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东西因记载时光,而成为历史的载体,玉祥门不仅是城门,还是史册一扉。

 


有句俗话:在山西随便挖一下,出来的是煤;在陕西随便挖一下,出来的是宝。西安作为陕西省省会、十三朝古都更是遍地是宝,不谈有形的秦砖汉瓦,光谈无形的地名就能谈出一箩筐宝贵历史来,比如玉祥门。

玉祥门又叫小西门,是西安老城城墙西北方向的城门(位于城墙的西段偏北),西边是大庆路,东边是莲湖路。它的名字和那个军阀混战的时代有关,1926年,军阀刘镇华率领10万大军攻打西安城,西安老城周边多地失守,老城里也人心惶惶。

老一辈的西安人不会忘记1926年,就像河南人不会忘记1942年,因为那一年西安人深刻地感受到了一个字——饿。

军阀刘镇华在攻打西安前,没把驻守的主将李虎臣、杨虎城放在眼里,预计一鼓作气攻下西安,不想遭到了最激烈的抵抗,每当他聚集火力攻打一个地方,比如攻打西门,李虎臣和杨虎城必然同时出现在西门的城楼上,有力地指挥作战,让军心大振,任刘镇华怎么努力也攻不进去。史上称这一举动,叫二虎守长安!

刘镇华遇挫,不得不改变战术,大军围城,做好长期作战准备,只等西安城弹尽粮绝,人们主动投降。

这一围就是八个月!在这八个月中,刘镇华没闲着,不仅攻占了咸阳等重要战地,还下令焚烧了西安周边10万亩本来一定会丰收的、欣欣向荣的麦田。

被围三个月,城内的士兵开始食用混合面。士兵口粮一减再减,不得不杀马飨军,李虎臣有一匹“黑老虎”的千里马也杀了充军粮,以激励士气。到后期,士兵们每天只能分到2两黑糖、4两烧酒。

城内的居民更为悲惨。一切油渣、酒类、中药材、皮革乃至树皮草根,只要能充饥的全都吃光。后来,可以取暖的木料、树木都烧得一干二净。据统计,被围的八个月,西安冻饿而死的人数为四万多人。

曾亲历围城的赵文杰在《西安城坚守记》中描述:“10月中旬,突降大雪,居民饥寒交迫,饿死者与日俱增,有一天路毙的竟达数百人。街头可以看到倚门而立的、坐于墙角的、躺于路上的,均系饿死之人。入冬以后,更是饿殍载道,无人收埋。这时,西安已经没有狗了。(入夜)除城上间有火光外,城内一片漆黑,形同死城。”

在西安军民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在苏联学习的冯玉祥听从了李大钊的建议,9月回到绥远,在向全国发表参加国民革命宣言后就任国民联军总司令。17日,五原誓师后,冯玉祥兵分两路解救西安。双方血战40多天不分胜负。最后,国民联军派出奇兵绕过南山直捣韩森寨敌军司令部,与杨虎城里应外合一举击败刘镇华。

为什么会选冯玉祥?这和他与陕西的渊源有关!在西安解围之前,冯玉祥曾三度入陕,进驻西安。1914年任旅长时首次入陕,基本上形成了自己的嫡系部队。1921年任陕西督军,率军调防陕西。1925年11月复驻陕任西北边防督办,是时,所部势力大增。

他十分熟悉陕西,陕西人也十分认同他!为纪念冯玉祥的历史功绩,他带兵解困时用大炮轰开一处城墙的豁口,也是他带兵入城的地方,1928年被修成一座城门,命名为玉祥门。

但是玉祥门命名后并不是一直畅通无阻、名字也不是一直未变。

1934年7月21日,西安市政工程处呈陕西省建设厅文,就有“查本城西北方,原有玉祥门,曾经封闭”的字样,并有人请求上级开通此门,大概意思是:“快将这个被封的城门打开吧,这样交通会更便利!”

1934年9月10日,陕西省建设厅给西安市政工程处的训令,有“西安绥靖公署参(二)字第一六九二号咨开:‘查开启玉祥门,便利交通,本署极为赞同,该门名称,如仍沿用玉祥二字,似觉不妥,相应咨请商改见复为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领导的批复,大概意思说:“我同意开启玉祥门,但是那个门的名字好像不妥,你想想咋改个名!”

1934年9月25日,西安市政工程处呈陕西省建设厅文所转西安绥靖公署参(二)字第一八七七号咨又称:“东北门既为中山门,则西北门似以中正命名为宜。且值此复兴民族、领导群伦端赖领袖之际,以‘中正’字样命名,似觉意义较切。相应咨复,即希查照决定为荷”。

1935年2月11日陕西省建设厅给西安市政工程处的训令,更有“再玉祥门名称,前经改定为中正门,现以火车站北门,业已定名为中正门,其玉祥门应即改定为西北门,仰并遵照”的说法。

可见,玉祥门曾改名为中正门,后大家觉得火车站北门(现在的解放门)更适合叫中正门,就将它改名为西北门。后来人们还是认为它叫玉祥门比较合适,才又改了回来。

一座城门的建立、封闭(约4年)、重启、更名必然和政治有关。1928年,建玉祥门那一年,陕西省主席是宋哲元,此人是冯玉祥的得力部下!而之后,西安的当家人很长一段时间是杨虎城。

当然,关于玉祥门笔者还有许多不解:当初冯玉祥与杨虎城本来是内外夹击刘镇华,刘镇华又不在城里,冯有什么必要去把城墙轰一个缺口?好吧,就算是失手!刘镇华大败,西安军民东西南北四门大开,热烈欢迎冯军入城,他为什么偏偏选择走这个被炸开的城墙的豁口?

历史有许多谜团,枭雄也有许多的心思!恩怨不说话,藏在玉祥门的风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