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收藏大鳄史蒂芬·科恩与赌场大亨史蒂夫·韦恩的一次私下交易震惊了整个艺坛,前者花1.5亿美元的天价从后者手中购买了毕加索的一幅肖像作品《梦》,成为迄今为止,毕加索作品成交的最高价,超过了2004年1.04亿美元的《拿烟斗的男孩》。

毕加索是一位极多产的画家,一生作画接近37000件,这些作品很多都跟他的情人们有关,《梦》也不例外。这位大师一生究竟有多少位情人,恐怕不是那么好统计,但以情人的变换为他长达80多年的艺术历程做注脚,也是一个不错的角度。


平庸婚姻的兴奋剂


创造天价纪录的《梦》诞生于1932年,画中一位少女坐在红色沙发上歪头睡得正香,丰满而安详,金色的长发在腰间垂下,颈间的珍珠项链慵懒松垮。我们能够感受到画家对这位小憩少女的浓浓爱怜,他可能微笑注视了良久,不忍心打扰。画中的模特叫作玛丽·德蕾莎,此时,她是毕加索最爱的女人,是画家艺术的灵感之源。

1927年的寒冬,45岁的毕加索独自在巴黎拉斐特艺术馆外游荡,当时他已是声名鹊起的现代派画家,几个月前刚刚完成了自己的20年作品回顾展。一位年轻的金发女郎匆匆从地铁站走出,像一道流星闪过,毕加索立刻被她吸引了,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他大步上前抓住姑娘的手臂,热切地说:“我是毕加索,跟我一起走吧!”

这是17岁的玛丽·德蕾莎第一次见到毕加索,那时的她钟情于游泳、爬山和体操,对艺术一窍不通。从第二天起,毕加索就开始和未成年的德蕾莎频频地下约会,他的作品中越来越多地出现了一位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影。朋友们纷纷猜测,这位毕加索的地下情人究竟是谁,她又会“受宠”多久……

毕加索身边从不缺女人,他爱她们,但从不专一。在邂逅美丽的玛丽·德蕾莎之前,毕加索早已结婚。妻子奥尔嘉·科克洛娃原本是位芭蕾舞演员,对绘画艺术不感兴趣,更讨厌所谓的现代派,她严谨、正统、体面却缺乏毕加索渴望的热情。

我们不能否认毕加索在结婚初期对奥尔嘉的热烈感情,他画笔下的妻子温婉高贵,释放着浓郁的唯美,即使是立体的变形也依然散发少妇的无穷魅力,遇到奥尔嘉后,毕加索的绘画进入古典时期。但很快,毕加索就发现了他和妻子之间遥远的距离。

玛丽·德蕾莎点燃了画家平庸婚姻中新的激情,毕加索很享受偷情的快乐。两年后,他干脆把情人安排在自己家斜对面的一套公寓里,以方便来往。毕加索绘画进入著名的超现实主义风格时期,德蕾莎成为他当时作品中描绘最多的形象。

然而,德蕾莎是毕加索所有情人中头脑最单纯的一位,她为毕加索生了女儿玛雅,直到临盆的那一刻还期盼能在出生证的父亲栏填上毕加索的名字。但毕加索一生没有和妻子奥尔嘉离婚,直到1954年奥尔嘉去世。


《格尔尼卡》的战争


情人们的保鲜期各有不同,毕加索不会主动抛弃她们,也不会放弃整个森林。1936年9月,女摄影师朵拉·玛尔成为毕加索新的模特,当时,德蕾莎刚刚为毕加索生下女儿。

德蕾莎觉得毕加索的油画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面对毕加索献给她的肖像画时,回答也往往是“不像她”,对其他人的艺术更是完全不感兴趣。相比之下,朵拉却与画家有着灵魂共鸣,她能对绘画艺术的流派侃侃而谈,还积极探索将摄影技术运用到美术作品中,这些都令毕加索十分着迷,他开始铺陈另一场旷日持久的三角关系。

1937年4月26日,德军对西班牙历史名镇格尔尼卡实施大轰炸,一千多人丧生,70%的房屋被摧毁。战争惨剧激发了画家一发不可收的创作欲望,毕加索在巴黎的奥古斯汀画室,开始创作一幅注定流芳百世的伟大作品。他的红颜知己朵拉·玛尔被允许从旁记录,拍下了大量关于这幅油画的创作画面。

毕加索封闭创作让德蕾莎许久找不到人,她不愿相信那个每天写信寄来甜言蜜语的男人还有另外一个情人,逆来顺受的她终于鼓起勇气闯进了一向不被允许进入的奥古斯汀大街画室。两个女人争吵起来,进而互抓头发上演了一场女人之间最可悲的武斗。直到德蕾莎捂着脸悲伤逃跑,朵拉哇哇大哭。

毕加索陶醉于被人争抢。多年以后,他回忆起这场闹剧时说:“我断定自己无法做出裁决,我喜欢顺其自然。那场面精彩极了,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次记忆。”

一幅《格尔尼卡》胜过了毕加索的任何政治言论,但这并没有让毕加索遭受德国人的任何折磨,因为希特勒说过:“在政治上,所有艺术家都是无辜的,譬如毕加索。”


年轻的竞争者


倔强的朵拉曾瞧不起德蕾莎予取予求的委屈样儿。她也许没有想过,即使是自己这样的红颜知己,也很快让毕加索失去了新鲜感。有好几次,毕加索把朵拉打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他以朵拉为原型的《哭泣的女人》曾举世瞩目。哭泣的朵拉早已不是当年自信满满的文艺女青年,而像一条毕加索喂养的小狗。1943年,62岁的毕加索认识了新的灵感天使——年轻的弗朗索瓦·姬洛,这位喜爱绘画的女学生比毕加索的儿子保罗还小了9个月。朵拉得知此事后精神一度失常,3年后与毕加索分手。

弗朗索瓦有着远高于其年龄的成熟,面对如今已是艺术大师的毕加索,她没有欲拒还迎,没有躲闪。这竟让毕加索有些不知所措,他有时会抱怨,但正是这种与其他女人的不同,让毕加索兴致勃勃。

毕加索热衷于向德蕾莎夸赞弗朗索瓦的优秀骑术,以便让对方吃醋。骑马曾经是德蕾莎的强项,面对年轻挑战者,德蕾莎空有斗志,已无能为力。弗朗索瓦对视自己为情敌的德蕾莎说:“我并不想取代你的位置,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原本是空的。”

弗朗索瓦是唯一主动离开毕加索另觅幸福的女人,她后来嫁给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年轻画家。

戒不掉的精神鸦片


晚年毕加索全身心投入工作,不断作画,和时间赛跑,女人们的长队又排起来,她们的年龄也越来越小。

1958年,德蕾莎最后一次见到毕加索。在加利福尼亚的豪宅,一名摄影师大叫着:“大师,大师……”毕加索得意地捅捅德蕾莎说:“你听见了吗?”德蕾莎说,她本该笑的,却笑不出,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很快离开这座豪宅,一个人去吃了午餐,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可怕的情人。

1961年毕加索给德蕾莎打电话说:“你看,奥尔嘉死了,我们可以结婚了。”但是几个月后,一名叫做佳克琳娜的女人却成为了毕加索的第二任妻子。玛丽·德蕾莎在维持了长达34年的情人身份后依然没有“转正”。 1973年4月1日,毕加索又一次写信给德蕾莎,说她是自己唯一爱过的女人,在纸上向老情人表白已经成了毕加索的生活习惯,只有收信人还像吸食鸦片一样读着那些重复了千百遍的词汇。一个星期后,92岁的毕加索死去。

1977年10月20日,玛丽·德蕾莎在家中车库自缢而死,这一天是她与一生中唯一的男人毕加索相识50周年的纪念日。她在留给女儿玛雅的遗书中写道,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冲动力”迫使她走向死亡。玛雅说:“母亲觉得她必须去照料他,即使是在他死后。她一想到他形单影只就受不了。”眼看着情人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地更换,那个歪着头在画中小憩的少女,依然没有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