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刘士林,一九八一年农历十月十二日逝世。临终时留给全家一句话:“铁心跟党走”。这一遗言一直在我心头铭刻。在迎接建党90周年的喜庆日子里,这“铁心跟党走”的誓言,成了照亮我心灵的灯,点燃我信念的火。想到它,生命中便有了为党的事业奋斗终生的朝气蓬勃。
父亲是雇农的儿子,在旧社会房无一间,地无一垅。他的父亲和母亲都饿死在逃荒要饭的路上。他自己十二岁就给地主放牛,吃不饱,穿不暖,经常挨打受骂。
是八路军115师进驻山东后,他在乐陵县城的文庙里听了肖华同志的报告,明白了穷人世世代代所以穷,是受地主阶级剥削压迫的缘故,知道了中国共产党专为人民谋利益,民族要解放,穷人要翻身,子孙后代要幸福,就要永远跟党走。
当时,抗日战争的烈火在中国大地熊熊燃烧。日本鬼子的据点也安在了我们村中,父亲目睹了鬼子汉奸如虎狼,杀人、放火、抢夺,无恶不作的滔天罪行,也看到了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战士为了解救穷苦百姓,不怕流血牺牲的动人场面。斗争实践中,他逐渐了解了党,知道了那些人才能加入党、加入了党的人应该干什么?
1942年抗战进入最艰难的时刻,八路军在冀鲁边区的乐陵、盐山、庆云一带对付日本鬼子的反扫荡,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为支援前线,冀鲁边区地下党组织要求周边十几个村送一批军鞋。当时做军鞋,一是危险,二是缺布料,是项很艰难的任务。鬼子汉奸只要从你家搜出军鞋,便以通八路论处,扬言统统砍头。临近的郑桥村有位交通员给八路军送军鞋,返回时被鬼子汉奸翻出了一张八路军打的收到条。鬼子汉奸将其绑在一棵大槐树上,用烧得红红的铁棍在他身上来回烫,烫得皮肉焦黑,烂肉外翻,血水一滴滴的往下淌。这白色恐怖,让一些乡亲有些惧怕情绪。此时父亲是村中“抗先队”队员,他一方面挨家挨户动员,讲心齐才能赶走小鬼子的道理;另一方面,他立志没进党的门,先做党的人,以共产党员要时刻准备着为党献身的大无畏精神,领着母亲带头做军鞋。他俩将家中的棉被拆掉,用被里做鞋面布,父亲纳鞋底,母亲管缝制,半月的日夜突击,仅俺家就上缴36双军鞋,时任某营教导员的陈德同志曾以“一家武装一个排”的赞誉给予表彰。在父亲的带动下,这做军鞋户户响应,家家突击,俺村一批就上缴了500余双。
父亲1944年入了党,此时立下了铁心跟党走的誓言。抗战时期,他是支前模范。当民兵为八路军站岗、放哨,冒着生命危险抬担架救伤员,多次将乡亲们集中起来的百家饭送到炮火连天的最前线:解放战争时期,他是搞土改积极分子。随大军南下,参加了安徽六安地区的剿匪和土改斗争。在一次进入深山剿匪时,冒着不时飞来的子弹,向被困的匪徒喊话,终使三个匪徒缴械投诚,归顺了人民。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父亲在桑园参加了速成识字班,学了些常用的汉字。他这个斗大的字识不了几麻袋的大老粗也成了国家干部,安排在县农业局农业技术推广站当科员。工资制后,每月领45元的工资。记得那时他每次回家,都穿一身中山装,骑一辆半新的自行车,人显得十分英俊威武。乡亲们都羡慕他,说他革命没白革,苦没白吃,以后有福享了。可父亲不这样想,觉得今天搞建设和过去打仗不一样,打仗不怕死就行,搞建设没文化不中,大老粗当官会误事,当误事的官不如为民好。他反复去找宋文清县长和县人事局领导,理由是“占着位就要能干事”、“党员要讲党的利益”。不管谁劝,都改变不了他那认准的事,八头大牛都拉不回来的犟脾气,自己硬是砸自己的“铁饭碗”。父亲1958年5月1日辞掉公职,回家当了农民。回到家后,父亲做的第一件事是将800元的安家费交给生产大队做入社股金,以后当起了不拿工资只拿工分的农村党支部书记。
一九六六年初秋的一天,突然来了辆吉普车将父亲接到城里。当时的一位负责人告诉父亲,说他出身贫苦,是老革命,又是社教中全县忆苦思甜的典型,还是一九六四年出席山东省贫农下中农代表会议的代表,让他担任县贫协主席。父亲寻问具体职责,得知让他带领贫协,联合其他群众组织,积极参加文化大革命,去造原县委和县人委的反。此时,急性子的父亲顿时火冒三丈,把桌子一拍怒斥道:“造什么反,造旧社会的反我早就造过,要让俺造共产党的反,那没门!” 接着拂袖而去,摸黑步行20多里回到家。
提起这些事,有人说父亲傻,傻得都砸自己的铁饭碗,心甘情愿端这农村的泥饭碗。可父亲说:“你要铁心跟党走,就得傻一点,不然就做不到先公后私,先人后己。共产党员要为人民谋幸福,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多想多干对党有利的事,如当一心为自己打算的小精人,就不配做共产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