望:故乡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大娘在大哥大嫂的搀扶下,竟奇迹般的站起来,踏破雾团,向我们追来......
一稿:2001、1、1
二稿:2004、6、26
三稿:2012、6、10
皎洁办公室(皎洁摄影专辑)
第二十四篇:鼠运有别
“哇——哇——”不满月儿子的啼哭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顺手拉开电灯,漆黑的卧室登时铮亮。掀开被角,只见儿子探着头,直往我怀里拱。我轻轻把他的小脑瓜扶到一边,哭声顿时大了起来。闭着眼,张着小嘴巴,脸都涨得通红,几滴小“金豆豆”晶亮亮挂在红红的腮上,叫人看着怪心疼的!
“快起来!”我用脚踹着床那头的丈夫。
“嗯,干吗?觉也睡不安稳!”丈夫抹着惺忪的眼睛,不耐烦的唠叨着坐起来。
当听到儿子的哭声,他脸上竟“阴转晴”。眼一眯,嘴一咧,乐呵呵地说:“宝贝想用餐,咋不早说。”
丈夫披衣下床,熟练的拿“炼乳”,找桃酥。。。。。。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觉得脸红。月子里,我天天吃鸡蛋,和小米粥,我倒养胖了,可奶水一直“供不应求”,弄的儿子整日哭闹,搅的丈夫和婆母昼夜轮班,围着儿子和我团团转。
这不,哭声又惊动了在外屋睡觉的婆母。
“咋的,孩子饿了,你俩还磨蹭什么?”婆母说着,推开小屋门,来到里屋。
“哎,妈,让他侍候俺娘俩,还不把俺饿死!”我不失时机,告了丈夫一状。
“笨手笨脚,来,看我的!”婆母从我丈夫的手里,接过饭碗,走到床前,笑嘻嘻的说:“乖孙子,开饭了——”
我忙抱起儿子,丈夫迅速把围巾围在儿子胸前。婆母左手端着饭碗,右手用匙子舀了一小勺冒着热气的泡桃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用唇试了一下,然后送到儿子嘴里。顿时,屋里静了,只有儿子吧唧嘴的声音。
眨眼工夫,一碗饭让儿子吃了一干二净,接着,儿子美美睡了。
“看咱妈多会喂,学着点!”我向傻乎乎站在一边的丈夫瞅了一眼,笑着说。望着孩子白白胖胖的脸蛋和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和丈夫会心的笑了。婆母却对着我丈夫长叹了一声:“唉——这孩子属鼠生在糖罐里,甜甜蜜蜜,你也属鼠出生时,可没有这么幸运!”说着,她就唠起我丈夫出生时的事。
1960年的一个冬夜,天也这么黑、这么冷。“哇——哇——”孩子的啼哭,一阵阵打破寒夜的寂静。月子里的母亲披着一条破夹被,坐在冰凉的小土炕上,紧紧抱着正在哭闹的儿子。母亲用手抚摸着孩子那冻得瑟瑟发抖的细皮嫩肉,想用身体遮挡从破门缝里钻进来的寒风,用自己体温暖一暖孩子。可她肚里没饭,身上无棉,哪里还有多少热量呢?孩子踢蹬着小腿,摆动着小脑袋在妈妈怀里乱拱,把塞到嘴里的干瘪奶头一次次往外吐,吸不出奶汁来,不停的哇哇直哭。心里乱糟糟的母亲伸手习惯性摸索点灯,想给孩子找点东西填填一哭就贴到一起的小肚皮。洋火一根也没有,她知道,即使点上灯,满屋子也不会翻出半点可吃的东西。大人小孩一天没吃饭,只是昨天,奶奶送来一碗能照人影的小米汤,母子俩充了充饥。大人一天能撑得住,可孩子受不了,小嗓子都哭哑了,还一个劲的干嚎。孩子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声声都揪着妈的心,没办法,妈只能陪着儿子流泪。
半夜时分,风还刮,雪还下,孩子还哭。母亲似乎想起来什么,放好孩子,一骨碌爬起来,拖着虚弱的身子迅速下炕,敞开小屋的破门,刺骨的风转了个旋,无情的迎面扑来,她打了寒战,忙闭上门。母亲沉思了片刻,裹紧衣服,又打开了门,伸头瞅了瞅外面没人,听听邻墙伯母屋里也没有动静,毅然顶着刀割似的寒风,悄悄出了门。。。。。。
原来,母亲出去悄悄摸到院子磨台边,迅速的把伯母泡在盆子里,已结冰的生地瓜干,捞了几片,拿回来喂孩子。那是伯母把瓜干磨细,来烙煎饼的。
母亲急忙跑到孩子跟前,孩子躺在那里,挥舞着小手,蹬着小腿。看见母亲回来了,孩子又“哇哇”哭起来。母亲忙把瓜干,藏到席底下,顺手又掏出一片,急急忙忙用嘴嚼了几下,就把它送到孩子嘴里。哭声刹时停止,小嘴在不停的吞咽着“美味佳肴”。
“ 唉,想起这些,俺就心酸!”回忆到这里,婆母眼里有些湿润。
“不说了,时间太晚了,你们睡觉吧!”婆母走出里屋,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放好孩子,准备睡觉。眼圈红红的丈夫非要再看看孩子不可。
孩子睡得很甜,脸上写满笑。
“小家伙,就知道笑!”丈夫调皮的用指头轻轻摁了一下孩子的额头。
“哇——哇——”
(2000年12月6日)
——发表在《阳都文学》2012年第一期上
“老伴,儿子刚才来电话,叫咱俩明儿到他家,他一家三口要给俺过第一个生日。”五十多岁的老江头瞅着老伴,孩子般的笑着。
“真的假的?”老伴眯缝着眼,盯着老江头,半信半疑地说,“不可能,你耳背,准听错了!”
“哼,不信,你打电话问问!”老江头看老伴头像拨浪鼓摇着,忙把手机递过去,显得很自信。
“哎,小刘——明天——俺和你爸到你家过生日?”老伴没理会老江头,掏出自己的手机,来到墙角,拨通儿媳的电话。
“对,妈,您和爸明天早来,今天我去订个生日蛋糕!”儿媳的声音脆脆的、甜甜的、柔柔的,听起来特舒服。
“好,那俺到店里买些肉菜,明天捎过去!”老伴把手机装进兜里,约着老江头快上店置办东西。
路上,老江头屁颠屁颠跟在老伴身后,嘴里不住嘀咕:“你老太婆整天唠叨儿子、儿媳不孝顺,你看——生日都记得给俺做,还邀请到他家去,嘿嘿......”
次日早晨,老江头俩口子草草吃了点饭,然后提着大包小包,乘公交汽车乐滋滋地来到二十里外的县城儿子家。
饭桌上早摆满丰盛的菜肴,中间放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香气弥漫了整个楼房,老江头使劲抽了抽鼻子,虽然还没喝酒,他却有些醉。
老伴到厨房帮儿媳炒菜,老江头从儿子怀里接过可爱的小孙女,有些日子没见,心里好想的上。
不一会,菜上齐了,大家刚坐好,突然,门一响,老江头见自己的亲家公和亲家母一前一后提着礼物走进来。
“表哥,早来了,今天大喜日子,小孩叫俺过来,陪你喝两杯!”亲家公和迎上来的老江头热情握手。
老江头受宠若惊,急忙招呼亲家俩入座,递上茶水,他感到让亲家大老远跑来给自己做生日,觉得太过意不去,怨孩子做得太离谱!
很快宴会进入主题,生日蛋糕放上特制蜡烛,红烛点燃,并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悦耳的童歌声,当儿媳抱着孙女吹灭烛光时,大家对着余烟丝丝缭绕的红烛,轻轻拍手,随悠扬的生日快乐歌,一块哼唱起来。此时此刻的老江头,被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所陶醉,他闭着眼,慢慢地享受着这种酣畅淋漓的甜蜜感觉。
“宝贝,祝你生日快乐——”儿媳甜甜的话语,惊醒了老江头。
老江头睁眼一看,见儿媳在小孙女胖嘟嘟的腮上亲了一口,孙女红红的脸蛋笑成一朵花。
唉,坏了!老江头和老伴四目相对,他们竟忘了老江头的生日和自己的孙女是同一天,今天也是孙女一岁生日。
“祝外孙女生日快乐,越长越漂亮!”亲家公说着祝福语,把一个红包笑嘻嘻地递到小孙女胖乎乎的手里,小孙女懂事地笑了。
见亲家公递完红包后,老江太太悄悄拽了一下老江头的衣角,老江头恍然大悟,忙掏腰包,上上下下翻个遍,除十几块零钱外,还有一团手纸。尴尬中的老江头灵机一动,站起来,说了声:“不好意思,我去解个手!”慌忙跑出门。
原来,昨天儿子打给老江头的电话是:让老江头夫妇来他家给孙女过第一个生日,而耳背的老江头愣是听到,叫他和老伴到儿子家,儿子、儿媳和孙女给他过第一个生日。
“爸——爸——家里有厕所——”儿子说着追出门。
“我......我......没捎钱!”老江头嗫嗫嚅嚅,像做错事的孩子木桩似的戳在那里。
“爸,这二百元钱……”儿子把钱塞到老江头手里,催他快装到布兜里。
“我......我......”老江头攥着二百元钱,一时不知所措。
“爸,我知道……”
“你们爷俩拉拉扯扯,在干吗?”还没等儿子把话说完,儿媳朝他们喊道。
老江头赶紧把钱装到布兜里又转回头,朝屋里走去。
(2014、4、1)
夜幕降临,我家门前广场上的人渐渐增多。 妻子一手提留凳子,一手搀扶老妈前边散步,我和老爸跟在后面聊天。
广场中央高高柱子上的灯把广场照的通亮。孩子们有的骑车,有的跳绳,有的在滑滑板,还有的坐在一边嬉戏;大人们有的散步,有的坐在长椅上休息,有的和着美妙的音乐跳舞。这么热闹的场面,小贩们当然不会放过了,争着摆地摊做买卖,有卖玩具的,有卖装饰品的,有卖冷饮的,特别是卖羊肉串摊前,最热闹。
卖羊肉串摊前,簇拥的孩子争先恐后,把买到手香味扑鼻的羊肉串,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边嚷着、跳着,像欢快的小鸟。
“不知羊肉串是啥滋味?看孩子都吃的多香呢!”妈妈止住蹒跚的脚步,用劲抽了抽鼻子,天真地瞟了妻子一眼。
“妈,想尝尝?”妻子盯着妈妈闪动着贪婪光芒的眼睛,像读懂了妈妈的心思。
“算了吧,俺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妈妈小声嘟哝着,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摊上黄灿灿、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串。
“妈,等等,我买支您尝尝!”妻子说着把凳子放下,迅速挤进摊前的人群里。
“妈,给!一支猪肉的,一支羊肉的。”妻子把肉串递到妈妈手里。
“怪贵吧?”妈妈一手攥一支,左看右看不舍得吃,微笑着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吃吧,不贵!猪肉的一元,羊肉的一元五角。我先给您预订了十元钱的,让您吃个够!”妻子把凳子挪过来,扶妈妈坐下。
“老头子,你也尝尝?”妈妈边品尝一块刚从串上撕下来的热羊肉边美滋滋地侧过脸,问身边踱步的爸爸。
“这些烧烤的玩意,俺不稀罕,你也别太馋,这不是什么好东西!”爸爸淡淡地说,“看你,羊肉沫都跑到两个嘴角上了。”爸爸说着顺手轻轻揩去妈妈嘴角上的肉汁。
“你就装呗!想吃,俺还舍不得,是儿媳孝顺俺的!”妈妈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的幸福笑容。
爸爸不屑地瞟了我妻子一眼,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不一会,妈妈手里只剩下两根孤零零的橘黄色细棒。
妻子要去再拿那几支早定好的羊肉串,可妈妈瞅着虎着脸的爸爸,喃喃地说:“肉串怪香,但太油腻,吃多,肚子受不了。”
妻子执意要去拿,我劝她,美食不可多用,明天晚上再买也不迟,妻子只好找卖羊肉串的老板,退回七元五角钱。
我们玩得很晚,当广场上的人渐渐散尽,才意犹未尽地回家。
半夜时分,我和妻子正睡得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晨阳,晨阳——快起来!”
是爸爸的声音,我和妻子不敢怠慢,迅速穿衣下床,打开门。
“爸,怎么回事?是不是俺妈——” 前些日子,七十多岁的母亲不小心跌了一跤,摔断肩骨,医生让她吃药并且在家卧床休养四十天。过后,母亲肩骨痊愈,可腿走不利索了,离了拐杖或人搀扶不能行走,有时还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所以我们常常担心她,再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得了。
“别提了,你妈肚子痛得厉害,你快用三轮车送她到镇医院打针去——”
是不是昨天晚上——我和妻子相视一愣。
“还磨叽什么,当你妈死了,你们才着急!?”从不发火的老爷子,这会却火冒三丈。
我和妻子急急忙忙推出三轮车,然后跟着父亲跑到父母屋里,见母亲痛苦地抱着肚子,双腿跪在床上,脸上的汗珠直流,不住地喊“疼死我了!痛死我了!”我和妻子忙上前扶起母亲向三轮车走去。
“你闪开吧,我来!”爸爸猛不丁从我妻子手里抢过母亲的胳膊冷冷地说。
当我开动三轮,准备走时,妻子锁好门打算上车一块去,坐在车上扶着母亲的爸爸不高兴地说:“用不着你,晨阳去就行了,在家看门吧!”
妻子怔怔地站在灯光前,抬头注视着我,一串晶莹的泪珠跌落在晚风里!
“把车停下,接受皇军的检查!”一个站岗的伪军,把长枪在车前一横吆喝道。
“吁——”李老瘸拽了一下缰绳,驴子慢慢地停住脚步,他随即跳下车。
一个伪军和一个鬼子来到车跟前,用刺刀在车上的木柴里乱插一通,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怏怏地站到一边。
另外一个伪军和一个鬼子来到李老瘸身边。伪军上前把老李老瘸全身上下翻了个遍,也没搜出可疑的东西,他便对站在一边端着长枪的鬼子说:“太君,什么也没有!”
鬼子点了点头。
“老总,我是前李庄专门卖木柴的李老瘸,每隔三天就来送一趟木柴,在大门口当班的老总和太君大部分都认得我,人不认得,可我这瘸腿都知道,哈哈——”李老瘸点头哈腰说笑着故意在他们面前,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他妈的,少罗嗦,老子认证不认人,把良民证拿出来!”伪军不吃他这一套,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李老瘸险些被推倒,吓得忙掏出良民证,哆哆嗦嗦地递给那伪军。
伪军一看良民证没问题,接着扔给他。
李老瘸见没查出什么问题,刚要驾车进城。倏然,站在李老瘸身边的鬼子大喊道:“小孩的,什么的干活?”
原来,车辕上还坐着一个小孩。
“太君,他是我孙子,帮我运柴的!”李老瘸屁颠屁颠地走到鬼子跟前,低眉顺眼,满脸堆笑,就差叫鬼子爹了。
“你的,撒谎的干活,你的,经常一个人来,这次,怎么又冒出一个孩子?他一定是小八路的干活,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鬼子向两个伪军挥了一下手。
两个伪军不敢怠慢,上前把那小孩抓了起来。
不管小孩怎样挣脱和李老瘸怎么解释,小鬼子置之不理,硬让两个伪军押着小孩走进据点。
第三十二篇:腰带
“叔,给您!”随着一声柔柔的话语,一枚小小的泛着黄色的钥匙链圈,轻轻落到我手心里,在阳光照射下,一闪一闪的。
我把十元钱递给她。她问,还买别的吗?
我对着她琳琅满目的小摊,仔细搜寻一遍,然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芊芊玉手一摆,五角钱,没钱找,不要了。接着是一个浅浅的微笑,笑在她脸上,开在我心里,我醉了。
“老婆,咱也浪漫一回,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不年不节的送啥礼物?——破钥匙链圈算屁浪漫!”妻子把屁股一扭,鼻子哼了一声。
“礼轻情意重吗!”我嬉皮笑脸地拍一下她发福的腰。
“哎,脸笑成一朵菊花,菊花瓣里都跳动着喜悦的音符,是不是在哪浪漫来?”。她瞪着眼瞅着我的脸,好像要挖出点什么。
“你的钥匙链圈不是坏了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竭力装出很委屈的样子。
“狗屁,俺皮腰带坏了,你怎么不送条时髦的腰带给我?”不屑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送我钥匙链圈的姑娘,那小蛮腰如果配上一条精美腰带,真能锦上添花,你水桶腰,还配时髦腰带?我心里想着,但没敢说出口,只是冷冷一笑。
“买条皮腰带。”我指着摊上精致包装的五颜六色的女式腰带,面带微笑。
“叔,您又来了——给婶买腰带,有十五的、三十五的,还有七十九的,您要哪种?”热情话语像悦耳歌声,亲切笑容如温暖阳光。
“它们有什么区别?”
“七十九元的:双面真皮,韩版潮流;三十五元的:新款真皮、欧美时尚;十五元的:简约休闲,柔软舒适。婶穿着有啥特点,您说说,俺给参谋参谋,保准让婶一百个满意。”她指着不同的腰带,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我选三十五元那款,付了钱,在她笑声里满意离去。
“您买腰带吗?”我正美滋滋地想着回家给妻子一个惊喜,又一个卖皮带的小摊摊主喊住我。正巧,摊上也有我买的那款女式皮腰带,我指着它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多少钱?”
“十五元。”
我吃惊地止住步,仔细一看,牌子、质地、样式一模一样,我头轰得一下大了,像吃了一只死苍蝇,直想吐,匆匆离开摊位。
卖皮带的在后边喊:“十块,你要不要?”。
我回家把皮带扔给妻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不就是一条破皮带,至于吗?”妻子瞅着那条新皮腰带,泪眼汪汪,“楼上和我一个单位的小吕生日,她老公送她一条3780元的国际名牌皮带,人家连眼都不眨一眨,哼!”
“她老公是局长,不差钱,不过,我可听说前几天,纪委找他谈过话......”我知道妻子误会了,忙岔开话题,“哎——老婆,我刚才生气,是因为卖腰带的姑娘骗了我,她长得漂亮、待人热情,我经不起美丽的诱惑,连价钱都没和她讲,人家才卖三百元的腰带,她竟然卖到四百元!不过我回去找她,当众质问,她脸红一阵,白一阵,羞愧难当,看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正好有几个打算买她腰带的人,像躲避瘟神一样离开,我接着扬长而去,哈哈、、、、、、”
“三百元?”妻子拿起腰带端详着,用疑问的眼光瞅着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送给老婆,值!”我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瞥了妻子一眼。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打断我俩谈话,妻子用衣袖抹一把眼泪,出去开门,我随后跟出来一看,大吃一惊——
门口站着卖皮带的姑娘。
——2015年7月1日:在《沂南通讯》“月末”副刊上发表。
——(2015、4、14)
第三十三篇:
第三十四篇:
第三十五篇:
门牌“21”号
门牌“21”号,是大队办公室。在村西头。我们村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天天晚上在这里排练节目。
一天晚上,我和小伙伴有根,还有发财跑到“21”号院子时,屋门口早已堆满了人,有大人,也有小孩,别说进不去,就是眼睛也别想看进去。我们只好到了窗户跟前,隔着窗棂往里瞅,好不容易看到了里边的人,但不是演戏的,而是看戏的和伴奏的。演戏的被他们挡得严严实实,有时能从缝隙里看到一点影子却很快就闪过去了。
“走,挤到屋里去看!”有根带头从屋门口人群里往里挤。在人们的骂声、呵斥声中,有根和发财拼命挤进屋里。我也不甘示弱,立起膀子,用上吃奶力气,向里硬挤。
“挤什么?给我滚出来——!”一声炸雷般的吼叫在头顶上响过后,我就被人拽起胳膊,被人像提留小鸡一样提溜到院子里,扔到地上,接着我屁股就挨了一脚。。
“你凭什么打人?一个大人欺负个小孩,算什么本事?”有根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屋里挤出来。
“怎么回事?”在宣传队当指导的爸爸也被发财拽着胳膊,从屋里挤出来。
“这些小孩捣乱!”那人看了爸爸一眼。
“晨阳快告诉你爸,他是怎么打你的!”有根把我扶起来,发财用力拍打着我身上的泥土。
“什么?.
第三十六篇:
托福(小小说)
“他婶,您儿子一家回家过年来啦?”刘大娘站在江婶家门口,见江婶儿子一家三口从小轿车上下来,笑嘻嘻地凑到江婶跟前。
“是啊,”江婶上前,高兴地抱起小孙子,边亲着孙子那胖嘟嘟的脸蛋,边回来继续和刘大娘唠嗑,“水饺早包好了,就等他们呢。”
“大娘好?”江婶的儿子、儿媳和刘大娘热情地打招呼。
“好好!你们来了,你爸妈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们盼来了!你不知道,提前一个月,他们老两口就给你们准备吃的、住的、穿的、用的。特别是,买新床、新床垫,打扫卫生,粉刷墙壁,把你们住的房子拾掇得宾馆似的!”脸上堆满笑的刘大娘嘴里唾沫星子飞溅,眼睛滴流骨碌乱转,不住地打量他们空空的手。
“妈,我们从江苏来,不方便买东西,也不知道您缺啥,就给您和爸准备了两个红包。”儿媳变戏法似的把一个红包递给江婶,又把芊芊玉手捏着的另一个红包,夸张地举了举,瞅了刘大娘一眼,“大娘,屋里坐坐吧?”。还没等刘大娘吱声,她就腰肢一扭,风摆杨柳拉着两手空空的丈夫:“爸在屋里,我们给送去!”
“这孩子送啥红包呢,自家老的,哪有那么多礼数!”江婶把红包在刘大娘眼前晃着,埋怨孩子把自己父母当外人。
“他婶,俺瞅瞅,多少钱,借给俺花花?”刘大娘真不知好歹,哈哈笑着,一把抢过红包。
“百儿八十的,俺还真不稀罕!”刘大娘瞟了一眼红包,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啊呀,五百元呢!孩子真孝顺、真大方,有派头,像老板样子!”刘大娘把红包敞开一看,觊觎的目光闪烁着,嘴里唏嘘不已。接着又唉声叹气地大发牢骚,“俺那几个孩子倒好,老大送了五斤猪肉,老二给了二十斤面,老三拿了五十个鸡蛋,都觉得了不得了,哼!”
“你就知足吧,他们都在家种地,挣不了几个钱,可常回家看看,也不时送这送那的,知冷知热的,多体贴人,俺那孩子倒好,常年在外,一年到头才见一次面,比见国家主席都难,唉!”江婶不住亲着孙子的脸蛋,若有所失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别说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再说了,孩子多少给点就不错了,别指望给你个大牛大马,金山银山!你说是不是他婶子?”刘大娘把钱装好,递给江婶,言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是呀,是呀!你这么一说道,俺心里敞亮多了!”江婶把红包装进兜里,一抬头,“哎,这浑老头子,怎么不下水饺,跑出来干啥,不知道宝贝孙子饿了吗?”
“他叔,托福了,看把你老家伙乐的,下巴颏都掉了!”刘大娘见江叔一手攥着红包,一手倒背着,脸上挂着不可捉摸的深情,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从屋里出来,忙上前半开玩笑地搭讪道。
江叔满腹心事,很看不起似的斜瞥了她一眼,脸上毫无表情,嘴上也没接她的话茬。只是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孙子压岁钱:1200元;给孙子买新衣服:300元;新床:1600元;新榻榻米床垫:600元......”
“老头子,你这神叨叨的,咋啦,他大娘和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把俺当空气呢,不就个破红包吗,五百块钱放在俺眼里,都不骨碌,托儿子针尖这点福,胀饱地摸不着肚脐眼了!”刘大娘嘴一撇,冷冷一笑。
“托福了,托大福了!”江叔把红包狠狠地塞到老伴手里,盯着牢骚满腹的刘大娘干笑了两声,蓦然转头,“噔噔噔”走出大门。
第三十七篇:
骂大娘
生产队分瓜,我高兴地领着二弟早早去了。几个负责分瓜的社员,已按人口把瓜一堆堆分好,每份瓜的上面都压着一张带户主姓名的纸条。我和弟弟分头找,很快找到俺家的那份,我俩迅速把瓜拾到篮子里,弟弟抱起其中一个大甜瓜,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衣袖擦了两下,迫不及待地下嘴就啃。
“姥爷在咱家里,娘说,姥爷最喜欢吃甜瓜,这个大的,留给他吧!”我把弟弟手里留下牙印的大甜瓜夺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篮子里。我见弟弟眼含泪水,嘴巴撅得老高,满脸的委屈,我忙又在篮子里翻了半天,找了一个瘪瘪的小甜瓜递给他。弟弟虽然不情愿,但脸上比刚才好看多了。
“乖弟弟,来让哥哥尝一口,甜不甜?”我把嘴巴伸到弟弟跟前。
弟弟吓得慌忙把瓜藏到身后。
“一小口,就一小口!行吗?”我显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迅速地把瓜咬一小块,用小手攥着塞到我嘴里。
“小气鬼!”我用劲嚼着嘴里的甜瓜,心里埋怨弟弟不大方。
“哎,晨阳!给大娘个瓜吃好吗?”迎面走来准备拿瓜的本家大娘,笑盈盈地堵住我们去路,腰肢还一扭一扭的。
你去拿瓜,偏吃俺的,真馋!我心里嘀咕着,但嘴上没说。
没等我有所反应,她就把手伸到我挎的篮子里,翻弄着。
我不知所措,只是眼巴巴盯着她翻转的手,唯恐她把我留给姥爷的那个大甜瓜,一把抓去。坏了,她翻来翻去,却偏偏瞅准那个大甜瓜。只见她抄起那个瓜,右手托着放在耳边,左手轻轻敲了几下,又放到鼻子上,用劲抽了几下,脸笑成了一朵花:“嗯,好了,就这个吧!”然后,把瓜托在手里,屁股一扭,转身就走。
“大娘,大娘——这是给俺姥爷留得,俺姥爷今上午才来。您再捡个别的好不好?”我追上去,放下篮子,死皮赖脸地要夺大娘手里的瓜。
“你这孩子,真小气,姥爷吃,大娘吃,不是一样吗?”大娘脸一拉耷,不高兴地抱着瓜,抬腿就走。不小心,把我放在地上的篮子绊了个底朝天,篮子里的瓜滴流骨碌滚出来,还有两个瓜被大娘的“三寸金莲”踩了个稀巴烂。
我一看火了,边哭边骂,瓜也不要了,疯了似的,哭着一口气跑回家。过了好一会儿,弟弟才把烂七八糟的瓜,歪歪拽拽挎回家,把篮子放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妈呀,累死俺了!”
妈妈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泪人似的,心疼得慌忙问我出了啥事。我哭着没搭腔,弟弟气喘吁吁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妈妈。妈妈一听生气了:“你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别说你大娘,就是别人要个瓜吃,也不能连哭带骂,太不像话了,你丢不丢人!”
在妈妈的训斥和姥爷的劝说下,我慢慢地止住了眼泪,可心里却不服气,觉得自己没错。
当天下午,大娘就到我家“告状”,说我不给瓜吃不说,反而破口大骂,老师家的孩子,太没教养了。妈妈觉得很不好意思,满脸堆笑,一个劲地赔不是。最后,大娘把妈妈送给她的一小包花生米揣在怀里,笑嘻嘻地把纤细的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俺跟这孩子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竟当真。他婶子你不知道,他叫着俺的名字骂,俺还不大生气,他偏偏叫着俺姐的名字,骂个不停。这不,俺一回家,脚没沾地,俺姐找上门来,说俺怎么把晨阳这小子惹毛,把她也骂了,她说死活要找晨阳把这事掰扯掰扯!”
原来,大娘和她姐都嫁在俺村,她姊妹俩名字后边的字,一个是“芬”,一个是“芳”,我分不清,骂了半天,却骂了大娘她姐,我躲在里间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姥爷好歹把大娘送走,我刚忐忑不安地露出头。不料,大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我们抬头一看,只见大娘她姐一手叉腰,一手拿一根木棍,怒气冲天:“晨阳你这个混小子,你给俺出来——”
第三十八篇:
捉迷藏
“爸爸,我藏好了,快来找吧!”我和儿子在家捉迷藏,儿子藏好后,大声喊道。
“傻儿子,你跑不了。”我嘴里嘀咕着,笑着顺他喊叫的声音,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儿子。
接着,我藏,等他把眼闭好后,我迅速躲到东边厨房。
儿子寻找的路线,一般是:厕所——堂屋——厨房。因为前几次,我先藏在厕所里,被他找到的,这次来个“大转移”,让他扑个空。
“爸爸藏好了吗?”儿子大声问道。
爸爸再傻,也不会干出像儿子做得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来。我忍住笑,不吭声。
听到没动静,儿子开始行动。
我从厨房窗户棂缝里,偷偷看见儿子胸有成竹地先找西边的厕所,见没人,退出来,莫名其妙地晃着小脑袋瓜,四下看看,然后直奔堂屋。
下一站,儿子就会找到这里,怎么办?不能等着输,何不、、、、、、于是,趁儿子在屋里,我“嗖”的一下,窜出厨房。
首次捉迷藏结果是,儿子没找到我,输了。可儿子始终闹不明白,爸爸我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爸爸,爸爸,藏好了吗?”第二轮捉迷藏,儿子约莫我藏好后,一遍一遍地大喊起来。
老一套,想哄老爸现身,小皮球——没门,不管他怎么喊叫,我躲在东边厨房里,愣是不吱声。一袋烟功夫,儿子不喊了,我知道,他开始行动。我从厨房窗户棂缝里,静静地观察儿子的一举一动。
儿子照例从西边厕所开始,小家伙伸进脑袋瞅瞅,没人,接着径直进堂屋。下一步,儿子肯定就到厨房来找,我忙故伎重演,趁他在屋里没注意,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西边厕所,躲起来。然后,捏着鼻子,忍受臭气,从墙缝里,观察儿子举动。
不一会,儿子扫兴地从堂屋里慢腾腾出来,四下望望,然后,紧走几步,一头钻进厨房。转眼又无精打采地出来,在天井里打转转。
瞅着儿子无计可施的样子,我高兴地几乎笑出声来。不过,我高兴得有点早,我发现情况有变。只见儿子,突然迅速跑到屋里,抱出一个小马扎,放在天井当中间,一屁股坐下,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脚上的鞋子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脚指头在调皮地动来动去。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打算找下去。唉,小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正琢磨着,儿子冷不丁又跑到屋里,拿出一个大苹果,重新坐在马扎上,面朝厕所,“咔哧”一口,大苹果出现一个大月牙。
这小子,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他在外边吃苹果,让我在厕所里闻臭气,我真恨不得出去扇他一耳刮子!
这轮捉迷藏,还是我赢了,可我觉得“赢”得很狼狈,很蹊跷。
第三轮开始了,由我先找。
“出来,我找到你了!”我自信地说着,一把打开大衣橱右侧门,得意地把橱里挂着的衣服两边一推,嗯,咋没人?接着,我又把衣橱左侧门和中门全部敞开,把里面的衣服翻了一下,也没见儿子。我纳闷了:和儿子捉迷藏,儿子藏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儿。
对了,还有一处。我急忙走出卧室,穿过堂屋,奔到厨房,把墙旮旯里的柴禾一拨拉,也没有。藏哪儿?我挠着头皮:厕所,他从来不去藏,嫌臭。床底,还是床上?对,再去看看堂屋里的床上床下,刚才还真没瞅那里。
进堂屋后,把床上床下翻了个遍,也没见人。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往找他,不出两个地方,就搞定了,这次......
难道,他出其不意,藏到厕所里去了,好小子,也会来这一套耍老子,哼!我蹬蹬蹬来到厕所门口,捏着鼻子,伸长脖子,嘴里喊着“你跑不了”,往里一瞧,空无一人。
这时,我脑子里一点招也没了只好按照儿子以往找我的路线,机械地重新开始搜索。厕所,没有;堂屋,没人;卧室里,大衣橱甭看了,刚才查的最仔细,绝对没问题,其它地方,认真找一遍,没影;厨房,只见锅灶和柴禾。
我只好认输,喊儿子出来。
我的话音未落,儿子竟笑盈盈地从堂屋里大大方方走出来......
第三十九篇:
干净媳妇埋汰婆(小小说)
儿子一家三口刚停车,门口的强叔和强婶忙笑嘻嘻迎上前。
“俺的宝贝孙子,奶奶可想你了!”刚下车的小孙子凯凯被强婶一把抱在怀里,亲得不得了。
“妈,您歇着吧,我来抱!”儿媳妇忙接过孩子,上下打量着婆婆,微微一笑。
“妈,您洗手了吗?衣服换了吗?”儿子瞅了媳妇一眼,低声质问强婶。
“你看,你看,俺只顾高兴,把这茬忘了!”强婶讪笑着抽身进屋洗手换衣服。
站在一边的强叔瞧瞧自己的手和衣服,看着儿子一家走进家门,手足无措。
收拾利索的强婶刚要接过孙子,不料儿媳淡淡一笑:“凯凯饿了!”
“妈,你准备好饭了吗,我们饿坏了!”儿子伸手挡住强婶要抱孩子的胳膊。
“俺和你爸早包好水饺,鸡肉也炖出来了!就等你们!”
“水饺啥馅的?”儿媳瞅着排得整齐的小辫水饺,朱唇微启。
“猪肉、大白菜,你们最喜欢的!”满脸讨好的笑。
“凯凯这两天身体不大舒服,医生让少吃猪肉和鸡肉!”儿媳用眼角余光冷冷地瞥了丈夫和婆婆强婶一眼。
“那你说做啥,尽管让妈做!”丈夫殷勤地接过孩子,叫媳妇下指示。
“简单点吧,一盘土豆丝、一盘藕片、一盘豆腐皮、一盘鸡蛋,主食馒头和小米稀饭。”媳妇翘着红红的薄嘴唇,高挑着长长的眉毛,捏着凝脂般的兰花指,数算着。
“好!”强婶麻利答应着,把刚换上的新衣服换下,一头钻进厨房忙活起来,强叔知趣地跑来打下手,儿媳一手叉腰,挺着胸脯,像个领导,在一边指手画脚。
“妈,菜刀、菜板刷好了吗?生食和熟食的板、刀要分开,否则不卫生!”“菜要洗干净,多洗几遍!”“锅碗盘洗净了吗?哎,对,先用洗洁精,再用清水冲刷几次!爸,您这么大年纪了,又是退休干部,本不该让您老人家侍候我们,可我这芊芊玉手怎能干粗活,手指变粗,难看不说,主要我还要教您孙子学钢琴、学书法、绘画。”、、、、、、
在儿媳严厉监督和亲自指导下,强婶、强叔像机器人似的把这些准备工作一一做到位,接着炒菜。儿媳不知觉得烟味太浓,还是感到安排差不多了,嘱咐几句后,泛着亮光的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手指轻掩小嘴,细腰一摆,杨柳拂风似的飘出厨房,留下满地脂粉气。
四个菜和热馒头很快端上饭桌,强叔叫强婶把鸡肉盛上一碗,又顺便从冰箱里端出一盘咸花生和几瓶啤酒,一年不见,很想和儿子喝上一杯。
“洗手去!”儿媳见凯凯不洗手,要吃饭,忙喊了一声。
强叔见儿媳脸上晴转多云,忙抱凯凯洗手。
“别用洗脸盆和毛巾,爸爸您用水舀给他洗或者浇着让他洗!”儿媳跟出来嘱咐。
“这花生在冰箱里放久了,有细菌!”儿媳见凯凯又用手拿盘里的花生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再洗手去!”。
强叔又屁颠屁颠地抱凯凯洗手,回来刚坐好,凯凯又调皮地抠了一下耳朵,再次遭到他妈妈的严厉训斥。
涨红了脸的强叔只好又抱凯凯洗手。
“土豆丝太生了,有毒!”“藕片太厚了,口感差!”“豆腐皮炒时间长了,没有营养!”“鸡蛋糊了,有致癌因素!”强叔和凯凯还没进屋,又听到儿媳不满声音迭起。
“妈,你真是,连个青菜也炒不好,纯粹不叫我们吃,想孙子这个想法!什么也做不好,又脏又埋汰,以后,别打电话叫我们回来了!”围着妻子团团转的丈夫,毫不留情地对强婶连珠炮似的数落起来。
“啪!”强婶狠狠地把饭勺一摔,吼道:“伺候不了,老娘还不伺候了呢!”说着气呼呼出了大门。
“是可忍孰不可忍!”强叔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愤愤地跟出去。
他是您儿子?”那人磕巴着瞅着爸爸,嘿嘿一笑,一把抱起我,钻进屋里.
第四十篇:替父还账
“回自己家,还捎这么多东西!”山大婶见儿子从车上提溜下大包小包的东西,疑惑不解,直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不是孝敬您二老吗,我们做小辈的一片心意,不多!”穿着富丽堂皇的儿媳抱着女儿婷婷,笑盈盈地来到山大婶面前。
“老头子,快,你看谁来了?” 山大婶接过孙女婷婷,受宠若惊地喊山大叔快出来迎接孩子。
“这套衣服是给您的,那套是爸的;北京烤鸭;西湖龙井;......都是婷婷她妈给您二老从网上买的,您不知道,为了买这些东西,您这孝顺的儿媳可费尽心思了。”
“这得花多少钱?”
“千儿八百的,小菜一碟!”儿子瞅着惊得张大嘴巴的山大婶,财大气粗地说,“现在您儿子有钱了,看见咱那车了吗?又换了,宝马,五十多万呢!”
“有钱也得省着花,不能穷糟蹋!”山大婶嘴里嘟哝着把孙女递给山大叔,接着到厨房刷锅做饭。儿媳跟进去帮忙。
“爸,贷款、楼房按揭还有多少?”儿子破天荒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西湖龙井,笑容满面地双手递到山大叔布满老茧的手中。
“楼房按揭每月一千五百元,还得十年,贷款四万七,借亲戚的还有三四万。”
“爸,我想一下给您还上,省得把那么多利息白扔给人家,您看行吗?”
“好是好,可你媳妇能同意吗?”山大叔凝视着胸有成竹的儿子,瞧了瞧厨房儿媳忙碌的身影,颇有疑虑。
“没问题,您儿媳说了,反正这些钱都是为我们欠下的,我们还理所当然,您和妈辛苦大半辈子,也该享天福了,不能老让欠账像座大山一样压在您身上!”
“既然这样,我的退休金也花不多少,我每月还给你几千,不出三年连本带息跟你算清,决不让你们花一分钱。”山大叔感激地看着儿子,眼里蓄满泪水:儿子、儿媳这么懂事、这么孝顺、这么亲切,觉得更不能亏待他们。
“老爸,您老见外了,什么钱不钱的,谁和谁,我是您儿子,我还你还不都一样吗!”
儿子终归是儿子,你看多体贴老人!山大叔心里一酸,夺眶而出的泪水,像菊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行,您把工资卡给我,省得您跑腿,都还清后,我再把它还给您!”
山大叔直愣愣瞅着儿子,张大嘴巴,菊花瓣一抖动,露珠吧嗒落到嘴里,咸咸的、苦苦的。
第四十一篇:
小仙出道
五年级学生王小丫放学回来的路上,拦住本村的岳大婶,煞有介事地说她腿疼五六天了,疼痛难忍。
“你这孩子,咋知道的?”岳大婶止住脚步,怔怔地瞅着稚气未脱的王小丫。
“奶奶,我不仅知道您腿疼,而且还知道您到医院打了五六天吊瓶,但一点也不见轻!”王小丫歪着头,迅速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
“神了,你这个孩子怎么全知道?”岳大婶非常吃惊。
“我会算呗!”王小丫调皮地晃动了一下小小的脑瓜,自信地瞅着岳大婶笑。
同学胡婷婷抓着她的小手,大惊小怪地咋呼:“小丫,虽然学习不好,却会这么一手,真厉害!”
岳大婶有病乱投医,一把拽住王小丫,非让她看病不可。
王小丫也不含糊,像模像样给岳大婶号了一下脉搏,说让她师傅何仙姑下凡来给看一下,接着,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眼,嘴里念念有词,不大一会,从她嘴里传出一个中年妇女慢条斯理的声音,说岳大婶腿无大碍,是干活累的,休息三天就好了,不用打针、吃药,但必须在家躺着,不准干活。
“好了,奶奶!”恢复了原状的王小丫推了一把愣愣的岳大婶。
缓过神来的岳大婶笑嘻嘻地问如何答谢她。
王小丫让岳大婶好了后,请她吃烧烤,外加两只脆皮雪糕,说完,拉着胡婷婷笑着跑了。
“这一手,跟谁学的?”
“我奶奶!”
“岳奶奶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奶奶到医院治感冒,也去打了五六天。她家种大棚,这几天黑白加班,我妈还帮她干了两天,累得腿疼,在家歇着呢!”王小丫盯着胡婷婷认真地嘱咐,“这些都是秘密,谁也不准说!”
“好,拉钩!”
“你师傅何仙姑怎么回事?”
“嘻嘻,不告诉你——”
第四十二篇:
四两白糖
顾大嫂上小卖部买了四斤白糖,准备回家制造葡萄酒,一出小卖部,掂量着手里的白糖,心里直犯嘀咕,觉得不够斤两,回家一称,少了四两。顾大嫂怒火噌一下冲上脑门,抓起白糖,就要找小卖部老板算账。
顾大哥拦住她,说老邻老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直接找他,多不好意思。
“他坑我四两白糖好意思,我找他有啥不好意思?”
“或许他一时疏忽,不是有意的呢?”
“那也不行,我不能吃这哑巴亏!”
“他不承认,他反咬一口,说你留下了四两白糖呢?”
“那我和他赌咒,天地作证,人不能昧着良心做事!”
“不就是四两白糖吗,至于撕破脸皮吗?”
“不是四两白糖的事,是找个理!”顾大嫂提溜白糖怒气冲冲走出门说,“少了四两白糖,制造葡萄酒真不够,我非找他不可!”
看顾大嫂走出门,以她的火爆脾气,准和小卖部老板大闹一场的,顾大哥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不行,我不能让她和人家打仗!”顾大哥想到这里,快步跑出门。
顾大哥刚跑出门,就见顾大嫂提溜着白糖来了。
“和人家打了仗,还乐!”顾大哥瞅着顾大嫂笑嘻嘻的面孔,疑惑不解。
“打什么仗?你知道个屁!”顾大嫂像凯旋归来的斗士,把白糖递给顾大哥,“回家称称!”
顾大哥一称,高兴地叫道:“哇,五斤,足足多了一斤四两,老婆你是怎么弄的?”
“我和老板说,白糖不够,您称称!他乖乖地在原来白糖包里添足了五斤,给了我。”
“老婆,高!”
“高个屁,我说制造葡萄酒不够,再加一斤,我又给了他一斤的钱!”
——在2015年12月25日《沂南通讯》“月末”副刊上发表
第四十三篇:牵手幸福
杜伟和妻子在一个工厂上班,来回上下班俩人徒步牵手在路上,有说有笑,快乐无比,有时,趁路上没人,俩人还可以偷偷拥抱一下,亲昵地吻一个,嘴里像喝了蜜,香喷喷的,一直甜到心里。
第二年,他们买了一辆自行车,他们不再步行上班。杜伟骑着车,妻子坐在后座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热乎乎的胸脯贴在身上,软绵绵的话语飘在耳边,他感到特温暖、特舒服,像喝了一杯美酒,一直醉到心里。
第三年,他们换了一辆摩托车,他们不再骑自行车上班。路太近,杜伟觉得和妻子话还没说够,妻子的胸脯还没温暖他的脊梁,目的地就到了,他感到有些失落、有些沮丧,像是一顿美餐,只尝了几样小菜,美味佳肴还没上,他们就被人叫走了。
第四年,鸟枪换炮,他们买上了小轿车,他们不再骑摩托上班。杜伟开车,扬眉吐气;妻子坐在副驾驶座上,那是一个爽,不过,车太快,一路无话,一眨眼就到了,像是一出好戏,刚刚揭开序幕就结束了。
第五年,他们把小轿车卖了,开始骑摩托车上班。尽管路太近,夫妻话还没说够,可他们感到很满意。
第六年,他们摩托车不骑了,开始骑自行车上班。还是杜伟骑着车,妻子坐在后边,双手抱着他的后背。身体热乎乎的,话语软绵绵的,他们感到很温暖。
第七年,他们自行车也不骑了,开始步行上班。来回上下班,俩人又徒步牵手在路上,有说有笑,快乐无比,有时,趁路上没人,俩人又悄悄拥抱一下,亲昵地吻一个,他们感到很幸福。
第四十四篇:
过小年,看大戏
圈里逢小年山会那天,我们几个小伙伴,一溜小跑来到集上。我们东一头西一头的乱窜,到处找唱大戏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集市南边人多地方,瞧见戏班子。
圈里是一个小集市,离我村只有三里路。平时,逢集,没有多少买卖东西的,可一年一度的小年山会,赶集的人却出奇的多,十里八乡的人都奔过来,人山人海,比任何时候都热闹。买卖东西的多,赶闲集的也多。人多的另一个原因,主要是来看演大戏的,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演戏人,脸上化妆,身着五颜六色古装,有的手里还拿着锣鼓家什。他们在集市上,边串街走巷边表演,赶集的人自觉退到两边看。唯有戏迷们,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着看。演的什么内容,我们孩子一点也不懂。会看的看门道,那是大人的事,我们是凑热闹的。
忽然,我发现一个女演员举手投足好眼熟,尖细的假嗓唱腔,也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阿姨。于是,我就特别注意她。我忙挤到她身边,左看了右看,上瞅了下瞅。由于她着戏装,脸上又花里胡哨,跟踪观察了半天,始终辨认不出,她是那家亲戚,还是熟人。
好奇心促使我撇开伙伴,着迷似的独自膘在这阿姨身边,目不转睛瞅着她的一笑一颦,陶醉了。
伙伴好不容易找到我,见我粘在那女演员身边寸步不离,铁蛋气呼呼地把我硬拽到一边,喝问道:“你干吗,怎么老在那女的屁股后面打转转?你来看戏,还是相媳妇?”
“想媳妇,想疯了吧!”石头擦了一把汗,也凑上来 。
“你——你——不知道,我们围着集市转了好几圈,腿都差点跑断了,俺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抢走了,要是那样,俺几个回去怎么向您娘交代!”铁蛋气喘吁吁,脸涨得通红。
“是啊,看‘大识字班’,也不能撇下俺呢。”一个小伙伴狠狠地擦了一把鼻涕。
“屁都不放一个!”瘦瘦的小伙伴,轻易不发言,说出句话就噎人。
听了伙伴们一席声讨,我脸红得像块大红布,羞得缩在大家身后,大气都不敢喘,像老鼠见了猫,还不止一只。
接下来,我紧紧地贴在他们身后,他们到那,我就跟到那,再也不敢擅自行动,但那女演员熟悉的身影,婆娑的舞姿,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赶集、看戏,即使肚子咕咕叫,也都不感到饿。直到太阳落山,集上的人也没有几个,戏,也到此结束,演戏的人开始卸妆,我们几个又不甘心地凑上来。
机会终于来了,我迫不及待钻进人群,用期待目光迅速找那使我牵肠挂肚的女演员。
她正在从容不迫地卸着身上戏装。我目不转睛瞅着,生怕她在我面前消失。
她卸完妆,洗了脸,我一看,傻了。我接着猛得回过神来,迅速挤出人群,再次撇开伙伴,撒腿就跑。
伙伴见我不打招呼,又“离队逃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莫名其妙跟在我后面穷追不舍。
铁蛋边追边喊:“晨阳你跑啥,犯了哪门子神经,谁还吃了你不成?”
我也不理他们,一口气跑回村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喘上气来,脸憋得像红苹果。
伙伴追上来,个个喘着粗气,把我围了一圈,担心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那演戏的女子,是我爸扮演的。
伙伴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
第四十五篇:
送鸡蛋
“你看,二狗媳妇对婆婆多孝顺,鸡蛋又送过去了!”顺子嫂瞅着二狗媳妇的背影走进婆婆家,转脸对磕着瓜子走出门的大发婶子羡慕地说,“现在,这样的儿媳可不多了,可惜咱倒了八辈子的霉,没摊上,唉!”。
“屁,自己舍不得吃,都拿到集上卖了,还送给她婆婆,谁信呢?哼!”大发媳妇“噗”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到地上,接着鼻子狠狠地哼了一声。
“她从俺身边刚过去的,俺看得真真的,十几个呢。嗯,别把人家想得都那么坏,信不信由你!”顺子嫂把头一扭,眼皮一呱嗒,不再理会大发婶子。
“快看,她出来了,不信你问问她,省得你老说俺嚼舌头!”顺子嫂拽了一把大发婶子。
“给你婆婆送鸡蛋来?”大发婶子眉毛一扬,皮笑肉不笑,用手指轻轻掀起二狗媳妇挎着竹篮里的盖布,惊讶地几乎跳起来,“呀,你怎么又挎回来了!”
“他奶奶吃不了,硬是叫俺捎回来!不过,这不是......”二狗媳妇尴尬笑了一下,话没说完,就扭身匆匆离开她们,拐进家门。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说的孝顺,送去了十个鸡蛋,又拿回了三十多个。假冒行善,虚情假意,呸!”大发婶子狠狠地把一口掺杂着瓜子皮的浓痰淬到地上,气得直跺脚。
“这,这......”顺子嫂脸红脖子粗,“算了,俺不和你胡扯了,儿媳妇叫俺回家给孙子洗衣服!”
“她婶子家来坐坐!”从家里出来的二狗老娘,见大发婶子独站街头,忙热情打招呼。
“你儿媳送来的鸡蛋,你怎么让她都捎回去了?”
“这孩子,三天两头往这送,我一个老婆子也吃不了多少,以前的都变味了,她怕我吃坏肚子,留下新的,把那些不新鲜的捎回去了。”
“噢,俺回家做饭去,儿媳还等着上班呢!”大发婶子讪讪地嘀咕着抽身跑回了家。
第四十六篇:怪病
贾大爷前天得了一个怪病: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目光呆滞,酷似植物人。这可吓坏了贾大娘,她忙和贾大爷上县医院,给贾大爷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先抽血化验,尿检取样,再量血压血脂,后X光胸透,做心电图,作B超、CT。反正,该查的都查了,不该查的也查了。一圈下来,愣是啥病没有,一切正常。
回家以后,贾大爷还是那个样子,贾大娘担心县医院查不准,忙又和他来到市医院检查,折腾半天,结果贾大爷身体还无异常。
望着愁眉苦脸的贾大娘,贾大爷的弟弟说,看样子像神经病,干脆上神经医院查查。于是,他便和贾大娘又陪着贾大爷到当地著名神经医院检查,结果贾大爷神经很正常。
听着贾大娘唉声叹气,贾大爷的妹妹提议,贾大爷可能不是实病,是虚病,应该找一个下神的老太太看看。
贾大娘毫不怠慢,当天晚上,请来了本村的神婆“刘半仙”,她进屋几分钟后,煞有介事看了贾大爷一眼,她开始点烟,打哈欠,擦脸。过了一会,她闭着眼睛,开始唱起来,最后拿腔拿调地说,贾大爷鬼魂附身,应该如何如何去做。唱什么贾大娘几乎没听明白,但说的话听得格外认真。贾大娘按照刘半仙说得话去做了,可仍然不见好转。
贾大娘看见贾大爷日渐消瘦,奄奄一息,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在邻居建议下,又请来一个著名心理医生。那医生听完贾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唠叨完后,问她,贾大爷犯病前几天,有什么异常。贾大娘想了半天,说,没啥特别的,就是半夜起来解手时,时常盯着墙上的挂钟,唉声叹气。
“大约是几点几分?你好好想想。”
“一般在晚上一点二十至四十这个时候。”贾大娘皱着眉头,很坚定地说,“是一点二十四分,或者是一点四十二分,因为,老头子这个时候总是嘀咕‘妈的,怎么又是二十四,怎么又是四十二’。不怕您笑话,老头子边解手边数着数字,当数到恰巧是24或者是42时,他就会重复那句话,显得很悲伤!”
“快叫你在外地上班的儿子、儿媳回来吧!”
“老头子是不是没救了?医生你可得救救他呀!”贾大娘眼泪汪汪,就差下跪了。
“你儿子回来,或许有救,到时候,我再过来。”
第二天,儿子接到贾大娘打来“父亲病危”的电话,立即带着妻子和女儿,乘飞机回家。
弥留之际的父亲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两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儿子、儿妻、孙女跪在父亲床前,悲痛欲绝。
“老头子,你睁开眼看看吧,儿子一家都回来了!”
这时,贾大娘把瘦骨嶙峋的贾大爷上身扶起来,贾大爷突然睁开眼,用干巴巴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儿媳,然后有气无力地伸出两个手指。
正当大家莫名其妙,那个心理医生接到电话,正巧赶来。心理医生幡然大悟,摇了摇头说:“从24和42两对数字,原来我认为,他只是想念儿子,不料他竟然想要一个孙子,现在你们这种情况,国家允许生二胎,可听你母亲说,你们死活不要,老爷子这是以死相逼,要你们生二胎呀!”
“爸爸,我们生,我们给您生一个大胖孙子!”儿子、儿媳泪眼婆娑。
“老婆子,拿饭来,我饿了!”
(小说《怪病》刊登在2016年5月27日《沂南通讯》“阳都文学”上。)
第四十七篇:天河夕阳红(小说)
“我说,你表妹也真是,孩子小小的破痔疮手术,从沂水跑一百多里来咱沂南乡镇做,沂水市级医院、县级医院,什么医院没有,舍近求远,至于吗?”我瞅着妻子舅家表妹和她长痔疮的儿子在院子溜达的空儿,向妻子提出抱怨和疑惑。
“她还不是冲着‘大庄高家痔疮专科医院’,慕名而来吗?她说,前几年,她村的一个痔疮患者来这院动过手术,术后没有复发,好得不得了!大医院也没它专业。”妻子边打扫卫生边道出原委,“时间不早,别啰嗦了,咱们快陪她们去医院吧!”
“表姐夫,其实俺,俺还有一个事,想麻烦您操操心,昨晚一直没好意思跟您和表姐说。”在出租车上,表妹不断打量着儿子,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有什么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帮上忙的,没啥!”我看了妻子一眼,一口答应。
“你闭嘴,你再多嘴,我就回家!”表妹的儿子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狼眉竖眼,狠狠地瞪着他妈妈。
看着一个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孩子,毫无教养,对自己母亲竟如此蛮横无理,我恨不得想上去踹他两脚。
“不说了,不说了,这孩子……”表妹瞥了我和妻子一眼,尴尬地讪笑着,不再言语。
很快到了“大庄高家痔疮专科医院”,让出租车回去后,我们直接进了医院门诊。
医生对表妹的儿子进行检查后,让我们上他们医院专车,送我们到新院动手术。
路上,陪送的医生高大夫听说我表妹是从沂水来的,很感动,于是,他又讲了一些新院的情况和先进设施,保证手术非常顺利。
“哎,您说的是不是‘沂南天河康复医院’?”我忙插了一句。
“是呀。”
“噢,对,那里是有一个痔疮专科门诊,原来就是您们的新院门诊。”我说,“‘天河康复医院’我们县作协组织我们采风去过两次,那里确实了不起!”
“啊,您是大作家,失敬失敬!”高大夫显出惊喜和佩服。
“什么大作家,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是跟着去学习的。”
“我们天河康复医院2005年建的,经过十年打拼,现在已经成为国内规模较大的专业治疗小儿脑瘫、自闭症、成人偏瘫、截肢、脊髓神经损伤和脑外伤后遗症等症状的二级专科康复医院,你们可得给我们好好宣传宣传!”高大夫用娴熟的专业术语向我们介绍。
“没得说,你们医院以‘民生’事业为宗旨,大爱社会,我由衷佩服。医院对106名小儿脑瘫患者,除了国家报销65%,全部免费治疗,还对特殊孩子免费‘特教’;医院在建设天河老年公寓基础上,还筹建了沂蒙老功臣休养所。这两点我特感动!”
“这个沂蒙老功臣休养所是经过市老龄委批准设立的,医院安排专职医疗和护理人员,为老功臣定期进行全面体检,24小时全程跟踪服务。”一说起他们医院,高大夫显得特别兴奋。
“是呀,第二次我们去采风,分了四个小组分头采访,我和另外两个同志专门去采访老功臣休养所。那里环境优雅宜人,配套设施齐全,膳食营养科学,服务细致入微,真是一个颐养天年的乐园。”此时此刻,我好像不是陪病人来看病,而是以采访者身份向别人炫耀采访结果。
“老师就是老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高大夫说,“来休养的老功臣有十六名,国家每人只补助很少的钱,其他的,医院全部免费。战争年代,他们付出那么多,现在应该叫他们好好享受享受!”
“大夫,来休养的老功臣都是啥情况的?都是哪里的人?”半天没吱声的表妹,瞥了儿子一眼,突然伸过头,懵懵懂懂地问了一句。
“一般都是过去抗战老兵,现在农村居住,儿女照料不周,生活、医疗不优越的;有沂南的、莒南……”医生看着表妹答道。
“高大夫,到了!”司机一句话提醒大家,高大夫忙领着我们进了医院,来到痔疮专科门诊,和里边的医生交代了一下,就叫我们准备一下,马上给表妹的儿子动手术。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当表妹的儿子被送到病房时,他笑嘻嘻的,像没事人一样。可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有些疼痛,显得焦躁不安,看样子,又要对表妹发脾气。我忙坐在他身边,说给他讲个战斗故事。他笑着点了点头。
1948年7月的一个晚上,我军在睢杞战役,攻歼榆厢铺守敌战斗中,我部队受阻,一时攻不下。我军忙组成一个突击连,先拿下入口的碉堡。开始五名爆破手相继中弹牺牲,第六个冲上去的爆破手,是一个高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只见他抱着20公斤的炸药包,在战友掩护下,冒着敌人枪林弹雨,爬向敌人碉堡。第一个碉堡被炸掉后,这个战士负了伤,可他不顾自己的伤痛,咬紧牙关,再次炸掉第二个碉堡,为大部队冲锋扫清了障碍。于是,我军长驱直入,一举歼灭这股国民党残匪。
故事讲完了,不知是故事里的战士感动了他,还是手术后的伤痛,还是其他原因,只见这孩子两眼紧闭,两行热泪在脸颊上簌簌滚落。
见孩子稳定下来,表妹让我们先回家,她自己陪着儿子,在医院住几天。
我和妻子临走时告诉表妹,到出院时,我们再来接她们。
出院那天早晨,我们雇了一辆出租车来接她们。
表妹的儿子已经恢复身体,他非拉着我到老功臣休养所看看那些老英雄不可。我只好和医院领导请示,医院领导竟然热情地领着我们一块进了老功臣休养所。
当我们来到一个叫朱有勤的老英雄屋里时,我指着两鬓苍苍的老英雄,对表妹的儿子说:“这就是那天,我讲的故事中那位赫赫有名的‘爆破英雄’朱有勤老人。”
“1952年,他复员回家,没人知道他是大英雄,默默无闻地生活了30多年,直到1985年,才到部队得到证实。”医院领导感慨地说。
这时,表妹的儿子,忽然拉着我的手,羞答答地说:“舅,那天,我听了您讲的故事,使我又想起姥爷给我讲得他多次带伤作战的故事,他们带伤继续跟敌人打,我动手术这点疼痛又算得什么呢?”
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妈妈,接着动情地说:“妈妈曾和我商量,让姥爷去休养所,我是听姥爷讲故事长大的,可我离不开姥爷,一直不答应。这几天来,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太自私了,总想自己的感受,特别看了这里休养所的老人那么愉快,我想,姥爷早就应该来这里,和这些老英雄爷爷一样,享福。”
最后,他握着医院领导的手,泣不成声地问道:“叔叔,让我爷爷来休养所行吗?他也是抗战老英雄,连级干部,他常年在我们村住着,医疗、生活条件差,又没有年龄相近的老人拉呱、聊天,太受委屈了!”
医院领导急忙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表妹对我说:“那天求你的第二件事情,其实就是想让你打听一下老功臣休养所,让抗战离休的父亲来这里安度晚年,只是这孩子不同意。这次,小家伙好歹想开了,真是谢天谢地!”接着她又和医院领导把老人的情况详细地介绍了一下。
医院领导爽快答应,把相关手续拿来,他去给办,保证让老人早日来休养所安度晚年。
表妹感激万分,紧紧抓住医院领导的手,哭了!
这时,一缕春风迎面拂来,暖融融的。
——发表在2016年第一期《阳都文学》上
第四十八篇:门外天使笑(小小说)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笑风生。我起身要去开门,被妹妹挡住:“哥,慢,我先侦察一下!”说着,蹑手蹑脚来到门口,通过门上小小的猫眼,侧着脸,眯着一只眼,费力地往外瞅着,丝毫没有马上开门的意思。怪不得,我刚才来的时候,等了好一会儿,才开门。
“大白天的,怕啥?”我觉得妹妹杞人忧天,多此一举,“在咱老家,大门整天敞着,那有这么啰嗦,你们城里人也过得太小心翼翼了吧!”
“也不怪你妹妹多心,是因为上门来推销产品的、发小广告的、乞讨要钱的、骗人坑钱的,时有发生。一次,一个上门推销降血糖药的,听说你娘有糖尿病,他说这种病较严重的,不用打胰岛素,吃他祖传配置的中成药,一个疗程就好。现钱,四百元一个疗程;不支现钱,八百元一个疗程。你娘一听动了心,逼我现钱买下药,结果,吃完药,血糖没降,反而由原来的血糖8.6升到12.6。”
“浑老头子 ,还说我!一次进来个骗子,你吃人家一支烟后,硬是把墙旮旯、床底下藏得1200元私房钱,一股脑儿掏出来,给了人家,骗子拿钱走时,你还屁颠屁颠把人送出门,连说谢谢他,我说你傻不傻!”
“那么玄乎,怎么都让您摊上了!”我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又来了,真烦人!”妹妹门没开,回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 ,一脸不高兴。
“什么情况?”
“马尾穿豆腐——提不起,她们是咱沂南县界湖卫生院的三个女大夫,她们不知听谁说,咱爷和咱娘从你家搬来俺家(界湖镇南山社区)半年多了,几次上门,要给两位老人建立居民健康档案,说对老人的健康,特别是对咱娘糖尿病的治疗,有很多益处。我才不信呢,还不是为了骗钱,有病到县医院,还用得着上这小破卫生院,哼!”
“我说妹子,你嫁到界湖多年了,却对这里不很了解,特别经过这几年的医改,医疗卫生越来越服务群众,界湖镇卫生院是我县医疗改革的先进单位,前几天,县作协专门组织我们到这里进行了采风笔会。”接着我又把界湖镇卫生院的发展状况和先进措施,向父母和妹妹做了详细介绍。并且,我把采访时的手机录像放给他们看,把卫生院发给我们的有关医疗、预防、健康材料让他们传阅。
“晨阳,听你这么一唠叨,这不都是好事吗。特别你说的那个什么‘居民健康档案’不是很好吗?儿子,你再给娘好好絮叨一遍!”老妈来了兴致,凑到我跟前。
“这本《沂南公共卫生宣传服务手册》介绍得清清楚楚,你不会看看吗?”老爸摘下老花镜,随手把书递给老妈。
“俺老眼昏花,你给俺读读!”老妈把书抢过来,递给我。
“居民健康档案是居民健康状况的资料库。记录着居民疾病家族史、遗传史和生活、工作环境等状况。记录着老年人健康管理与各时期患病时的医疗保健信息。医生有针对性的健康指导,更好地控制疾病的发生、发展,并且采取有效地防治措施。特别对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高危人群进行指导,对确诊高血压和糖尿病患者进行登记管理,每年提供四次面对面的免费查体和健康随访等‘家庭医生式服务’……”我根据老妈的病情,有针对性摘录书上有关重点内容,向他们作了较详细地介绍。
“上次她们医生上门要给咱爹、咱娘办理居民健康档案,当她们要身份证时,我怕上当,就拒绝了这件事。看来,是我们误解了她们!”妹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好像自己犯了大错似的。
“是啊,俺就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那像你丫头,把人想得那么坏!千叮咛万嘱咐,说你们不在家时,叫俺不管什么人,都不要开门!”老妈以埋怨地目光看着妹妹。
“哎,我说,咱们知道界湖镇卫生院办理居民健康档案这些好处,可很多居民却不了解内情,像我们一样,把她们都拒之门外。”
“老头子说得对,在广场里,和我们一块跳舞的老姐妹们,我去把这喜讯告诉她们,让她们赶快办!”
“对,我也跟一块拉二胡、唱戏的老哥们聊聊。”爸爸兴奋地注视着妹妹说,“晨艳,你到小工厂里也宣传宣传!”
“对,这样,才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使居民真正了解自身能够免费享有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内容,实实在在得到最优质的服务。”我为家人的态度转变,由衷地高兴,“好,我们现在就行动吧,我也和老爸、老妈一块到广场,我给你们录像,现场采访。”
“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打断我们的谈话。
“怎么,她们还没走?”妹妹惊讶地叫起来。
我忙通过猫眼一看,站着三位着装统一、穿戴整洁、佩戴胸牌、携带工作包的女医生,其中一位就是界湖镇卫生院院长。我不由分说,一下打开门——
门外天使,笑靥如花。
(发表于2016年6月《阳都文学》第二期)
第四十九篇:
借钱(小说)
“陈元呀,咱家兄弟陈发是外贸公司老板,让他派辆车,把咱哥俩接去不就得了!”陈元和老程,从青岛火车站一下车,老程忙喊住埋头往前走的陈元。
“好好,小菜一碟!”陈元如梦初醒,停住脚步,笑哈哈地摸出手机,拨通了本家兄弟陈发的电话。不料,他兄弟说,他正在外地开会,过会再打回来,匆匆忙忙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昨晚,在家不是联系好,他说在家,怎么一宿功夫,就变卦了呢?”老程一头雾水。
“临时有急事吧,咱等等,他说过会打过来电话。”陈元收起笑脸,把从家里捎来的一小袋花生米和两桶花生油放在一边,招呼老程坐下,等待消息。
老程眯着眼,看看快落山的太阳,掏出烟卷,递给陈元一支,自己叼着另一支,蹲到一边,“噗嗤”“噗嗤”抽起来,显得焦躁不安。
直到 傍晚,焦急万分的陈元和老程才终于等来陈发的电话。
陈发说,对不起,他才开完会,今晚赶不回去,让陈元和老程先在车站附近找个旅店住下,明早,直接到工厂办公室找他。然后,把他工厂地址用手机信息发了过来。
“吃了个闭门羹,不接我们到工厂也罢,该派人把咱俩送他家里,住一晚也行,总不能把我们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车站,真不把咱当兄弟看!”老程瞅着陈元,表示愤愤不平。
“老哥算了,委屈你,走,你也饿了吧,咱到前边小吃摊上随便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住下,好好歇歇。”陈元亲切拍了一下老程的肩膀。
他们花十几元吃了一顿饭,然后找一家个人开的最便宜小旅馆住下。
“俺原以为,大城市里堂堂的大老板,还不早早地给安排个五星级旅馆,有吃有喝有住,没想到,半个星的旅馆也没摊上。”老程躺在简陋小旅馆的床上,瞅着灰不溜秋的墙壁,又发起牢骚,“再说,你大小也是咱长虹社区党总支书记、沂南县人大代表,在咱那地也小有名气,不该让俺跟你,吃个小地摊、住个大通铺,受这个罪!”
“老哥,咱俩这趟来青岛,不是旅游,逛山玩水,享受生活,是来向陈发借钱的。你也是支部委员,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咱社区第二期新农村改造,楼房建设,眼看要开工,可上级建设款半年才到位,凭老少爷们那点预付款,杯水车薪,不的话,俺也不会和你大老远跑到青岛,厚着脸皮跟俺兄弟借钱。”陈元指着地上的花生米和花生油说,“捎给陈发的这点东西都是自家的,咱俩的费用也算俺的,俺还想到个好点饭店,请请陈发!”
“那怎么能都让你自己掏腰包,要是你把弟妹养鸡挣得那千儿八百的,花得一干二净,回去,弟妹还不找你算账!”老程觉得这种做法不妥。
“咱社区集体也没几个钱,很多地方都眼巴巴等着它,我有什么办法?”陈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要不,俺几个支部成员凑点钱也行!”
“咱村率先进行新农村建设,你们跟着俺,吃了不少苦,俺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再掏钱!算了,天不早了,睡觉吧!”
次日早,天刚蒙蒙亮,陈元就和老程起床,按照兄弟陈发给的工厂地址,早早来到工厂大门口,一直等到八点,陈发才匆匆来把他们接进办公室。
一番寒暄过后,陈元说明来意。陈发问他借多少钱,陈元回答:100万。陈发一听,眉头皱成麻花,半天没吱声。
陈元唯恐兄弟不答应,忙把早已拟好的两张50万元钱欠条,掏出来,郑重其事地递给陈发:“这是以俺和老程个人的名义写的,一人一张,都有签字和手印,利息一分,半年本息还清,如有违约,愿负法律责任。”
陈发把皱巴巴的两张借条放在桌上,苦笑着拍了拍陈元的肩膀:“弟弟知道哥哥的担子重呀!可我的担子也不轻,哥给弟出了个大难题!”陈发沉思一会,然后轻松地笑道:“多年不见了,走,咱哥仨去喝盅,叙叙旧!”
借钱还没个着落,心里没底的陈元在去酒店的路上,几次提起借钱,都被陈发用别的话岔开,直到酒桌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元也没从陈发口中探出个子丑寅卯。酒席罢时,陈元抢先结账,叫陈发挡回去:“你这是打兄弟的脸!”
坐在陈发车上往回走,陈元和老程云里雾里,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陈发送到火车站,稀里糊涂上了火车,当两人攥着车票找人时,陈发的车早没影了。
“听说你小的时候,一次游泳,救过他的命,他怎能忘恩负义呢?一场酒、两张火车票,就把咱打发了?哼,什么生死兄弟,狗屁!”老程啐了一口唾沫,非常气愤。
“也不能这么说,前年俺家养鸡,缺一万元钱,俺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二话没说,立马把钱汇来了,今年春上,俺才还他。”陈元通情达理地说,“一家不知一家,他有他的难处,况且,钱数额太大。”
既然陈元不怨他兄弟,老程也不便再说什么,知趣地闭上眼,打起盹,一路无话。
他们回家的第三天,陈元正在屋里为没借到钱,心急如焚。忽然,邮递员给他送来一张100万元汇款单,附言道:“哥:我也是一名党员,为咱村新农村建设,这半年,100万元的利息,分文不取!”
“好兄弟,你救了哥一条命!”陈元情不自禁,紧紧攥着汇款单,流下感激的泪水。(字数:1923)
(发表在《阳都文学》2016年第三期上)
第五十篇:迟到的军功章
“‘爆破英雄’朱有勤!”
在华东第三野战军上海英模庆功授奖大会上,军部领导正为睢杞战役楡厢铺战斗英雄颁奖,当喊朱有勤名字时,却无人应声。
“六十四团六连一排九班班长朱有勤来了没有?”
这时,一个年轻的军官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前:“报告首长,我是睢杞战役楡厢铺突击队队长张鲁远,朱有勤身负重伤,被送后方医院治疗,还未归队!”
“他回来后,我要把这枚军功章亲自挂在他胸前!”军部领导举着那枚闪闪发光的军功章,激动万分。
会后,张鲁远久久不能平静,那场生死离别的楡厢铺战斗场面,像电影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部队前进道路被敌人两个暗堡阻挡,这时,部队首长果断命令张鲁远突击队,上前开路。
突击队上去的五名爆破手,都没靠近暗堡,先后中弹,有的牺牲,有的负重伤。张鲁远队长看着一个个战友倒下,道路仍被敌火力封锁着,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抱着炸药包冲上去。
在这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身上多处负伤的9班班长朱有勤,毅然决然上前请战。
朱有勤,张队长手下这个20岁的班长他了如指掌。朱有勤,1927年8月出生在沂南县葛沟镇朱家堰村,8岁没了爹,和哥哥朱有义守着多病的母亲,靠给地主放牛糊口。1944年3月正式入伍,1946年入党,从县大队升级到鲁中军区老四团,直到现在担任华东三野六十四团六连9班班长,参加大大小小二十几次战斗,每次都冲锋陷阵,一马当先,4次负伤,多次立功。
“你要给我活着回来!”张队长含着热泪,轻轻拍了一下朱有勤的肩膀。
“是!”朱有勤郑重地打了一个敬礼,转身抱起早已经准备好二十多公斤重的炸药包,顶着枪林弹雨,匍匐前进。在离敌堡十几米处,他的右肩突然再次中弹,浑身一哆嗦,疼痛难忍。他奋不顾身,咬紧牙关,挣扎着努力向前爬,在战友们一阵重机枪的掩护下,终于在敌堡前猛地站起来,拉响导火索,将炸药包扔了进去,将敌人的暗堡炸翻了。可是敌人的另一个暗堡仍在吞噬着火舌,部队仍无法前进,为了替战友们报仇,为主攻部队开辟通路,他以惊人的毅力,又抱起牺牲战友的炸药包,吃力地爬向另一个暗堡,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炸药包塞向敌人的暗堡,然后,迅速滚到一边。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暗堡被炸毁,他也因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他连续两次爆破成功,终于为大部队冲锋扫清障碍。于是,我军长驱直入,一举歼灭这股国民党残匪,取得整个战役的胜利。
在清扫战场时,张队长和战士们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找到了鲜血淋漓、昏迷不醒的朱有勤。当朱有勤被送后方医院治疗时,张队长悲怆地喊道:“朱有勤,你要活着回来,还要给我当班长、排长!”
想到这里,张鲁远潸然泪下。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住地打听朱有勤的消息,后来,听说朱有勤牺牲了,噩耗传来,张鲁远和战友们,特别是朱有勤班里的战士,都悲痛欲绝。
一转眼,担任副师长的张鲁远,已离休。但他每时每刻都没忘记老战友朱有勤。在一次回家探亲时,蓦然听到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朱有勤还活着。张鲁远老人喜出望外,经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37年没见面的朱有勤。
老友相见,抱头痛哭。然后,朱有勤说了那次战斗后的事。当时,他受伤严重,被转移到西南军区后方医院进行手术治疗。出院后,被评为“二等甲级残废“。因战况复杂,部队流动频繁,始终未能与原部队联系上,被编入了第二野战军,接着参加了渡江战役、解放华西南、大西南的战斗。1950年被调西南军区后勤部担任助理员职务。1952年6月带残还乡,默默地参加农业生产。
张鲁远也谈了自己随部队转战历程,当说起部队授予朱有勤班为“战斗模范班”、朱有勤“爆破英雄”,而朱有勤还没有接受到这份荣誉时,他很吃惊,表示回去后,马上与原部队联系。
在张鲁远老人的帮助下,1985年6月,朱有勤同志被部队邀请到了福州,部队首长亲切的接待了他,并给他补办了“爆破英雄”立功证书和军功章,朱有勤终于获得了应有的荣誉。
朱有勤端着立功证书,笑了,笑得一脸泪花,被泪水打湿的军功章,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夺目。
第五十一篇:真假老潘
“俺找老潘给看,谁,俺也不用!”肩骨骨折疼痛难忍的母亲面对眼前和颜悦色的年轻骨科大夫,毫不客气地拒绝治疗。
“妈,您也真是,疼成这个样子,还挑三拣四!”搀着母亲的妹妹对母亲的固执己见,匪夷所思。
旁边的值班护士见母亲对值班大夫不屑一顾,忙上前热情介绍。他是我们攀峰医院骨科主任,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医生,特别擅长老年骨折及膝关节损伤的治疗,经验丰富,十多年治好了很多病人。
“小姑娘,你说得天花乱坠,俺也不信,俺老远从大医院半夜三更赶到咱攀峰医院,老太太俺就是冲着老潘这个大胡子来的,别人,免谈!”母亲吊着个膀子,疼得呲牙咧嘴,说话还挺冲。
“大夫,您别生气,我妈就这个脾气,太倔!”我怕得罪医生,忙上前解释,我们在大医院给母亲拍了个片子,是肩骨骨折,我们坚持保守治疗,可医生非要给做手术,说那样好得快,无后遗症,母亲一听来气,和他们吵了一架,索性出院,叫我们连夜送来找潘院长给‘糊鸡’。
“听说‘糊鸡’特灵,无痛苦,好得快,我村几个骨折的,都来这里治疗的,效果非常好!”三弟用身边的事实,做了恰如其分地补充。
听我们这么一说,快言快语的值班护士,见缝插针,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起医院的情况。攀峰医院不单单采用糊鸡治疗骨折这种秘方,还采用一些更先进的技术治疗。医院多次荣获“优秀医院”、“百姓放心医院”、“惠民医院”、“消费者信得过医院”等荣誉称号,是省规模最大、设备齐全的现代化骨科专科医院。
“你这小姑娘把医院说得像朵花,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有能耐,把你们院长大人请来!”母亲蹬鼻子上脸,对护士不依不饶。
“我,我……”小护士见母亲油盐不进,忙支支吾吾地躲一边,脸红一阵紫一阵,不再言语。
盯着我们一直微笑、默不作声地大夫终于开口,说潘院长和自己女儿在内5人组成的医疗救援小分队,运载价值3万余元的药品和医疗器械,驱车3000多公里到青海玉树灾区救灾去了。
“你把俺当三岁两岁小孩糊弄,俺都打听好了,昨天下午还在医院。”母亲穷追不舍,根本不把医生放在眼里。
“我承认是骗了您,可院长到玉树灾区刚回来,又接着上班,现在下班回家不到一个小时,况且,他因在玉树灾区高原反应,至今还头晕目眩、呕吐恶心……”大夫显得很伤感、很无奈。
“好吧,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俺先回家忍着,明天再来。”母亲语气缓和了许多,“孩子们,咱回家吧!”
“您,您等等!我还是先给院长打个电话吧,要不他知道这事,会开除我的!”医生迫不得已地拿出手机,拨通潘院长的电话,电话那头答复马上到。
不到五分钟,急匆匆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精神矍铄的男子。
医生起身上前打完招呼后,转身对母亲说,这就是院长。
母亲怔怔地瞥了那人一眼,把医生拉到一边小声问:“这是哪个院长?”
“潘院长。”
“几个潘院长?”
“一个!”
“孩子们,回家!”母亲不管三七二十一,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我们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中年人追上母亲笑嘻嘻说:“老姐,您找我,我来了,您怎么不看病又走?”
“你是老潘,这里的院长?”母亲睇睨着反问道。
“是,如假包换,哈哈哈!”中年人风趣的语言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老潘俺见过,大胡子,整天打扮得像个农村小老头,土里土气,可听说接骨治病就是有一套,用祖传的糊鸡接骨和自己研制的接骨丹胶囊、接骨胶囊,一治一个准,你行吗?”母亲嗤之以鼻,嘿嘿一笑,“如假包换?俺看你就是一个冒牌医生!”
中年人会心一笑,一头钻进更衣室。
须臾,从更衣室大大咧咧走出一个胡子拉碴、农村装束的慈祥老头。
“对,这才是真老潘!”母亲惊喜万分,趋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快给俺接骨吧,可疼死俺了,哎呀——”
翌日下午,母亲出院时,我私下里问潘院长,昨晚唱的是哪一出。他笑着说,昨天为了到市里参加表彰大会,才好好打扮一番,胡子也剃了个干干净净。
“那这胡子?”
潘院长摸了一把脸上的络腮胡,诡秘一笑:“假的!”
——发表在2016年10月《阳都文学》第四期
第五十二篇: 一碗水饺(小小说)
寇大妈和闵二婶是一对儿女亲家,恰巧又是邻居,本是一桩美事,可不料一对亲家母却小肚鸡肠,都不是省油的灯,常因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闹得鸡飞狗跳。俩人活着针锋相对,穷折腾,死了针尖对麦芒,也没消停过。
“闵二婶,你给俺出来!”这不,正值七月十五日“鬼节”,傍晚时分,寇大妈“咣当”一声推开一墙之隔闵二婶的石大门,人还没进院,就恶声恶气地咋呼起来了。
“寇大妈,进来吧,俺腿有病,不便远迎!”屋里的闵二婶闻声抬头,旋见寇大妈一阵风飘进院子,不阴不阳地忙打招呼。
“亲家母你坐下,咱们说说心里话!”闵二婶嬉皮笑脸学着不太纯正的豫剧《朝阳沟》中栓宝娘腔调唱道。
“说个屁,俺问你,桌上的水饺哪来的?”寇大妈一副兴师问罪、凶神恶煞的样子,根本不吃闵二婶那一套。
“锅里下得呗!”
“你别给俺揣着明白装糊涂,俺是问,谁给你的?”
“俺女婿你儿子孝敬俺的,有什么不对吗?”闵二婶凝视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水饺,轻描淡写地说。
“您儿子为什么不送,偏偏让俺儿子孝敬您,活着,让俺儿子管,您死了,还阴魂不散,拖累俺儿子!”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寇大妈这句话,像一把尖刀,插在闵二婶心里,使她肝肠寸断。
闵二婶生前两男一女,大儿子在外地上班,一年回家一次,不过,平时常常寄钱回家,闵二婶病故后,大儿子仍然一年回家一次,给她上坟,纸钱元宝也没少给;小儿子结婚后,在家务农,可因婆媳闹矛盾,殃及小儿子不能蹬父母家门,就连父母年老体弱多病,儿子全家也未曾回家一趟,甚至,闵二婶出殡、上坟,也没得到小儿子家半片纸钱;幸亏女儿很孝顺,出嫁后,仍然跑前跑后照顾着他们,这才招来女儿婆婆——寇大妈的嫉妒,因此,一对亲家母时常发生“战争”,轻者争得面红耳赤,重者,大打出手,让中间的孩子们左右为难。寇大妈和闵二婶相继病逝后,本该两厢无事,那知,两人坟墓相邻,逢年过节,寇大妈的儿子给她上坟时,按照妻子的指示,把供品和纸钱顺便捎给闵二婶一份,阴间的一对亲家,又因此事,时时闹得不可开交。
寇大妈见闵二婶耷拉着脸,眼泪婆娑,半天没吭声,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当面质问。闺女对娘和婆婆为什么不一样!她们在阳间的时候,不必说给娘家干活,也不必说给娘家好吃的,单就看孩子,她让姥姥看,却不叫奶奶照顾,说奶奶看,不放心!
“给您老寇家看大了孩子,却赚了一腚不是,真是狗咬吕洞宾、、、、、、”闵二婶一脸委屈。
“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再说,咱到了阴曹地府,她对咱俩还是一碗水没端平!”寇大妈指着那碗已经不冒热气的水饺,理直气壮地说,“你碗里的水饺比给俺的多,不信,数数!”
“数数就数数!”闵二婶不甘示弱,用干巴巴的手数着粘到一块的水饺,有的还露出了馅,“1、2、3、、、、、、”
“怎样?没错吧?你17个,俺,15个,你闺女就是拿柿子捡软的捏,欺负老实人,在阳间她给你撑腰,把俺踩到泥里,浸到水里,动不动就要和俺儿子离婚,俺忍气吞声,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屁都不敢放一个;在阴间俺可不怕你,哼!”寇大妈双手叉腰,振振有词、怒不可遏。
“不就两个水饺吗,又不是什么大牛大马、金山银山,用得大惊小怪吗?”闵二婶嘴里嘀咕着,转身洗手。
“俺也不是鸡蛋里找骨头,没事找事,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托个梦,告诉你闺女,以后少做这些不靠谱的傻事!走了,别送!”寇大妈说着,屁股一扭,大大咧咧往外走。
嗨,闵二婶回头瞅着寇大妈一扭一扭的水桶腰,挺纳闷:老家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陡然想起碗里的水饺,一数,少了两个。闵二婶思忖片刻,拔腚出门,愤然大呼:“寇大妈,你这个抠门精,给老娘俺回来!”
——刊登在2016年10月23日《沂南通讯》“阳都文学”上。
第五十三篇:
第五十四篇:
第五十五篇:
第五十六篇:
大门牙
我十二三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我和小伙伴有根、发财、吉祥在村里捉迷藏。这时,轮着我和有根、发财去躲藏,吉祥找寻。
于是,我三人分头跑着找地方藏身。就近几个地方,叫他俩占领了,我忙跑着拐进一个胡同,不料,对面忽然又蹿出一个黑影,两人来不及躲闪,猛地一下,撞了一个满怀,我们同时摔倒在地。
“你抢屎吃,跑得这么快!”对面的黑影爬起来,骂着我,一手捂着头,一手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我一听,是田小琴,她比我小两岁,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吓得我忙把嘴里一口黏糊糊的口水吐到地上,用手把嘴胡乱一抹,爬起腚来,撒腿就跑。
伙伴们从暗处跑出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跟在我屁股后面直喊:“晨阳——你怎么了?晨阳——你怎么了?”
我顾不得理他们,一口气跑回家。
妈妈见我急火火跑进屋,忙问:“撞见鬼了,慌慌张张!”
“我,我,我......”
妈妈见我支支吾吾,忙把我拽过去,借着灯影,瞅着我的脸咋呼道:“血头血脸的,怎么回事,和谁打架来?”
“没,没打架!”
这时,几个伙伴跑进来,妈妈忙问他们怎么回事。
“是不是叫小琴撞得?我们见她擦着眼泪,哭着回家了。”有根晃动了一下瘦瘦的身躯。
“错不了,就是这小妮,平时就她厉害,小男孩都怕她!”发财把胖胖的脑袋伸过来,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我的脸。
“走,我们找她算账去!”吉祥双手叉腰,理直气壮。
妈妈拿了一个毛巾,蘸水给我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当擦我嘴角时,惊讶地叫起来:“你的两颗门牙呢,是不是让那个死妮子给撞掉了?”
对呀,当时,我糊里糊涂把嘴里粘稠的口水吐出来,不曾想是被碰掉的两颗门牙。
“孩子,完了,这不是奶牙,掉了,是永远长不出来的。好狠的小妮子,我去找她去!”妈妈怒气冲冲地拽着我,就要出门。
突然,大门被“咣当”一声撞开。
“要找俺,俺正要找你呢!”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高个女人双手叉腰,凶巴巴地戳在大门口。
“你找俺——你看看俺闺女的头!”高个女人一把把躲在身后的小琴拽过来,把小琴捂在头上的手,猛地一下拉开。
“睁开你的眼好好看看,俺闺女额头上这个大血泡!”小琴妈瞪着大眼,咬牙切齿。
“一个大血泡有什么了不起,你看俺儿子的两颗大门牙,都叫您闺女给撞掉了,还好意思说!”妈妈也不示弱,把我拉过来,让我把嘴张开,让她看个明白。
这一看,小琴妈火气才消了一半。
“把人家的牙都碰掉了,还有脸来找事?”吉祥在一边愤愤不平。
“头上起了个小血泡,还好意思找上门,哼!”有根指着小琴的头,鼻子哼了一声。
“娘俩都来了,还那么凶!”发财把一口唾沫啐到地上。
这时,听到吵声,邻居纷纷过来劝架。于是,妈妈和小琴妈也慢慢不生气了,当小琴妈领着闺女走的时候,妈妈笑着说:“俺儿子门牙长不出来,大了找不着媳妇,叫您闺女嫁给俺!”
“行——俺等着您——”小琴妈也笑了。
我长大后,自然没娶小琴,因为,掉的那两颗门牙,没过多少日子,竟然都冒了出来,并且比原来两颗还整齐。
第五十七篇:
第五十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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