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有为的“无用论”者 

朱波·波夫:去,杨继红波波娃家;抄家! 

白岩松·斯基:是否,缺少终极关怀? 

朱波·波夫:瞎掰!这年头,没有钱,哪来什么关怀?好好开你的吧。 

白岩松·斯基:我们是否走理性的四环路? 

朱波·波夫:随便你。 嗯?嗯?这是哪儿? 

白岩松·斯基:理性的四环胜过激情的平安大道。” 

——《分家在十月》里,有关“白岩松·斯基”的片段 

《幸福了吗》结尾,白岩松写:“有人就有趣,有人也才有真的欣喜与悲伤。而今日,当我记述着别人在我心中印记的同时,我又将在别人心中,留下怎样的印记呢?” 

这是我最难下笔的一篇。关于他的印记。 

媒体同行或研究人士,早已对他进行了或素描、或油画、或山水画式的诸多勾勒,有些形韵俱备,智妙入神,当然也有些云里雾里,打上厚厚的油漆,用各种玄远的体制词语主题先行。 

我多么忐忑自己拙劣的画笔会损耗真实,折煞了师长的情谊。倒是想起岩松的一个细节,心中稍稍释然。 

他也“素描”过别人。他喜欢指挥交响乐的卡洛斯.克莱伯,就找油画家画了卡的铅笔素描,挂在家里墙上,和墙上挂着的另两个外国人巴蒂、格瓦拉作伴。 

其实,素描画上尖尖鼻梁的卡洛斯.克莱伯,和逼真还是有距离,但是钦赏和领悟的情结在,整个气场里都是魔术般的音符。卡指挥贝多芬《第七交响曲》那酒神的气质,勃拉姆斯《第四交响曲》感伤而典雅的狂想,都嵌在那张素描的笔触中。

人对人的洞察,就像导演安东尼奥尼对拍电影的理解,表露的真实背后,还有一个对真实更忠实的意象,循环往复,所以安的电影结尾常常是开放式的。

岩松也常说,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和纯粹的坏人,要看环境激活了什么。

我想,对于一个充溢着丰富矿藏的人物,无需洞若观火般打量每个角落。当外界用“理想改良者”“体制通话者”来把他架持在某种角色上时,我只想寻找另一种抵达,抵达某个柔软的角落。

那是睿智的师长、周全的同事,在你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是他为我一个总播不出去的片子而费神谋策,为一期不合格的节目宁不播出也不逾越底线;那是他在赠送我的新书上写的暖熙字语:友,多多快乐!在餐桌上为我的状态忧虑提供化解之道等等——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指认和珍藏的故乡,那么在诗意的记忆中,你也许还能追溯到一个梦回萦绕的角落。

那个角落,可以映衬你的容颜和记忆能量,有细节支撑的岁月青苔。

我把我的那个角落牢牢收藏在心头,那是中学时,在家与学校路径中心的文化宫,人工湖旁边的一片绿荫。夏日光线柔和的傍晚,我把脚踏车躺倒一边,深呼一口气盘坐,鼓足勇气与缠绕我的理化知识再耳鬓厮磨一番。

岩松也有这样一个角落,201110月,他带我们探寻了属于他的那个精神地标。这里是他的故乡。

10月中旬,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褪去绿色的草毯,染上不同层次的棕黄、金黄、浅黄,混搭头顶上透亮的蓝天,和远处山边隐约泛着的绿色、褐色,递进的色调斑斓如画。

牛羊悠哉的穿越公路,行车自觉避让的同时,还会给动物朋友们一个精神敬礼。

挺进这里的是我们“岩松走基层”团队:北京来的“精悍”4人:岩松,晓琛和我(策划兼编导),亚军(摄像)。岩松在主持人、记者、统筹全局的角色外,还多了一项兼职,“解说导游”。

“走,用20分钟,带你们去个特别的地方,就在旁边,城市里少有的森林公园,天然大氧吧”。

那天是2011109日,我们的采访行程围绕民族语言的消失和传承问题。下午3点,刚采访完当地海拉尔一中,当地唯一的蒙语授课高中,下一站是海拉尔民族小学。

岩松提议,在两站采访间隙,忙中偷闲花二十分钟,去旁边的森林公园转转。这符合他的风格,工作效率与生活情趣并行不悖。

那时,我还不知晓那公园的神韵。好吧,索性松弛一下神经。

诺大的森林公园,在繁华的海拉尔市中闹中取静。不过,无数延伸的台阶,一点不轻松。岩松一路健步如飞,我们在后面喘着气,追着。

间隙中,他停下来,对公园的景点,植物,如数家珍,他的眼神,像是在分享珍爱的童年玩具。

海拉尔这个森林公园很后现代,大树上插着供养肥料的输液袋,竟和医院我们见到的一个模样。看我们稀奇,他极力让我们照相留念,并耐心等待。氧吧是最好的精神甘露,我最满意网络空间头像,就是在这里由晓琛的尼康相机定格的。我们继续走着,走着,直到一个地方,他彻底停了下来,深情注视,那是一个被葱郁绿丛围绕的大平台,旁边一苍劲的石头上刻着三个字“名人谷”。

他说,自己的母校海拉尔二中,和这里比邻而居,这个“名人谷”,他和同学最爱来,见证了光阴的故事。

我在他的《痛并快乐着》一书157页,依稀间找到了注脚,“在故乡考大学之前的那段日子,学习的背景也美得惊人。由于我的母校被一个巨大的森林公园环抱,因此背书和上自习的时候,我们经常三五成群地在樟子松下坐在细细的白沙上你问我答。”

“名人谷”,“名人谷”?其实我很想问,他是否察觉过,自己这个家喻户晓的名人,和这个地名,冥冥中是否有神奇的牵连呢?

留点花未开全的想象空间,我终究没问。