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由于地质队不景气,我的大儿子便放弃了地质队的工作,转而开始做媒体工作。我知道这个消息后,怒气冲冲赶到他家。刚跨进门槛,不等大儿子下班回来,我便在大儿媳的面前喊开了,说:“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我商量,心中哪还有我?”

大儿媳听后,心有不平地替大儿子辩解:“爸爸,你错怪他了。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怕你工作忙。我想人各有志,他要离开地质队,是有他的想法。我和他生活这么多年,知道他对你是很孝顺的,他的心中始终有你。”

我冷静下来后,觉得大儿媳的话真实可信。仔细想来,我自己这种言过其实的偏激之词,不但有损于自己的形象,而且也伤害了大儿子的自尊心。好在大儿媳知书达理,不跟我计较。

如今我已年近八旬,回首往事,不但要好好反省自己,而且对大儿子也要有个正确评价。

年轻时,我为了地质事业,常年奔波在外,不能经常和儿女生活在一起,因而他们很少得到父爱,我也成了一位“不称职”的父亲。即使回家与他们短聚,我也是“一言堂”,有时还打骂他们,这就无形中造成我与孩子们之间有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尽管如此,儿女们长大后,对我都是有感情的。

尤其是大儿子,自从他懂事那天起,似乎已经懂得了百善孝为先的道理。他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他对我的尊敬。

早在他上大学的时候,虽然那个年代通讯不发达,只能靠书信传递感情,但是他仍频频给我写信。我现在收藏并装订好的两大本厚厚的《长子书信集》就是见证。每封信的字里行间,无不体现了他对我的关爱之心。每年寒暑假他回到家里,总不忘到我工作的地方来看我,甚至有时还要陪我深入地质考察地点和实验基地。

我退休后,大儿子怕我有失落感,给我精心营造了一个完美的读书绘画环境。他不时给我提供文房四宝和相关参考书籍,同时还专门请了多位书画名家,给我雕刻了数枚大小不等的印章,让我的退休生活过得充实而愉快。

2001年年初,老伴去世后,大儿子怕我孤苦伶仃,便郑重其事地分别跟自己的弟妹说:“爸爸现在是一个人在家,我们又都不能在他身边照顾他,所以他如果要再找一个老伴,我们千万不要去干扰他。”当我有了新老伴后,他又对我和新老伴的生活给予了很大的关心和支持,并把新老伴的儿女视为自己的亲弟妹。

大儿子为了谋生计,远离家乡,但每年都争取做到节假日常回家看看。每次回家,他都要给我带来贵重的礼品和衣物;每逢端午节给我送来粽子、咸蛋,中秋节带来月饼,春节拿来干货。大儿子的心意,犹如一股甘泉,滋润了我的心田。

儿子心里时时会想起我,我应该知足。我觉得,儿子的心时时、事事贴近年老的父母,这就是作为父辈的我们最需要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