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入党
我的档案中,有两份入党申请,两份入党志愿书。第一份志愿书,有支部同意,总支审批意见,盖了总支印章,没有党委的批准和印章。第二份有完整的审批手续。因此我的党龄只能以第二次时间计算,两者相差二十一年。
一九六六年,我是重庆建筑工程学院的大三学生。由于积极要求进步,学习、工作表现较好,经个人申请,群众评议,支部讨论同意,党总支审批,成为一名中共预备党员。那时学生党员寥寥无几,屈指可数。我被批准入党,激动得热泪盈眶,夜不能寐。从此学习更加努力,班干部工作更加积极,唯恐有损于共产党员的形象。
我是四月下旬经支部大会讨论,同意入党,党总支随后审批同意。按党章规定,这时已基本履行完入党手续,只待院党委审核备案,预备期应从支部通过之日算起。当时我们在大足县四川汽车厂基建工地实习劳动,距院本部三百多公里。五月底组织干事回院本部,提请党委对入党志愿书审核盖章时,恰逢中央下发通知,文化大革命开始,暂停发展新党员,故未能及时盖章。这样在最后一刻,由于非个人原因,我没有完备的入党手续。
一九六八年底大学毕业前夕,我因有反对林彪、江青的言论,被中学故友诬陷揭发,定为反动学生,敌我矛盾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虽然历史证明,我对党的阶级感情深厚、政治立场坚定、有一定政治敏锐性,但特定的历史条件,使我未能摆脱客观现实对我政治生命的无情打击。入党事宜,犹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提起。
我要求入党之初,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理念:不仅要组织上入党,更要思想上入党。所谓思想入党,我理解得很简单,我的长辈用实际行动做了诠释。我的一个亲戚,一九三五年参加革命,文革中被打为叛徒,开除党籍,每月只发三十元生活费。他仍然每月拿出一元二角,作为党费存入银行。我的母亲,一九四零年入党,我拿一千元工资时,她只有八十元,一辈子没有升过一次工资,从无一句怨言,每月发工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交纳党费。我岳父负责公司油品、化肥计划外的审批,当时这些物资非常紧俏,可是他从未借机捞取过一分钱的好处。这些行为告诉我,思想入党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按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履行党员义务和责任。
政治上的无情打击和强烈的思想入党意识,使我长期处于矛盾状态。一方面,时刻盼望入党,长辈们都是党员,我不能在入党问题上辜负他们的期望。另一方面,自认为一九六六年已思想上入党,经实践证明,是政治合格的党员,至于组织上未入党,责任不在自己,不需要再履行入党手续。
政治打击造成的悲观情绪,延续到一九八七年。党组织了解到我的错误观念后,给我更多的关心和教育,向我指出,思想入党固然重要,但组织上未入党,会失去许多直接接受党组织教育的机会,经不起政治风浪的打击,本身也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现。组织的关怀使我幡然醒悟,再看到文革后拨乱反正的大好形势,改革开放的繁荣景象,知识分子焕发的战斗青春,重新激发起我的强烈入党愿望。经过组织的严格审查和批准,一九八七年秋,我第二次履行了入党手续,成为名实相符的共产党员。
入党后,我受到党组织更多的直接教育,工作和思想都有了长足进步。退休后,虽然生活上更自由,但对自己的思想一刻没有放松,时刻牢记我是一个共产党员,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继续为党工作,为社会做贡献,为祖国服务。几年来,我始终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积极生活,不仅战胜了严重的身体疾病,而且每天写作四、五个小时,把自己的人生经历教训留给下一代;把对人生和社会的思考更加理论化、系统化,从哲学深度理解和谐社会的伟大意义,促进社会稳定。
今年是建党九十周年,与党的历程相比,个人经历太微不足道。正是千千万万党员个人的经历,共同谱写了党的历史。我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经历,只有踏踏实实的生活经历,这极平凡的经历,也时刻受到党的教育和恩泽,从生活点滴实践中,我不断体会到中国共产党的光荣、伟大、正确。
(白凡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