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是汽车部队事故高发、死亡人数最多的年代。那个时候,每个团一趟任务下来,翻个十台八台车、死上一两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般的车辆事故救援工作,通常由连队自行组织进行,如果“玩”大了,就只能仰仗团里的救援力量了。团里的救援力量由修理连组建,实施救援的装备是2台带绞盘的解放CA30牵引车和一台美制大蒙天牵引车。那时上级对救援工作的要求是:遗体寻找不放弃,伤员救护不耽误,损坏装备不丢弃。
我第一次参加救援工作是在1970年1月。15连77号车在二郎山东侧、距滴水岩400米处坠入相对高差180米的悬崖,驾驶员王本喜在车辆翻滚中途被抛出车外,尽管身负重伤,但总算保住了性命,同车的副指员梅长官则没有那么幸运,他随车一同跌落到了崖底,被抛出车外后,又被颠覆的车辆死死地压在了水里,当场就停止了呼吸。接到救援通知的当天,吴家作股长带着助理员张治能、排长吴起全、驾驶员陈守义和我,驾驶着一台美制大蒙天牵引车和一台解放运输车,紧急奔赴事故现场。到达现场后,我用一根绳索捆在腰间,沿着崖壁时走时攀,费了好大劲才下到沟底。事故现场很惨烈,汽车已破损得面目全非,梅副指导员被车的右前轮压在山底的小河沟里。现场的救援难度很大,山崖中部是个老虎嘴,在整车起吊过程中,钢索数次被老虎嘴阻断,不得已,我们只得将车辆拆卸成小的部件,再挂上一个轮胎,利用轮胎的弹性通过老虎嘴。整个救援工作持续了7天,才将汽车的残骸全部打捞上来。自从有了这次救援经历,我就与救援工作结上了缘,此后,我经常往返于川藏线上执行救援任务,积累了丰富的救援工作经验,我将这些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我的那些徒弟们。
1975年6月,12连一台车在二郎山滴水岩附近翻车,所幸的是这台车被一块巨石挡住而没坠入山底。救援过程中,我认识了时任该连班长的花同生,5年后,他成了我任连长时的最好搭档。
最惨烈的一次救援发生在1975年冬。邦达机场建设指挥部的一台运送民工回家过年的车不幸翻入邦达河里,我和老魏奉命赶到现场。当时正值枯水期,大部分地方的河水深度不到50厘米,河岸结着厚厚的冰层。这台车砸破冰面,翻进了一个水深3米多的回水湾。在零下20多度的环境中,车辆的篷布被捂得严严实实的,里面的民工没有一人能够逃生。车辆被打捞上来时,16具被冻僵了的民工遗体凄惨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想着他们的父母,想着他们的妻子,想着他们的孩子,在场的人无不落下了眼泪。这些民工是为国防建设而付出生命的,让我们永远怀念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