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苜蓿芽
纪慎言
又到清明。这天小孙子突然问我老伴：“奶奶，清明节吃什么呀？”老伴一愣，觉得这还真是个问题。因为咱们中国人的节日大多与特别的吃食是联系在一起的，譬如：过年吃饺子，元宵节吃汤圆，中秋节吃月饼，端午节吃粽子等等。但是清明节吃什么，却没有个定数，于是就转脸问我。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的农村老家，并且马上想到了小时候过清明时吃过的用苜蓿芽做馅的合子。
记得小时候的清明时节，地里的苜蓿刚刚发芽不久，一簇簇嫩嫩的圆圆的绿叶，在和煦的春风里散发着清香，十分诱人。清明节的头一天，家里的大人就叫孩子们到苜蓿地里去捋了苜蓿芽来做好准备。在我们那地方所有能吃的苜蓿都叫苜蓿芽，但只有清明时节捋的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苜蓿芽。因为小而少，所以小孩子捋半天也捋不了多少。好容易捋了些回来，大人们还得细心的摘择，去掉其中的草和土；然后再洗净、切碎，养着鸡的人家会打两个鸡蛋进去，没养鸡或者舍不得的人家就只切点葱姜放点油盐，这馅就做成了。然后把这苜蓿芽做的馅子用上下两片面皮夹起来，压好边，用吃饭碗扣去多余的边边，最终做成一个个圆圆的合子，再小心地放到铁锅里烙熟。孩子们要吃是受限制的，因为这是上坟必需用的供品，首先得保证上坟用。因此，清明上坟时我和弟弟们都愿意跟着大人去，就等着烧完纸、磕完头后吃那上供的合子。
至于清明上坟为什么用苜蓿芽馅做的盒子，小时候谁也没顾得打听这事的来由。如今村里人们的地里连苜蓿都没有种的了，我才想起来问问这事。幸亏我耄耋之年的父母都还健在，而且都不糊涂。父亲说：“这合子可有讲头。合子的两层皮好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中间这个青绿色的苜蓿芽就好比是人世间的众生，合起来就是‘天地清明’。用它上坟就是叫先人们安心，这世道挺好的，别让他们挂着后人们了。”至于为什么用苜蓿而不用其他的青菜，父亲说：“过去哪像现在什么菜也有，那时侯农村里发青的可用的就是苜蓿。不用它用啥？！”
听完这话，老伴发愁了：“现在，上哪里去弄嫩苜蓿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